君黛得到想要的結果便先離開,夏葉與秋靈一起跟著顧月卿,終是將她心裏的想法說出:「主子,屬下仍覺得住進京博侯府不妥。」


    顧月卿道:「周茯苓和千流雲的婚事已定下,近來禾均的動作不小。」


    如此,不必再多說夏葉也知曉了她的用意,忙正色拱手躬身,「屬下明白了,主子且放心。」


    翟耀跟在後麵,聽得清楚她們的談話,不由心生好奇。


    禾術千丞相和茯苓郡主婚事已定,禾術黎王會不安分,這些事他都知曉,對於此事,君臨自不會坐視不理。可即便如此,應是如何也用不著皇後派她的親信去近身護著茯苓郡主才對。


    這可是萬毒穀左使,而非尋常下屬……


    倒是秋靈在聽到顧月卿這番話後,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什麽,又似乎沒明白。


    她跟在主子身邊多年,自不會以為她此番讓夏葉去京博侯府僅是守著周茯苓。可憐夏葉雖看著精明,卻是個唯主子命是從的古板性子,主子說什麽便信什麽。


    便是要護著周茯苓,萬毒穀那麽多弟子,又何用得著夏葉這個二把手一般的存在親自前去?


    主子這番分明是與長公主一樣的打算。


    連她都瞧出了苗頭,夏葉竟還未意識到。


    「屬下這便去尋長公主,適才屬下已應下與她一道迴府。」


    顧月卿點頭,「嗯。」


    夏葉離開,秋靈還是不由問:「主子,夏葉與那周小侯爺……」


    顧月卿看她一眼,秋靈即刻識相的閉嘴。說來即便最後不能成事,在京博侯府住一段時日,於夏葉也沒什麽不好。


    過往那些痛苦的經歷,讓夏葉變成如今這番冰冷不近人情,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頭一次瞧見夏葉如適才那般失態。倘若住進侯府,與長公主相處一段時日,對她定有些影響。


    「主子,現在是迴正殿?」


    顧月卿正要應聲,腳步便頓住。


    不遠處,是一襲白衣的葉瑜。


    *


    禦花園荷塘邊某個亭子中,兩道人影臨水而站。


    皆是姣好的身姿,絕美的麵容。一人出塵淡雅中透著淩厲,一人氣韻卓然中透著淒婉。


    前者是顧月卿,後者是葉瑜。


    未拒絕葉瑜的單獨相見,還是顧月卿見葉瑜在看向她時,眼底快速閃過的情緒極是複雜。


    縱然她看不明白葉瑜那般情緒是何,縱然她本身也不是什麽良善人,卻仍未拒絕。


    說來除卻那一刻心裏生出少許憐憫外,她還好奇葉瑜會與她說什麽,更好奇葉瑜這個商兀葉家少主因何在大燕王身邊待了五年之久。


    以萬毒穀的縝密情報網都查不到流螢便是葉瑜,自也查不到她留在燕浮沉身邊的目的。


    葉瑜收迴看向遠處池塘的視線,目光落在顧月卿側顏上,「現在該喚你傾城公主還是月穀主?又或是君臨皇後娘娘?」


    顧月卿亦是收迴視線,「皆是本宮,喚什麽又有何妨?不知葉少主尋本宮何事?」


    葉瑜這才細緻打量眼前之人,當真如傳聞中的傾城公主一般……


    傾城之貌,冷清之顏。


    卻與傳聞中的萬毒穀穀主月無痕相差甚遠,不過她之前曾與月無痕交過手,這般一看,兩人確有許多相似之處。


    不管是身姿還是眸子,亦或是其他,都是那般相似。


    她上高台奏琴時,她便覺得十分熟悉。如今想來,那不就是曾抱著一張琴與她打鬥過一番,最終以她慘敗告終的月無痕?


    在這之前不曾想到,不過是所有人查探到的結果都是傾城公主流落在外這些年皆被養在農家,沒什麽不妥之處。


    覺得所有人查探到的結果都是如此,便以為這就是事實,卻忘了以萬毒穀的能耐,若有心隱下一人的過往,尤其這個人還是他們的主子,並非難事。


    「月穀主,久仰大名。今日之前,誰又能想到令無數人忌憚的萬毒穀穀主會是備受世人稱讚的傾城公主呢?」可笑她還想挑撥傾城公主去破壞君凰和月無痕的關係,卻不知這兩人本是一人。


    顧月卿神色不變半分,「葉少主想說什麽?」


    「葉瑜有一事相詢。」


    「月穀主可是與大燕王有舊?」她並未拐彎抹角,因著她知道在顧月卿這樣的人麵前,有些事便是不說透,大家也心知肚明。


    她曾與顧月卿交過手,又以流螢的身份在君都明目張膽尋過她。


    那日君凰的人馬已尋到那處鐵匠鋪,她不知君凰是否已知曉那是葉家少主的地方,但她知道,依照萬毒穀的情報網,他們的主子又曾到過那個地方,鐵匠鋪的底細怕是早便被萬毒穀掌握。


    也就是說,顧月卿或許早已知曉,商兀葉家少主就是大燕王身邊的謀士流螢。


    葉瑜這番話若問的旁人,那人定會先反問她一個商兀人為何關心大燕王的事。但她問的是顧月卿,在她這般問出來後,顧月卿便看透了許多東西。


    「不曾。」葉瑜既如此問,想來已知身份早被她看透,如此,顧月卿便也沒什麽好遮掩的了。


    倒是她如此不遮不掩的迴答,讓葉瑜有少許意外,而後輕笑,與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這樣的迴答她不信,卻也知道顧月卿沒有與她說這般慌的必要。


    所以在燕浮沉看來那樣刻骨銘心,甚至僅因一個「漫天流螢」的景致便允名喚「流螢」的人跟在身側的過往,在顧月卿這裏卻隻得一個「不曾」麽?


    葉瑜忽而有些心疼,也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燕浮沉。


    適才聽到兩人的對話,她便知顧月卿心中沒有燕浮沉半分位置,卻還是要來一問。然事實上,為何非要這般探個究竟,她也說不清。


    說是圖個心安,可即便沒有顧月卿,燕浮沉也未必看得見她。若不是圖心安,那她此來又是為何?


    心疼燕浮沉,故而來確定顧月卿對他是否有情誼?


    她自覺沒這般無私。


    總歸這複雜的心緒她如何也理不透。


    「多謝解惑,告辭。」


    看了片刻葉瑜離開的背影,顧月卿便收迴目光,輕身一躍便落到秋靈和翟耀附近。


    「走吧。」


    身份暴露,不必再這顧這顧那,這樣也極好。


    直到此刻親眼看到她使出如此高絕的輕功,翟耀才徹底相信,皇後當真是萬毒穀穀主。


    不說武功如何,就說這輕功也絕非尋常人能及。


    顧月卿未再說話,此番走著的也並非是去正殿的路。不知為何,瞧見葉瑜那般後,她竟尤其的想見君凰。


    實則適才有那麽一瞬,她是欣賞葉瑜的,也有些可憐她。


    欣賞她,是她敢愛敢恨。她是商兀葉家少主,還是商兀準太子妃,留在燕浮沉身邊實是冒了極大的險,稍一不慎就是家破人亡。


    甚至於她一直掛著準太子妃的名頭,許就是為婚事作遮掩,而今她已有十七。


    這樣的犧牲,好似並未換來她想要的東西,值得麽?


    至於可憐她,則是因葉瑜分明介意她與燕浮沉之間可能存在的過往,害怕她當真對燕浮沉有點什麽,卻又擔心她對燕浮沉什麽也沒有恐他傷心……


    這樣的感情實難理解。


    葉家生意遍布五國,葉家少主以女兒身執掌葉家,還讓葉家生意越做越大。這樣的女子本該是恣意的存在,卻為一人做到這般……


    實難讓人理解。


    以往顧月卿不知情為何物,如今也慢慢通透。但不管是不知的從前還是知道後的如今,若換作她,斷不會如葉瑜這般。


    她相中的人,便會努力去爭取,如若爭取不來,便從此天涯兩不相見,斷不會去關心他與旁人之間的事,更不會做默默伴在身邊瞧著他為旁人神傷的無謂之人。


    同樣的,她認準的人若也認準她,她便絕不允任何人插足。


    *


    顧月卿如此神態,秋靈一看便知她是在想事,是以見她未往正殿走,而是朝著皇後的寢宮而去,也並未出言提醒。


    隻默默跟著。


    翟耀亦是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三人便來到皇後的寢宮前。


    恰是此時,有幾人從殿中走出,當先之人便是君凰。


    看到顧月卿,他如妖的麵容忽而帶上笑意,舉步上前執起她的手,「怎過來了?」


    ------題外話------


    *


    二更七點,最近碼字有點慢,盡量多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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