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7年,世界上第一例高溫人出現,全世界自此進入大變異時代。


    人類正在經曆未知的快速變異,越來越多正常人轉變為高溫人,這一現象意味傳統基因逐漸凋零,正常人類將在這場變異浩劫中走向滅亡。


    為了保護正常人類基因,各國對變異現象展開研究。


    變異現象並無傳染性,出現的概率似乎完全隨機,這也令研究陷入瓶頸。


    不過好在很快事情有了突破,科學家發現變異情況各地都有發生,隻有一個地方的人類不受影響,那就是極夜地區。


    如此便不難得出結論,隻要躲避陽光生活就能保護好人類基因。


    通過這一結論,一場曠世的地下避難所計劃便應運而生,人類開始大規模興建地下避難所以躲避陽光。


    而地下避難所最重要的一條規則就是嚴禁任何高溫人進入,以免正常人基因遭到汙染。


    那些高溫人則認為自己受到了排擠,因此與正常人類之間的隔閡加深,相對的立場引發衝突,衝突激化矛盾,高溫人與正常人之間的關係陷入惡性循環,再難調和。


    到2077年,各地地下避難所初步完成,但是空間有限,能夠進入地下避難所的正常人僅有三成。


    轉眼一百年過去,地下避難所內的居民也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不見陽光的生活,安於現狀。


    然而,在定海市地下避難所裏就有一個名叫向陽的少年對於蝸居地下的生活表示不滿。


    這天是向陽二十四歲的生日晚宴,在點上燭火的蛋糕麵前,他再一次向父親提出要求。


    “爸,這一次的生日我什麽都不要,就想要離開避難所出去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我求你答應我好不好?”


    向陽的父親名叫向實,是定海市避難所負三層的層主,以他的權力讓兒子離開避難所並非難事。


    定海市地下避難所一共十八層,每一層的管理者為層主,而比層主更高職位的是監督和副監督,副監督一職隻在層主之中挑選,而負三層層主向實是公認的熱門繼承者。


    麵對向陽的請求,父親總會微笑地撫摸著他的後腦道:“向陽,你現在的能力還不夠強大,外界環境太過危險,你還需要多學習多鍛煉,懂嗎?”


    向陽覺得父親就是在應付自己,他對此十分不滿,起身高聲對向實喊道:“監督的女兒舒柳影十六歲就能離開避難所,她現在二十一歲,人生閱曆比我這個二十四歲的男人要多得多,而我卻連天空長得什麽樣都沒有親眼見到過,這公平嗎?”


    昏暗的燈光下,微弱的燭火照映著向實滄桑的臉龐,他沉吟不語,開始了對自己的反思。


    作為父親,向實一直把向陽看作是孩子,雖然他並不反對向陽在外闖蕩冒險,但是作為層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表上的危險,因此他一直不放心讓向陽離開避難所,他總想著讓兒子變得更加強大,這樣才能夠更好地保護自己。


    不過仔細想想,向陽已經二十四歲,比起更多同齡人,向實顯然把兒子保護得太好了,也許正該如兒子所言,讓他到外界闖蕩一番,至少看一看外麵的天空,滿足他的好奇。


    “你真的想出去?”向實再一次向兒子確認他的決心。


    聽到父親有鬆口的跡象,向陽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點頭:“我肯定想出去!”


    看到向陽這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向實微微一笑:“你盼望這一天也盼望很久了吧,來,先吃蛋糕,明天我來安排,讓你出去溜達一圈!”


    “耶,太好了!”


    向陽就像是一個獲得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一樣,興奮得手舞足蹈。


    “還是跟個孩子似的!”向實含笑搖了搖頭,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答應得過於匆忙了。


    其實對向陽來說,想要離開避難所到地表不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時也是為了完成母親臨終前的遺願。


    母親是一位醫學博士,醫術高明,這一生救治了無數患者,但是醫者難自醫,當母親患上絕症之時沒人能夠醫治好她,過早地撒手而去。


    當這場不幸的源頭卻是因為生活在地下的人們長期無法獲得陽光,抵抗力太過低下所致。


    母親在世時呈不止一次發出感慨,人類不是地底生物,不能終日生活在這片昏暗壓抑的地下,否則人類未來某天終會因為基因退化而滅絕。


    如何讓子孫後代離開避難所,走在陽光下,這便成了母親心頭上最大的結。


    如今母親已故,向陽接過了母親的遺誌,決心為人類能夠正常地沐浴在陽光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夜晚22點過後,避難所內的模擬光線調整至深夜模式,除了公共道路上的少許光源之外,居民區中斷電力供應,其他地方幾乎全被黑暗籠罩,隻有少許擁有蠟燭的人家還隱約可見光亮。


    避難所內的電力供應主要依靠瓦斯,電壓本就不太穩定,而用電大頭又被避難所內的公共設施和工廠占據,居民的生活用電十分拮據,一天之內能用電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


    由於缺乏電力供應,避難所內的人們養成了很早入睡的習慣,晚上十點之後便鮮有人類活動的動靜。


    向陽作為一名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了學業的壓力,又想到明天就能親眼見到外界的廣闊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停地暢想著離開避難所時那實現心願的一刻,激動的心情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輾轉反側到了夜裏的十一點半左右,向陽活躍的思維逐漸變得混沌起來,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徘徊。


    這時,他聽見玻璃珠敲擊大理石地麵的聲音。


    噠!噠!


    很清晰,並且有規律。


    這玻璃珠就像是兩隻正在行走的腳,這聲音在向陽耳邊越發明顯。


    為什麽會有玻璃珠的聲音?


    向陽努力集中精神想要起床前去查看,然而他的腦袋剛離開枕頭,忽然間迎麵撲來了一股氣流就像是一雙手掌蓋在了他的臉上,這股氣流厚重到令人窒息,向陽隻覺得唿吸一滯,然後意識陡然恍惚起來,完全失去了知覺……


    叮咚!


    向陽家裏的門鈴響了,向陽雖然聽到聲響,但他隻是眉頭微微一皺,身上並沒有其他動作。


    叮咚!


    向陽感到困倦,好像自己才剛入睡不久就有人前來拜訪,他無法理解有什麽急事值得半夜上門。


    叮咚!


    向陽仍然沒有起身的打算,他的家一共兩層,向陽睡在第二層,父親睡在第一層,就算要開門也應該是父親去開門才對,反正向陽相信這個時候過來的人也不可能是來找自己的。


    叮鈴鈴鈴鈴——


    門鈴聲變得急促起來,仿佛是有著什麽天大的事情非要把人吵醒。


    向陽心中的火氣騰地一下上來了,這股火氣一下子把他從床上拉了起來,正當他準備下樓去質問哪個神經病半夜來擾民時,他驚訝發現此時窗外的模擬陽光灑進屋中。


    欸?已經早上了嗎?


    向陽往床頭上的鬧鍾瞟了一眼,好家夥,快到早上九點鍾了!自己怎麽睡了這麽久?


    先別管其他,下樓看看是哪個人在催命似的按門鈴。


    向陽來到樓下打開房門,眼前之人他很熟悉,是父親的助手宋劍。


    這個人的工作能力挺強,就是整個人太悶了,看起來頗有城府,向陽不太喜歡。


    “宋叔,你有事嗎?”


    向陽壓抑著內心的不滿向宋劍詢問道。


    “上班時間不見層主,所以我來看看。”宋劍正說著話,眼神很自然地被向陽衣服上的汙漬所吸引:“你身上為什麽會有血跡?”


    “血跡?”


    向陽還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麽迴事,宋劍便徑直闖入家中,左顧右盼一番後,邁開步伐向著向實的房間走去。


    而在這個時候,向陽才剛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大片血跡。


    我去!這血是哪來的?我受傷了嗎?


    向陽先是一頭霧水,隨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向父親房間衝了過去。


    宋劍站在門口不遠處,身子微微後仰,滿臉驚愕地望著床上的向實,似乎還不敢接受眼前看到的場景。


    向陽衝到父親房間,眼神迅速鎖定在了房間裏最鮮紅的地方——向實的屍體上。


    向實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身上滿是血跡,一雙驚恐的雙眼圓瞪,床邊落著一把沾滿了鮮血的尖刀,想來這就是兇器了。


    “爸!”


    向陽感到頭腦一陣眩暈,他不敢,也不願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一切。


    究竟是誰?又是為什麽殺死父親?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明明還說今天要讓自己離開避難所,為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向陽無法接受,他哭著向父親的屍體跑去,但是卻被宋劍一把拉住。


    “你還要演戲嗎?”


    向陽感受到了來自宋劍那如刀刃般冰冷的目光。


    “不!爸爸他不是我殺的!我怎麽可能會殺害我爸!你放開我!”向陽發瘋般地掙紮著。


    “那你身上的血是怎麽迴事?”


    宋劍的語氣依舊冰冷,看樣子他已經認定向陽是殺害父親的兇手了。


    “這……這我不知道啊,我也才剛發現我身上有血!”


    向陽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這副模樣,他的理智幾乎已經崩潰,隻希望這場可怕的噩夢能早點醒來。


    宋劍兩條胳膊全力控製住了向陽:“這話你還是留著跟審判長去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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