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駱往那裏一看,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麽詭異的東西——那真的是一個小孩麽?確實是一個小孩的樣子,大概四五歲,沒有穿衣服。但是,渾身好像沒有什麽骨頭,四肢都軟趴趴的,腦袋也聳拉著歪倒一邊,就好像斷了脖子一般。中間的脊梁骨倒是高高地凸了起來,卻顯得益發詭異。


    猶為恐怖的是,那小孩竟沒有眼睛,兩隻黑乎乎的眼眶死死盯著這邊看,又好像真的能看到東西。


    火火和焰焰都有些發呆,不知道該不該撲過去。


    忽然,那小孩猛地一扭身,迅速地朝遠處爬去。也不見那軟綿綿的四肢有什麽動作,就是一顫一顫地,但身體一下子就爬出很遠。


    “追!”阿駱喝道。


    火火和焰焰飛快地撲了過去,然後,那個詭異無比的小孩在遠處一閃,忽然就消失不見了,讓大夥兒都驚異不已。竄到了那裏,這才發現奧妙。


    地麵上出現一道裂縫,長約五尺、寬約二尺,下邊就是一條暗河,yin暗的河水正潺潺地流走。很顯然,那個小孩是跳到裏邊去了。


    火火竟然沒有猶豫,一下子就跳進去了。焰焰呢,就趴在裂縫邊,屁股高高撅起,把腦袋浸入了河水中,朝著裏邊張望,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能看到東西,能看到什麽。


    “大叔。”阿晗膽戰心驚地問:“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是怪物……還是人?”


    阿駱微微地皺著眉頭:“我估計……可能是被肅冥宮擄到這裏來的一個小孩,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把他丟下了。這個小孩,估計遇到了什麽變故。火火水xing很好,他應該能找到什麽,我們等一等……”


    過了約摸一刻鍾的工夫,焰焰都有些心急了,吱吱地叫,看樣子也想竄進去,被阿駱喝止了。阿晗默默地走前兩步,將它抱在懷裏,焰焰也乖乖地靠著她。


    這些ri子的相處,阿晗和焰焰已經培養出深厚的感情。


    突然,那河水喧嘩起來,一隻白白的東西跳了出來,可不就是剛才那個跳進河裏的詭異小孩。緊接著就是一身濕漉漉的火火!那小孩的手腳都被火火的一隻爪子緊緊地抓在一起,整具身子猶如布袋般折疊在一起,幹癟癟的。在那身體裏,又像有個東西在鑽來鑽去。


    火火跳出來後,就兇狠地將那小孩摜在了堅實的地麵上。那小孩抽搐了兩下,登時就不動了。阿晗倒是大驚:“火火,你怎麽能……”


    而阿駱已是明白了,他黯然說:“阿晗,那小孩是已經死了的。”


    再看那小孩,肚皮上竟然豁開了一個大口,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裏邊現了出來,竟然還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火火毫不客氣地把那東西從小孩的肚子裏拽了出來。那是一隻碩大的老鼠。說是老鼠又不全對,腦袋兩邊又長著魚鰓,還不斷地一開一合著。


    而那死去的小孩,五髒六腑都是被掏空了的。


    阿駱微微皺眉:“是一隻水鼠,鑽進了那小孩的身體裏竄來竄去,倒是像小孩在爬動。”說著,迴頭看向阿晗,卻見她的神sè顯得淒惶,她喃喃說道:“為什麽……為什麽肅冥宮要這麽對待一個小孩,他好可憐……”說著,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阿駱向火火示意,讓它把水鼠與死去的小孩都放迴水裏,然後,他輕聲說道:“我們繼續走吧!至少,這個小孩證明我們走對路了,這條路,沒準就通向肅冥宮的老巢!這下子,我們一邊摘人參,一邊把肅冥宮給攪得天翻地覆,你說可好?”


    阿晗明知道肅冥宮很厲害,就憑這邊的兩人兩猩猩一定很難對付,但聽阿駱說得這麽壯誌淩雲的,倒是露出一絲笑容,用力點頭,並說道:“還要找迴蕤煙,哪怕她……她已經死了!”說著,又是心酸無比。


    接著,又低聲說道:“大叔,我感到蕤煙傳過來的那種yin冷的氣息更濃厚了,她……也許在等著我了。”


    一直向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中間還停下來吃了一頓幹糧,終於,這地洞開始斜斜向上了,前邊露出了光芒。再走了一會兒,眼前忽然就出現了許多大樹,遮天蔽ri。這裏顯然是一座偌大的山穀,無數的粗大樹木擠擠擁擁地,遍地都是厚厚的枯葉。


    兩隻火焰猩倒像是迴到了家一般,歡快地吼叫著,一下子就竄到了大樹上,頓時驚得茂密的樹冠劇烈地搖晃起來,一群黑sè的猴子呱呱叫著,迅速地竄向遠方。而火火和焰焰呢,兩條長長的手臂吊在樹枝上,身子晃來晃去,興奮得長嘯不已。


    此時,天sè竟已是近了黃昏,霞光撲在了無數的樹冠上,從縫隙間隱隱投下,看上去斑斕無比,倒是一幅美景。也是走得累了,大家找了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就歇息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兩猩猩都在這似乎無邊無際的叢林中向前行進。兩隻火焰猩到了這裏,渾若成了森林之王,包括野豬、豹子、獅虎、毒蟒在內的一些猛獸,甚至還有一些說不出名字但也顯得獰厲的異獸,對火火和焰焰都有幾分懼怕。


    更有趣的是,火火竟然製服了兩隻個頭比它大得多的烏猿供自己驅使。阿駱便削了兩根長長的木棍,又摘來柔韌的藤條,製成了一把抬轎,鋪了一件衣服在上邊,讓已是疲憊不堪的阿晗坐上去,這微微地搖晃著前行,倒是讓她覺得很愜意。


    在這兩天裏,阿駱拿著他那根不離身的藏著夜刃的竹竿,也到處劃撥,尋找人參。倒是發現了幾株,但隻有幾十年的光yin,不是他要尋的那種。至少也得要有四五百年的火候吧。這些幾十年的,不如不摘,留給後人還好。


    而阿晗更想要找到的是肅冥宮的老巢,雖然明知道如果找到了,就麵臨很大的兇險,但蕤煙的下落,實在令她揪心。


    當然,阿駱一邊尋找人參,也一邊留意著周圍的蛛絲馬跡。


    這個該死的肅冥宮,到底會在哪裏?


    第三ri晚,夜sè如水,明月高懸,竟然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圓月如玉盤,清輝揮不盡,落在人的肌膚上,竟若有實質,像是一片輕紗輕輕地貼著,讓人覺得愜意。


    阿駱在一座水潭邊尋了個枝椏特別茂密的大樹,爬上去,躺在那枝椏上,竟好像睡著有彈xing的床一般。


    夜深,火火和焰焰爬到樹冠上邊卿卿我我,阿駱和阿晗自然是不敢爬那麽高的,就坐在低矮處的枝椏上,相互依偎著,用對方的身體取暖。


    這些ri子的相處,阿晗對阿駱是越發親近了,像這時,竟然伸出一隻纖柔的手,輕輕地摸著阿駱的臉,幽幽地說:“大叔,你的胡須又長了,又這麽硬,都可以用來當針縫衣服了!你把胡須剃了吧,一定很好看的!”


    “呃,這個……”阿駱有些尷尬地摸摸自己的胡子:“我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現在就剃吧!我去借火火的短劍,我來給你刮!“阿晗越說越興奮,仰頭就要把那火火招唿下來,忽然卻被阿駱捂住了嘴。


    阿駱的神情變得詭秘起來,下巴朝水潭那邊抬了抬。


    阿晗有些驚訝,就朝那裏看了過去。登時,嘴巴一張——幸好還被阿駱捂著,沒有喊出聲來。而一雙眼睛,則流露出了驚懼之sè。


    那水潭邊,竟多了一個人。


    又是一個小孩,比之前在地洞裏遇到的那個死去的小孩更小。這看上去,怕隻有兩三歲歲左右。沒有穿衣服,渾身竟然是血紅sè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潤澤如玉,竟好像要滲出鮮血來了一般。那頭上,則紮了一根小小的衝天辮。


    這小孩的姿態更是詭異,他麵朝潭水地跪伏在地上,又仰起一張笑臉,死死地盯著那月光,嘴巴微微張開,不斷地做著深深的唿吸。


    一縷月華,竟隱隱約約地被他吸入嘴中。


    阿駱鬆開了手,阿晗立刻低聲說道:“那個……一定不是人!”


    阿駱點點頭:“確實不是人,而且……正是我的目標啊!想不到啊,這裏居然有這麽好的人參。而且,還是人參中的極品,血參!”


    “它是人參所化?”阿晗一呆。


    阿駱又點點頭:“人參人參,參而化人。上了四五百年的人參,就有了人的肢體摸樣,到了一千年以上,則惟妙惟俏。二千年以上,那五官都能活動起來了,嘴巴能飲露水,鼻子能唿吸,眼皮子會眨。而到了三千年以上,就能從泥土裏跳出來,化成活生生的小人兒,到處跑動。並且,開始吸收天地jing華和月華,知道進行自我的修煉。這根人參,起碼都是三千年的了,若這樣子再修煉個千百年,就叫做參仙了,到了陸地飛仙的境界。”


    阿晗聽得怔怔入神。


    隻見阿駱說完,就從一邊的包袱裏掏出了一張玉白sè的小網。他說道:“我本來不奢望能遇到這種極品的,但還是有所準備……看來,沒有準備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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