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流雲在驛館養傷兩日後,便往京博侯府遞了一張帖子,欲要登門拜訪。


    早前便打過招唿,是以帖子一到,京博侯府那邊便給了迴復。千流雲特地換了一身衣衫才讓千柏帶上禮趕著馬車往京博侯府而去。


    有千流雲的母親與長公主這一層關係在,千流雲以和親使臣的身份來君臨,再以私人身份去拜訪京博侯府,又是光明正大遞過帖子才去,倒也不會給京博侯府招來什麽麻煩。


    *


    彼時,京博侯府。


    自接到正名的聖旨後,周茯苓便不再住在周子禦的禦景園,而是住到禦景園旁邊整理出來的院子。


    適才府中接到禾術國丞相將登門的帖子時,君黛便著人來給周茯苓傳過話,讓她準備一番去正廳見客。


    無疑,聽到千流雲要來的消息時,周茯苓愣了好半晌,還是暗香喊了她幾聲才迴過神。


    「暗香,既是府中來客,當也算我第一次以京博侯府大小姐的身份見客,你且來幫我看看穿哪件衣裳合適,需戴哪些首飾才能既不顯庸俗又不失身份,可莫要太過失禮丟了京博侯府的顏麵才好。」


    這還是暗香頭一迴見大小姐一次說如此多話,還是帶著幾分緊張焦急之態,不似往日裏的沉穩。


    暗香想,單是一個客人登門拜訪,大小姐便如此慎重對待,她表麵不說,內心裏怕也極是在乎,一副生怕自己做不好的模樣讓人看得有幾分心疼。


    分明是金枝玉葉,卻遭此一難,弄得如今見個客都如此小心謹慎。


    「奴婢聽聞千丞相的母親與夫人是閨中密友,此番來拜訪,應沒有那許多規矩,大小姐莫要著急。」


    周茯苓一頓,她也發覺適才自己的反應是有些過了,這番鎮定下來才發現其中的不妥。


    握緊袖中那塊白玉佩,微微斂眸輕吐口氣,「我知曉,先梳妝吧,莫要在客人之後才到正廳。」


    語罷轉身走進屋子。


    「是,大小姐。」


    周茯苓坐在梳妝檯上,未敢將那塊玉佩拿出來,僅在袖中摩擦著,便是暗香隨身伺候著她也未曾發覺她有這樣一塊玉佩。


    她不斷在心裏告誡自己,莫要奢求太多,在麵對周家大小姐這個身份上,她也確實做得很好,進退有度。衣裳首飾丫鬟僕從金銀錢財茶點膳食,有亦可,沒有亦可。


    偏生在千流雲這件事上,她做不到如此理智隨性。她深知不該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卻又忍不住會心懷期待。


    在周茯苓恍恍惚惚間,暗香已將她的頭髮妝容打理好,並尋來一件顏色較為淡雅的衣衫給她換上。


    周茯苓端站著時,竟隱隱有幾分君黛端莊嫻雅的氣韻在。


    暗香看著這樣的周茯苓,微微一愣,心道,果然鳳凰就是鳳凰,即便落到野雞群裏,再接迴鳳凰窩中,依然是鳳凰。


    *


    京博侯府正廳。


    周予夫和君黛坐在主位上,周子禦晃著桃花扇懶懶的坐在下首位,「母親,千流雲說到底是您的晚輩,他登門拜訪,何至於您與父親也要如此鄭重的坐在這裏候著?」


    關鍵是,為何他也要在,他現在可是一點兒都不想瞧見千流雲。


    誰知道千流雲會不會喜歡男的!萬一瞧上他,他找誰哭去?


    君黛淡淡道:「流雲縱是晚輩,卻是禾術丞相,在禾術的權勢地位與景淵在君臨一般,你說待哪日景淵以晚輩禮去他國拜訪某個家族時,人家可是會隨意招待?」


    周子禦嘴角一抽,若是景淵去拜訪誰家,無論是哪國的世家大族,定都要舉家在大門口相迎。


    這麽一想,他們家這般坐在正廳接待千流雲還算是簡單的了。


    其實周子禦無法想像君凰那樣怪異的脾性會去拜訪誰家,麵對他帶笑卻冷戾的麵容,估計沒有哪家能受得了這樣的晚輩。


    即便地位相當,懾人程度卻有著極大的差異。倘若今日來京博侯府的君凰,周子禦敢保證斷然不會是這個排場。


    「於私,流雲是晚輩,於公,他是一國之相。我與他母親畢竟多年未見,情分亦是在少時,這麽多年過去,也就偶爾有幾封書信往來,到底是身份不同了,不能毫無顧慮。」


    君黛會這樣想,其實更多的是站在兩國利益上,倘若兩國為敵,便是站在不同的陣營,倘若兩國為友,更要謹慎相待,否則稍有不慎恐會反目成仇。


    畢竟她們都不再是當年無憂無慮的少女。


    這個道理周子禦不是不懂,他就是……對千流雲這個人喜歡不起來,尤其是那夜撞見那一幕後,讓他覺得很是有必要遠離他們。


    「待流雲過來,你可莫要再是這番隨意的態度,皇上如今是打算與禾術交好。」君黛提醒道。


    周子禦點頭,「母親且放心,兒子知道分寸。」君臨如今確實不宜與禾術為敵,尤其是在禾術的底細未摸清之前。


    「你妹妹呢?」


    「妹妹?」周子禦微微擰眉,「母親著人去喚妹妹了?」


    君黛點頭,「流雲這番既是登門道謝,於他有恩的是茯苓,自當在場。」


    話是這麽說,周子禦卻有幾分不願,總感覺有種說不清的古怪,「可是母親,妹妹就這般見外男,可會有不妥?」


    周子禦自覺忽視君臨的民風向來算是開放,女子見外男,男女同席這類都極是尋常。


    君黛古怪的看周子禦一眼,「有何不妥?」


    當然是怕心懷不軌的人惦記妹妹……這是周子禦的心聲,他並未說出來,「妹妹既是沒來,可要兒子著人再去催促?」


    「不必,人來了。」


    周子禦和周予夫抬眼望去,隻覺果不愧是周家的女兒,這番長相氣度就是與生俱來的,便是為奴八年也絲毫不顯小家子氣。


    周茯苓蹲身,一一見禮,「父親、母親、哥哥。」


    「不必多禮,過來坐吧。」周予夫滿臉慈愛。


    君黛卻問:「可有吃過東西?不若母親著人送兩碟糕點過來?」


    周子禦也不甘落後,「來人,給大小姐奉茶。」


    ……


    周茯苓連禮都未行完,就聽到這番爭先恐後的關心話語,隻覺心底一陣暖洋洋的。


    「多謝父親母親,多謝哥哥。」走過去坐下。


    沒一會兒,還真糕點茶水都擺在她手邊的案幾上。


    恰是此時,門房來報,千流雲已到。


    隨後,門房便將千流雲領進屋來,千柏提著禮品跟隨在後。


    千流雲踏進前廳,目光卻是最先落在坐於周子禦身側的周茯苓身上,驟然間,四目相對。


    周茯苓忙垂下頭,她能感覺到耳根有些發燙。他進來第一眼竟是看向她。廣袖下,手心裏的玉佩又握緊了幾分。


    周茯苓的目光收得快,千流雲也未多停留,很是自然的轉開,心中卻是想著,那日見著的她並未如此細緻的裝扮,這一番打扮過後,竟是給人一種驚艷之感。


    被人換掉的千金,為奴婢八年,這份氣度可半分不像。


    不過膽小倒是真,分明膽小卻要強裝出鎮定的姿態也是真。


    拱手見禮,「小侄千流雲見過姨父、君姨。」


    用著這個禮這個稱謂,君黛忽而便隨性許多,「流雲來了?坐吧。」


    「來人,奉茶。」


    千流雲依言坐下。


    語罷看到千柏手中拿著的禮,君黛又道:「來便來了,還帶禮作何?」


    實則是怕這裏麵的禮太貴重,有私相授受的嫌疑。這話說出來,也是變相的詢問禮物是否貴重,倘若太過貴重,這禮也是不能收的。


    君黛是什麽心思,千流雲自然明白,他如今與京博侯府之間,還尋不到一個合適的由頭來送禮。


    不過他相信,能尋到由頭的日子必不會遠。


    「不過是兩份糕點,今晨小侄無事出去閑逛,瞧見這家的糕點味道不錯,想著要過來便買了些順道帶過來給君姨和周小姐嚐嚐鮮。」


    ------題外話------


    *


    明天更新時間不定,寫了就傳,三點來刷


    晚了點,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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