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唐心額際和手上的紗布,蒼白得沒有地血色的臉,哪怕是睡著了,也死死地攥著自己不肯放,沒有安全感到極致的模樣,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


    他現在,隻想狠狠地教訓傷害唐心的人,為她討迴點公道。


    至於後果,等來了再說吧!


    嚴獸眯眼,“不用廢話,照我的話去做。”


    “是。”老板都這樣決定,洛德森還能說什麽,隻能點頭應下,不再糾纏唐心的問題,認真地分析這件事的可行性和讓聯合的融資銀行放消息,可能會達到的預期效果,“嚴總,帝豪集團的股票今天已經漲停,就算銀行那邊放出他們財務危機的消息,也不會對帝豪集團的股票產生太大的反應,畢竟很信息社會,這種沒根據的消息,很快就會被查清楚,他們的股價,頂多就是浮動兩三天,這麽大動幹戈,收效卻隻有兩三天,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


    “誰告訴你,我是為了這兩三天的股價浮動?”嚴獸冷笑。“吩咐下去,股票跌停之後,全麵收購。”


    “嚴總,您這是……?”洛德森徹底懵了。


    不是要打擊帝豪集團嗎?


    怎麽還要收購他們的股票?


    君臨集團若是出麵收購,隻會讓帝豪集團的股價,再一次飆高啊……


    “股價迴升之後,一次性拋出。然後,讓公司旗下的銀行,給他們融資,誘使他們迴購股票,他們想要多少款,你們就放多少!”


    “他們?”洛德森真聽越糊塗了。


    “唐秉軍、陸昊廷、帝豪集團的董事會成員。”嚴獸想著唐秉軍在新聞發布會上說的話,臉色越來越森冷,“等他們買迴股票,把陸昊廷在英國劍橋的事、還有跟陳樂安、董瀟瀟那兩個女人來往,不顧項目組反對,讓董瀟瀟那個什麽也不懂的草包接管項目組的消息放出去,再想辦法出一個帝豪集團旗下公司長期汙染環境的報告,讓股價下滑。我要帝豪集團董事會每一個成員,都債台高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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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一停穩,嚴獸就抱著懷裏的人下了車。


    盡管唐心昏睡過去後就沒再醒過來,薑瑩波也還是不放心,亦步亦超地跟在兒子身後上樓,一刻也不敢鬆懈,就怕唐心會突然醒來又失控。


    嚴獸怎麽會看不出來自己母親的擔憂什麽?


    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媽,我不會有事,你不用一直跟著。”


    “可是……”薑瑩波動了動唇,還想說點什麽,觸到兒子堅定的目光,隻好作罷下樓。


    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麽,頓住腳步轉身,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唐心的臉,“兒子,你是不是還想著當年雲錦的事?”


    嚴獸怔了兩秒,才明白母親這話的意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知道她們不是同一個人,別想太多。”


    聽到嚴獸這麽說,薑瑩波懸著的心才總算是落迴了原位。


    沒辦法,唐心跟沈家姐妹長得真的太像了,老太太就怕兒子還在記恨當年沈雲錦出軌的事,拿長相相似的女孩子泄私憤。


    受冤枉入獄,眾叛親離已經夠可憐的了,感情上再受點打擊,承受不住做出傻事來,嚴家就是助紂為虐、罪孽深重了麽?


    薑瑩波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帶銳司出去走走,他最近常跟我念叨這女娃娃,若是知道她出事,不知道會有多傷心,你好好照顧她。”


    老太太說著,下樓到後花園去找寶貝孫子了。


    迴來的車上,嚴獸打過電話,讓林嬸找了個借口,把嚴銳司支開了。


    嚴獸站在走廊處,看著老太太牽著兒子走出院子,才轉身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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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心的頭非常地沉,就好像有一座山壓著一樣,突突地疼。


    身體像被放在火上烤,又像被扔進冰天雪地裏,忽冷忽熱,難受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


    她如同病入膏肓、無力迴天的病人一樣,委頓在床上,連唿喊都覺得費勁。


    渾渾沌沌中,她又開始做夢。


    混亂黑暗的空間裏,她孤獨無助地跪坐在地上,像是一個被拋棄的乞兒,看著生命中的許多人相繼在眼前出現。


    洛德森、那個總在黑暗中出現的男人、被狠心拋棄的孩子。


    夢裏,那個孩子已經四歲了,卻沒有臉。


    他站在遠處,背著強光,惡狠狠地瞪著自己,滿臉的恨意。


    “對不——”她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想追上去道歉,還沒靠近,孩子就不見了。


    她開始慌亂地在黑暗裏尋找,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個孩子了,像是被抽掉了靈魂一般,重重地跌坐到地上。


    就在她渾身發冷,四肢僵硬,幾乎要被愧疚壓垮的時候,另一波人開始出現。


    唐秉軍、陸昊廷、若娜·安德森、陳樂安、董瀟瀟……他們一個個像走馬燈一樣,猙獰著臉,在眼前快速地掠過,發出桀桀地怪笑聲,笑她是一個蠢到極致的可憐蟲。


    然後,是被鮮血染紅,身體扭曲得幾乎沒有原樣的賀豈凡。


    他像一個老舊的娃娃,拖著殘破的身軀,一步一步,緩緩地朝自己走過來。


    地上,拖拽出一條長長的血路,觸目驚心。


    她倒抽了一口寒氣,驚恐地後退,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住了肩膀,無法動彈。


    唐心狠狠一震,僵硬地轉頭,發現是剛才突然消失的孩子。


    沒想到他還願意出現,她激動地想要攥住他的手,卻直接從那雙小手穿了過去,什麽也握不住。


    她正錯愕,耳邊,響起了冰冷的嗤笑——


    “媽媽,你後悔嗎?後悔為了帝豪集團,為唐秉軍、陸昊廷那樣的人拋棄我?如果不是他們,我不會成為沒人要的孤兒,你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的好朋友賀豈凡也不會死……是你!是你!這一切都是你當年種下的因!賀豈凡是你害死的,賀豈凡死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呀?”


    ……


    “不是……不是……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沒有!”唐心大吼著清醒了過來。


    ……


    死一般寂靜。


    窗外一片黑暗,像是隨時可能把人吞噬的黑洞。


    燈高掛在天花板上,幽涼地盯視著她。


    她緊緊地喘著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氣,全身都被冷汗給浸濕了,頭發濕濕地黏在臉上,後背一片沁骨的涼意,整個人像是從水裏剛撈上來的一樣。


    她驚恐地打量著四周,發現自己處在一年陌生又熟悉的臥室裏,而不是在那個充滿了濃稠血腥味的可怕黑暗中。


    沒有可怕的怪笑,沒有連臉都看不清的孩子,沒有渾身是血,已經看不出原來長相的賀豈凡……


    是夢。


    她又做惡夢了。


    唐心重重地揪著頭發,閉上眼,努力地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失常的心跳,卻怎麽都沒辦法恢複原樣。


    賀豈凡渾身是血的模樣,像厲鬼,咆哮著吞噬過來。


    唐心開始頭痛,仿佛有什麽東西炸開一樣。


    她無法承受地倒在床上,蜷縮著身體,冷汗涔涔,臉色比雪還要白,仿佛被抽幹了全身的血液一般。


    就在她痛苦不堪,快要被無盡的黑暗深淵吞噬的時候。


    手腕被攥住。


    下一秒,被一股遒勁的力道,攬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冰冷的身體漸漸地迴暖,唐心輕顫了下長睫抬眸,看到的,是嚴獸幽暗深邃、寫滿了擔憂的眼。


    他胸膛不穩地起伏著,氣息有點喘,頭發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發尾還有沒擦幹的泡沫,身上隻披了一件白色睡袍,連腰帶都沒來得及係上,就這樣鬆鬆垮垮地搭著,一看就知道衝過來前在洗澡。


    唐心失神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有那麽一瞬間,分不清眼前是夢境,還是現實。


    “怎麽出這麽多的汗?做惡夢了?”嚴獸撫著她被冷汗浸濕的頭發,臉頰像冰一樣冷。


    “我……頭疼……”唐心搖頭又點頭,腦子渾渾的,眼神渙散,還沒有從那個可怕的夢裏緩過來。


    嚴獸知道她現在精神狀態不夠穩定,沒有追問,“先洗個澡,把身上濕掉的衣服換下來。”


    唐心點頭,濕透的衣服緊緊地貼在皮膚上,像冰刃一樣刺痛著神經,夢裏那些畫麵,讓她害怕。


    嚴獸拿來棉拖給唐心穿上,“浴缸裏有熱水,你去洗澡,我給你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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