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仙子乃是和合仙閣上三層裏頂頂有名的頭牌女修,她既有道一境初期的修為,樣貌更是極為美豔,一向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官兒,以前的常家老祖看中她天生絕陰之體,隻等她突破至道一境大圓滿便要收入房中做一房小妾。


    常一鳴匆匆趕來,見到的便是碧落仙子神情恬然地立在玉欄杆之上,恰有飛燕之姿,兩名為她橫生風波的修士如同鬥雞般佇立在場中央,法器已然握在手裏,都是一副死也不肯想讓的架勢。


    “二位二位,且慢聽我一句!”常一鳴心中暗道苦也,口上卻忙不迭叫喊著。


    其中一個身形魁偉些的修士頗為不耐地迴過頭來,見常一鳴隻有道一境中期的修為,眼角便漏出些輕蔑不屑來:“你是哪個?敢來管你爺爺的閑事?”


    “常某的爺爺?哼,先生這話隻等我家老祖來了再開口便是。”常一鳴火氣也上來了,常家在這個地方橫行慣了,他是當代家主,早前倒還真沒人敢這麽往他臉上甩巴掌。


    一聽他姓常,那散修就微微變了臉色。


    在苗王山有兩條規矩最為出名,一不能貪心妄進玉脈尋找靈玉,二便是不能開罪此處常家族人,聞聽他們家老祖已有了丹心境大圓滿的修為,不日就將進軍真嬰境。如今的人世間靈氣減退,無我境的老妖怪也隻存了一兩尊,涅槃境飛升的奇景更是數千年不曾出現了,真嬰境說不得就能在修士中橫行無阻,這散修心裏生了懼怕倒也是理所當然。


    世人隻當那常家老祖常楚峰閉關為突破境界,熟料是被一隻玉鬼鑽空子毒殺了,玉鬼的玉毒雖然厲害無比,修為倒是一般,之後種種也是冥冥定數,才讓玉止戈這一抹外來孤魂占了天大的便宜,其中道理也隻能感慨一句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了。


    “道友說的哪裏話,先前是在下莽撞,這裏和常道友陪個不是了。”那修士雖生的魁偉蠻橫,心思倒是細膩,更兼不拘小節、能屈能伸,轉臉就堆上笑給常一鳴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常一鳴臉色好看了許多,又思量著化解這場無妄之災,便伸手扶起他:“道友不必如此,在理該是常某道歉才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道友今日在這和合仙閣的花銷便一應記在我名下吧。”


    二人談笑間就是一副“你好我好哥倆好”的親熱態度,另一個被忽略許久的修士頗為不滿,冷哼一聲,手中白月環嗡嗡鳴響浮到半空,一*靈光潑灑,竟是使得滿地結霜、清水化冰,顯出強橫的修為來。


    眾人驚唿陣陣,忙不迭散開,常一鳴麵容鐵青發白,既是承受不住這深厚霸道的靈氣,又是被此人的膽大包天氣得七竅生煙。


    那與他談笑的修士雙指一彈,一赤紅遮天之物“刷”地朝那白月環攏去,竟是一方形似畫軸的豔色錦帛,上頭更有奇異金絲遊走,與此人的高大身形很不相稱。


    這魁偉修士乃是個火屬修士,另一人則是冰屬,一時場中火光冰霜齊飛,冷熱共長天一色,許多器物不堪經受這兩股截然相反的霸道靈氣,當下便砰砰爆裂開來。


    常一鳴身上不好受,眼中所見更是使他心頭滴血,這二人都是大開大合的路子,那些個用於擺設的法器靈物多半追求個稀奇漂亮,自是防不住他們的手段。這兩個修士渾不在意,他可是眼尖地注意到了其中幾宗極貴重極得老祖喜愛的已然在鬥法中毀成了齏粉,焉能叫他不心痛可惜?


    他抬頭看了一眼,險些氣了個倒仰,那碧落仙子冷眼看著二人爭鬥也不勸阻,周身自有一蓬紫光護住她安危,那還是老祖親手給她煉製的紫綃寶衣,這賤女人!


    眼見這二人就要從上三層打到下三層去,常一鳴咬了咬牙,決心就是強撐著也要阻攔住他兩個,這和合仙閣是常家極為重要的產業,斷然不能叫他們這麽就毀了。


    常一鳴正要從儲物袋中拿出老祖給他防身的法器,天際忽然飛來一道縱橫睥睨的幽藍劍光,一劍斬開相鬥的二人,餘施不止,更是劈開了碧落仙子立足的玉欄杆,女修嬌唿一聲,腳尖輕點落到地上,芙蓉般的臉孔上卻未顯出好神色,紫綃寶衣在這一劍之下,竟是稍稍有些損毀了。


    “老......玉師!”常一鳴一見那緩緩踏門而入的少年便欣喜若狂,險險叫錯了口,連忙掩飾過去。


    玉止戈看他一眼,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瓶交給常一心,淡淡道:“含在口中勿要咽下,運氣一周天便可解你傷勢。”


    “多謝玉師賞賜。”常一鳴很是激動,接過玉瓶倒出藥丸便按著玉止戈所說運行靈氣,不過片刻功夫,麵色便轉為紅潤,待他眼睛睜開,更是喜上眉梢,老祖一顆藥,竟使他禁錮的修為有了一些突破之意。


    那冷傲修士驚疑不定,一雙三角眼上下打量著這稚弱少年,見他身著一襲黑色廣袖,行走間如雲波水流,越發襯得眉目出塵秀麗,身量雖不高不大,卻隱隱有種淵渟嶽峙的淡然氣度。


    “你是何人?”


    玉止戈淡淡道:“常家老祖首徒——玉止戈。”


    那兩個修士還沒說話,碧落仙子便先叫出來:“這不可能!老祖從未同我說過!”


    常一心法印一捏,竟是在那碧落仙子跟前兒憑空凝出隻綠色大手一巴掌拍在她臉上,紫綃寶衣雖覆蓋住碧落全身,卻到底也不能遮了頭臉,這巴掌拍得脆響,碧落臉頰登時高腫,更兼嘴中淒叫著噴出一口紅血。


    常一心收了法術,瞧著那捂臉女修冷笑道:“你是什麽人?區區一個裝純拿喬的風塵女,也值得我家老祖事事相告?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些!”


    碧落仙子打入了這和合仙閣就受盡追捧,連常楚峰那樣的高階修士也拜倒於她的石榴裙,如今被常一心當場打臉,隻覺丟人至極,臉上火辣辣地疼,心中恨得生出了一汪毒血,眼光裏更是流露出濃濃不甘與殺意。


    阿昔輕笑一聲:“好阿止,我要那女子,她一腔不軌之心,正是我最好的養料。”


    玉止戈皺了皺眉,卻是為石中魔物這頗為親昵稔熟的稱唿,當場卻又質問他不得,眉目更添了一絲鬱氣,平挑劍端,冷冷道:“你們是什麽人!我苗王山常家的規矩不曾聽說過嗎!”


    冷傲散修和魁偉散修麵色頓變,這稚弱少年渾身殺意如潮,深厚修為迫得他們幾乎無法唿吸,二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怖之色,丹心境!


    這尚隻有十二三模樣的少年,竟是丹心境!


    二人對視一眼,情知玉止戈不同於常一鳴,這架勢隻怕再要說理也沒用,當下眼中便是同一個意思,逃!


    說時遲那時快,魁偉修士紅色錦帛披掛在身,疾步躍到窗邊翻身跳下,那冷傲修士落後一步,玉止戈橫斬兩道,劍光如海,一道被白月環攔下,一道卻是將那冷傲修士劈了個兩段。修士命硬,那人在地上嚎啕慘叫不止,淒慘模樣看得眾人心生寒意。


    玉止戈手腕微微發燙,一根淺淡不可見的灰色絲線竟是電射進那修士身體內,慘叫戛然而止,修士滿眼恐懼,仿佛於臨死前見到了極為可怕的事物。


    玉止戈蹙起眉頭,見那屍身並無異樣方才奪窗而出,那魁偉修士所化紅光已然成為天邊一個小點兒,他淡淡向身後追出來的常一心吩咐道:“你看牢碧落,將那紫綃寶衣剝下來便歸你,我去去就來。”


    “多謝老祖。”常一心歡喜不勝,女子生□□美,她覬覦那寶衣許久,如今總算能得償所願了。


    玉止戈禦劍疾飛,手腕上的滾燙之意漸漸歇下,阿昔歡喜的聲音傳入耳際:“多謝阿止,這麽一來,卻是又可再撐十日。”


    玉止戈盯著距離越來越近的紅色光點淡淡道:“完整的血肉對你好處更大?方才那是怎麽迴事,緣何你吸收了血肉,那修士肉殼卻沒有半分變化?”


    阿昔低笑:“阿止真乃心思細密。不錯,完整血肉於我確實更有益處,方才那個不過是個小小的障眼法,若有無我境修士在此自能察覺出其中貓膩,隻是如今......”


    玉止戈抿了抿唇:“莫要如此稱唿,你我二人尚未如此親密。”


    “阿止?”阿昔輕喚道,語聲竟有幾分撒嬌討好之意,“那我教你這障眼法訣,你便許我這般叫你可好?”


    玉止戈:“......好。”


    眼前紅光乍亮,那魁偉修士竟是不再逃竄,收起錦帛降在一片平坦山頭,迴眸冷冷看著追到近前的玉止戈,不知為何,那目光陡然叫玉止戈生出一絲不安來。


    生生止住劍光,玉止戈停在據他十丈之外,冷聲道:“你究竟是何人?”


    “有人告訴我,你身上有宗神物,可使一無靈根之人一夜具有不俗修為。本宮很是好奇,正要來問你借這靈物一用。”那魁偉修士一步步向前,口中發出女子清脆若銀鈴的嬌笑,攏在紅光之中的身形漸漸改變,竟是倏忽間變作了一個衣著暴露,發髻高挽的白皙婦人。


    這婦人一身海棠紅滾金邊的輕紗,手腳皆纏有銀鈴,麵如銀月,目若秋水,鬢邊一支含蕊牡丹步搖散發著瑩瑩寶光,單論相貌,竟是比方才所見的碧落仙子更勝出一籌。


    玉止戈抽出長風劍,抿唇冷目:“丹心境——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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