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月華居。


    顧月卿醒來時,天色已漸暗,睜開眼發覺被人扣在懷中,後背緊貼著堅實的胸膛,鼻息間是熟悉的氣息,耳邊是均勻的唿吸聲。


    君凰下巴靠在她發頂上,顧月卿的身子被抱得有些僵硬,想要動一動,便抬手欲要將他環過她心口的手拿開,哪承想剛動一下他便扣得更緊,又怕將他擾醒,她便索性不再動。


    如此沉沉睡了一覺,她整個人都精神許多,倒是沒什麽睡意,便睜著眼開始迴想起今日發生的事。


    君凰特著府醫來給她相看,雖是尋了旁的藉口,她卻知他的用意,後來她迷糊睡著間,好似聽到君凰與人說話的聲音,她知那人給她把過脈,便也大抵能猜出來人是有著一個神醫名頭的周家小侯爺。


    說到底君凰還是擔心他身上的毒得解會影響到她的身子。事實上她的身子狀況如何她很清楚,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細緻想來,她還有幾分慶幸,這也算是尋到能根除他身上毒性的法子了。


    正在她思量時,從後背扣著她的那隻手竟順著她的衣襟滑進去……


    「卿卿,醒了?」


    說著還將下巴在她頭頂上蹭了蹭。


    自動忽視他大掌在她衣襟裏隱隱加重力道的動作,悶悶應:「嗯,天色晚了,先起身吃些東西。」


    顧月卿知曉,她未吃,他定也未吃。會有這般猜想沒有緣由,直覺使然。


    「嗯。」君凰應這一聲時,是直接將她翻了個身,而後將臉埋在她頸間。


    透著幾分懶懶的味道。


    便是如此,他的手也沒有從她衣襟裏拿出來的意思,毫無阻隔的握著,倒是沒有再大力動作。


    顧月卿生怕突然惹得他獸性大發,便一直未阻止。反倒是他這副蹭在她頸間的動作讓她的一顆心變得尤其柔軟。


    抬手撫著他的長髮,「你若實在睏倦,便再歇息片刻?我起身去吩咐底下人準備膳食。」


    君凰的唇在她脖頸輕觸一下,「嗯。」


    手掌收攏,感受掌下的柔軟方將手收迴。


    顧月卿起身下床,看著鬆散的衣襟,還能感覺到他大掌留在肌膚上的熱度,麵色微微泛紅。將衣襟拉上,又在旁側的架子上拿了件外衫穿上,才迴身去看躺在床榻上的人。


    彼時君凰斜躺著,眼睛卻是睜開的,直直盯著她,也不見眨一下眼睛,倒是透著幾分剛醒來的迷糊。


    與往日裏的君凰大為不同,看得顧月卿心底一柔,走過去將被子給他拉上,垂頭在他額上輕啄一下,「再睡會兒。」


    君凰還真將眼睛闔上,看得顧月卿的心又更柔了。


    *


    打開房門,翟耀站在門外,秋靈則坐在一旁的石階上扔著石頭。聽到門開的動靜,兩人忙看過去。


    「屬下見過王妃。」


    「主子。」


    顧月卿將手指放在唇邊,「低點聲,王爺還在睡。」


    聞言,秋靈咧嘴一笑,翟耀倒是依舊板著木塊臉。


    「去讓廚房備些清淡的晚膳。」


    「是,主子。」秋靈應聲跑開。


    顧月卿並未繼續迴內屋,而是去了近旁的書房。這間書房亦是多了一張矮桌,她放在青竹院那些書籍都被搬了過來。若她所料不差,她的那些嫁妝估計也已擺放在月華居的小庫房裏。


    秋靈去吩咐廚房後便返迴來,直接去書房尋顧月卿。


    看向盤膝坐在矮桌旁正拿起一本書冊翻閱的自家主子,秋靈上前一步,拱手見禮,「主子。」


    顧月卿抬頭看她,「有事要說?」


    「是,迴主子,我們的人本已尋到大燕王的蹤跡,但他身邊那個謀士的下屬有幾分能耐,很快發現有人追蹤便提前撤離,還弄出幾隊人馬引去注意力,我們的人未能追上。」


    顧月卿麵上神色不變,好似這在她的預料之中。


    「無妨,可有查探到他們撤往何處?」


    由君臨到大燕路途遙遠,除非他們直接從北荒七城穿過,而北荒七城在外人眼中就是毒瘴瀰漫無法穿越的存在。在燕浮沉和流螢都受著重傷之時,他們斷不會選擇迴大燕。


    「迴主子,根據跡象,當是往商兀而去。」


    顧月卿一頓,「商兀?」


    「傳信給商兀那邊的人,繼續查探。」


    「是。」而後秋靈又道:「主子,屬下尚有兩件事需稟。」


    顧月卿示意她繼續。


    「一是主子讓屬下著人盯著天啟那邊的隨嫁內侍宮婢,底下的人已掌握他們部分傳信方式,正待多查探時,那些人卻於一夜之間被人全部殺了,那處居住的院落也在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


    顧月卿挑眉,「是王爺?」


    「嗯,因著是王爺的人,我們的人才未阻止。」本來主子都已打算好待將那邊的傳信方式和規律摸透後便將他們解決,沒想到王爺竟先他們一步。


    「無妨,殺便殺了,倒也省得麻煩,另一件是何事?」


    「丞相大人以禾術使臣的名義給君臨帝遞去書信,明日便到君都,皇上早前著人送來聖旨,讓王爺明日去城門口相迎,聖旨被王爺一掌震碎了。」


    說起這個,秋靈也是唏噓得很。這君臨帝也真是,明知攝政王不喜按照旁人的命令行事,偏生還要下什麽聖旨,關鍵還是讓王爺到城門口去迎接丞相大人。


    分明早前丞相大人才惹到王爺來著,照著王爺這脾性會去迎接才有鬼。


    其實君桓也是冤的,千流雲的書信中明裏暗裏都提到想多與攝政王結交,那不是明擺著想讓君凰去迎他麽?


    君桓不是不顧念君凰的想法,也不是為了討好禾術,想著如今他要離開,君臨將丟給君凰一人。


    在這種時候,君臨多一個朋友遠比多一個敵人要好,君桓也不能假裝沒瞧出來千流雲的意思,若是那麽淺顯的意思都瞧不懂,千流雲許會覺得他是在故意不給他們禾術麵子。


    禾術自來避世,極難探到虛實,能不交惡還是盡量莫要交惡為好。


    倒是可憐了那個來傳聖旨的太監,據說嚇得趴在地上好半晌沒爬起來。


    「千流雲想讓王爺去迎他?」


    秋靈下意識的看自家主子一眼,卻見她麵色沒有什麽波動,也不知是不是在生氣。


    「應……應該也不算吧,君臨除卻皇上便是攝政王最大,禾術除卻陛下也是丞相大人最大……」後麵那句話秋靈說得有些虛,還不著痕跡的看了顧月卿一眼。


    繼續道:「照著這般說來,王爺親自接待丞相大人,倒也與身份相符。」


    「黎王派出那般多的死士追來,千流雲不好好迴禾術卻四處遊蕩。傳令下去,不到生死關頭,我們的人不必管千流雲的事,僅需保住他一條命即可。」


    秋靈在心裏默默為丞相大人點根蠟。


    主子會生氣,實則不全為著丞相大人想讓攝政王去相迎,更多的還是惱怒丞相大人不顧全大局,明知在外停留越久便越危險,將行蹤暴露於人前更危險,他卻還明目張膽的以使臣的名義現身君都,不是明擺著告訴黎王的人,他人就在這裏等著他們來殺麽?


    「千流雲如今身在何處?」


    「君都最大那家客棧,今日與長公主的車隊一道入城。」


    見顧月卿有疑,秋靈又直接解釋,「據聞丞相大人的母親與長公主早年是閨中密友,丞相大人先去拜訪過長公主。」


    顧月卿聞言,微微擰眉,「君臨長公主與廖月閣有舊?」


    說起廖月閣,是坐落於君臨、天啟、商兀三國交界處的一處莊園,以其莊園中有一極大的藏書樓——廖月樓而得名。


    廖月閣因地處三國交界處,位置特殊,加之其閣主橫易先生素來神秘,廖月閣便不隸屬於任何一國。


    廖月樓中藏書頗多,甚至有許多在外找不到的書,還有傳聞說廖月樓是隨著天和王朝的建立一同建立。


    如此的廖月閣,若說神秘也委實神秘,若說不神秘也確實算不得神秘。因著廖月樓的藏書,天下五國常有人去拜訪翻閱。自然,能有資格去的,無不是世家子弟王公貴族。


    凡去廖月閣查閱之人,必須帶上自家的一份拜貼及一百兩白銀。拜貼僅需一份即可,白銀卻是入一次廖月閣便交一次。


    拿了拜貼,算是拿一份人情,拿了白銀,卻是賺著真真實實的銀錢,廖月閣的首位閣主能定下這樣的規矩,不得不說十分有頭腦。


    「是否有舊屬下尚不知,倒是長公主幼時曾隨先皇去廖月閣住過一段時日,此事主子當已從底下人查到的信息中得知。不過依照屬下的猜想,長公主既是與丞相大人的母親是閨中密友,想來也算是與廖月閣有舊吧。」


    語畢,秋靈又遲疑的看向顧月卿,「說來……廖月閣藏書如此之多,主子難道便不想去看看?」


    顧月卿淡淡看她一眼,秋靈忙垂下頭,「屬下失言。」


    「去催催廚房的膳食。」


    「是。」


    秋靈退下,顧月卿垂眸默了一瞬便起身往內屋走去。


    ------題外話------


    *


    明天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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