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畢業後的第一年開始,米悠蘿每逢他的生日,都會準備一份生日禮物郵寄給他。第一年,想到他剛剛參加工作不久,麵臨著種種嚴竣的就業現實,好想給他鼓一鼓氣,所以專程去書店挑了本《鋼鐵是怎麽煉成的》;第二年,從他的來信中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字跡並不滿意,所以選了套《龐中華硬筆書法》臨帖模,想幫忙修飾一下。第三年的禮物米悠蘿猶豫很久才決定。

    兩人之間的那道牆越來越厚了,有點密不透風,溝通越來越少了。米悠蘿在等待他的來信,等待他的電話,也等待自己的畢業分配,憂心忡忡地遊蕩在不斷擴建和更新的校園中。喜歡縮在自己的坐位上發呆,不管是同窗們的風清雲淡,還是校園內喧嘩的連綿起伏,似乎都與自己無關,她的靈魂遺留在200公裏外的濱海,時而還會漂洋過海到達記憶中的孤島;心鑽進了他堅守的沉默中,被悶得快要融化和蒸發了。三年的時間,兩人的距離,時而近得伸手可及,時而又遙遠得象南北兩極,無論米悠蘿怎麽努力,他卻沒有表示的跡象。等待迴信的日期遙遙無期,等待電話的心慢慢冷卻。他很久沒有迴應了,就象忘記了米悠蘿的存在一樣,把她懸在空蕩蕩的半空——即便如此,傷心的米悠蘿還是花了自己半個月的生活費,精挑細選了一款青黑色的羊毛線,坐在淡黃的路燈下,一針針不停挑穿著……

    每一針都是米悠蘿的思念,每一行都是米悠蘿的期望,她就象一個不知躲閃傷痛的盾牌,默默地為自己心中的愛,不停地編織著。

    毛衣終於打完了,趕在他的生日之前,米悠蘿把寄毛衣的包裹包細心的縫好後,興奮地交給了郵遞員。似乎那個包裹裏裝的不是毛衣,而是一顆為他跳動的心。

    直到收到他的迴信,希望的攀爬又一次被重重地摔了下來,冷卻的心在已經迴暖的太陽下發顫,淚水沒有往外溢出,而是倒流進了心裏,幹燥的睫毛無法眨動。

    米悠蘿難以理解,也無法觸摸得到他的心律,他的心跳軌跡似乎沒有自己的任何印記。看到他的那一句:“這些生日禮物沒有任何的意義”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純真的思念都是犯傻,對他的付出竟然如此“沒有意義”。

    那是一個冷颼颼的夜晚,學校在東區的球場上舉辦畢業生就業動員大會。所有的畢業生都聚集在這裏,個個神色凝重,準備迎接生命中的一個重要轉折。越是到這種時候,米悠蘿的痛苦更是加劇,她不知道如何走好明天的路,不能接受他的冷漠,在自己最迷茫的時刻,多麽期盼他能給她點力量,最起碼的兩句安慰也行。心裏的苦澀不斷泛濫,直至臉上的陽光全部失色。

    熱心的舍友方杏再也看不下去了,散會後,悄悄地撥通了林秋行的call機,特別加了119的備注碼。

    林秋行很快就複機了,聽清楚了對方的問題後,帶著重重的鼻音,結巴地說:“我也是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才會如此對待她的,正因為我喜歡她,不願意她以後的生活中有太多的風雨,才狠心地將她冷落。”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長長的歎息自話筒傳來。方杏也為難起來,隻好輕輕地問:“可是這樣下去你會毀了她的,你得想好一個允分的理由,讓她徹底的死了那份心才行”。

    “我也很苦惱,要不你就告訴她:說林秋行早就有女朋友了,隻是因為不願傷她的心,才一直沒有說明罷了,希望她能把他給忘了。”

    “啊,真要這樣?你不後悔?”方杏婉惜地搖了搖頭,最後確認一下。

    “隻好如此了”林秋行痛苦地說。

    方杏很不安地走在迴去路上,思索著如何才能既把林秋行的意思傳達給米悠蘿,又盡可能地減輕對她的傷害,還得讓她毫無疑問地相信。這個燙手的山芋讓一向果斷的方杏一時也沒了主意,硬著頭皮地坐在米悠蘿的床頭,沉重地說:“米悠蘿,林秋行早就有女朋友了,而且已經長達六年,他根本就沒有辦法也不可能接受你,你們之間完全不可能,他希望你從此把他給忘了,走好自己的路。”好不容易這幾句話全部說完,隻見兩行淚水從米悠蘿的眼角滾落,憂傷的眼神恍惚著絕望,她半躺的身子往牆壁那邊翻轉,兩手緊緊地抓住被子,一句話也沒說……

    六年的女朋友?存在的他們相遇之前?迴想這四年來的一點一滴,米悠蘿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他的眼裏明明有她的的影子,和隱藏不住火光,但是,他的冷漠卻實實在在的堵在她的心口上,讓她看不到往下的路。

    梅雨稍停的星期六,班上組織了畢業前的最後一次春遊。米悠蘿沒有同行,獨自一人去了濱海。

    她要一個明確的答案,要理清倆人之間的纏繞不清的感情,即使是離去,也要讓他開口,親自說出一個可以讓她信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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