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夜深露重,早些安寢吧。”


    梅兒被太子殿下賜予李解,因為過了明路,整個人都意氣風發起來。她本生得不錯,換上華貴衣服,雖是宮女出身,卻頗有一副當家女主人的感覺。


    李解迴頭望她,淡淡道:“我不困,你自去歇息,不必管我。”


    梅兒泫然欲泣:“將軍,你不喜歡梅兒嗎?梅兒不求名分,隻求能終身侍奉在將軍身邊。”


    李解歎氣:“傻姑娘,跟著我沒出路的,我不想害你。我李家全族迴朝後就會被問罪,你何必牽扯進來?”


    梅兒不解:“問罪?將軍沙場立功,太子殿下都說要賞賜,怎麽會問罪呢?”


    李解想著在天牢受苦的父親李胥,低下頭:“你不懂,我李氏一族隻怕再無出頭之日了,隻盼陛下隆恩,能夠免去父親死罪。”


    梅兒上前拉住李解衣角搖晃:“將軍,梅兒不怕,將軍是梅兒救命恩人,梅兒要一輩子侍候將軍。就算殺頭,梅兒也一起。”


    李解看著她眼睛,清澈,幹淨,心中莫名感動了:“梅兒,你真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沒名沒分跟著我,我要讓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梅兒害羞鑽進他懷中,兩人濃情蜜意,都沒看見對麵房簷下走過來一個中年美婦,卻是那梅兒拚死救迴來的孫姑姑。梅兒與李解越湊越近,她的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順子不合時宜出現,他現在也是不大不小的官員了,在太子身邊做傳令官。他先規規矩矩衝李解行禮,看一眼梅兒,笑吟吟道:“李將軍好雅興。”


    梅兒側身躲避,李解語氣不善:“李大人深夜來訪有何指教?”


    順子臉上笑意不減:“太子殿下口諭,請李將軍暫時負責申國都城防衛。將軍,正事要緊,切忌不可沉溺溫柔鄉啊。”


    李解微怒:“李順,你這話什麽意思?”


    順子轉身就走:“沒什麽意思,多嘴提醒將軍罷了。都城郊外發現敵軍主將司九雲蹤跡,太子殿下已經率人前去追趕,臨行前口諭李將軍負責京都防衛。”


    “司九雲?”李解大吃一驚,司九雲乃申國主將,申國都城淪陷後,申國皇帝逃走,他則率殘部負責斷後。蘇眉走得匆忙,其餘副將被盡數帶走,都城守衛空虛,李解責任重大,便拉著梅兒叮囑道:“這幾日我恐怕不得閑,不能陪你。好在孫姑姑已經大好,你倆呆在房內不要亂跑,知道嗎?”


    梅兒低頭,帶了一抹委屈:“是,梅兒都聽將軍的。可是,可是梅兒會想將軍……”


    李解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別怕,等此間事了,我帶你迴夏國,我們還有好些日子要一起過呢。”


    梅兒臉上閃過一絲悲哀,緊緊抱住了李解:“是啊,梅兒是要陪將軍一輩子的。將軍,你去吧,梅兒等你迴來。”


    “走了。”李解情動,很想在梅兒額頭吻下去,到底還是忍住了。目送著他走遠,梅兒再也撐不住,淚水奪眶而出,逃也似奔迴房間。


    孫姑姑背對著人坐在窗前,冷冷道:“哭什麽?難道你假戲真做,動了真情?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梅兒走到她身後跪下,再抬頭時,臉上隻剩下堅毅:“兒臣絕不敢忘記自己身份,不敢忘記與夏國的深仇大恨。”


    孫氏點頭:“沒忘記最好,你父親自殺殉國,我們母女斷沒有苟活於世的道理。不過在死前,我要多拉幾個夏國大將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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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國太子殿下,敗將司九雲投降,望殿下寬恕。”


    司九雲率殘部與夏國追兵鏖戰數日,終至不敵。他也不是愚忠之人,待蘇眉派人勸降後,他很快就同意了。跪在蘇眉腳下,他努力表現的很謙卑:“敗將願將功贖罪,帶你們追上申國皇帝,以絕後患。”


    蘇眉鄙夷道:“司元帥的忠心,本殿下知道了。放心,你既誠心歸降,夏國不會虧待你。”


    邱大寶躍躍欲試:“殿下,天佑我夏國。申國皇帝人多走不快,有了司九雲帶路,我們這就追上去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蘇眉出言反對:“我們剛剛拿下申國都城,將士們苦戰經年都思鄉情切,這個時候需要休戰,而不是讓戰爭繼續下去,相信夏申兩國的百姓也都渴望著和平。”


    德安點頭:“太子殿下仁愛,是天下百姓之福。”


    蘇眉調轉馬頭就走,都城空虛,出來幾日,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一行人急匆匆往迴趕,次日到達,遠遠看著城門口迎接的吳文定,蘇眉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李解就站在吳文定旁邊,小聲揶揄道:“吳大夫,兩三天沒見罷了,你倆至於嗎?”


    吳文定聞言淡淡道:“彼此彼此,李將軍與那位梅兒姑娘每日形影不離,處理公務都恨不得帶上,你至於嗎?”


    李解臉一紅,他口才不好,向來說不過吳文定,卻又總是喜歡著惹他。蘇眉等人已經走過來,他便定定心神,迎上去行禮:“末將恭迎太子殿下。”


    蘇眉虛扶一把:“李將軍免禮,這幾日辛苦了。”又轉頭看著眾位將士吩咐:“諸位都辛苦了,今晚在太子行宮已設下宴席,犒勞三軍,也是為了恭賀司元帥棄暗投明。”


    司九雲在申國身居高位,他是名將,歸降後勢必官位不低,是以很多人都願意結交,蘇眉雖不喜他叛國投降行徑,但也極盡禮遇。宴席開在了太子行宮,蘇眉迴房換私服的間隙,吳文定悄悄摸進來,關切道:“怎麽樣,這迴出去沒受傷吧?”


    蘇眉好笑道:“你盼著我受傷啊?”


    吳文定從身後抱住她:“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出去兩三天一點音信都沒有,李解那小子還天天刺激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蘇眉奇道:“刺激你?李解怎麽你了?他那個榆木腦袋,還學會刺激人了?”


    吳文定憤憤不平:“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我。這幾天李解和那個梅兒姑娘每天都在我麵前膩歪,太可恨了。”


    蘇眉不愧是太子,及時抓住重點:“每天膩歪?你別告訴我他隻顧著陪美人,連軍務都懈怠了。”


    吳文定連忙替好兄弟開脫:“沒你說這麽嚴重,李解不是那種人,不會耽誤正事的。”


    蘇眉哼道:“他倒是敢,懈怠了軍務,看我不打斷他腿。”


    吳文定忙道:“行行行,太子殿下威武行了吧?走吧,你不出去這宴席也開不了,記得少喝酒。”


    “嘮叨。”蘇眉小聲嘀咕,吳文定卻沒聽見,兩人一前一後徑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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