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029:真還把自己當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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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往而深》029:真還把自己當迴事了?可這人,除了邵深,還能是誰?


    他已經洗過了澡,此時就腰間裹了條浴巾,頭髮也洗過了,亂七八糟的,跟平日裏的模樣倒是有些不一樣,很顯然,這人剛剛擦頭髮的時候也挺隨意,就這麽胡亂地擦了幾下,也沒擦幹,還在滴水。


    水珠順著他烏黑的頭髮,滴落在他的肩頭,然後又從他的肩頭沿著他胸前的肌膚,緩緩滑落。


    他的肌膚是小麥色的,很健康的膚色,水珠滾落的時候,像是帶著魅惑的水晶球,透過那水晶球,景一看到了自己那張越來越紅的臉,以及掩藏在肌膚下的那顆跳得異常迅速的心髒,它是那樣鮮活地跳躍著。


    「還滿意吧?」


    直到耳畔響起男人低沉帶著笑意的嗓音,景一這才猛地迴過神,心跳得她覺得隔著差不多有五米遠的距離,那個靠在廣木上的男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天花板上的燈,散發著柔和而又溫暖的光,靜靜地籠罩著房間裏的兩人,在他們的周身,圈起一層朦朧的曖昧的光環。


    景一知道,自己其實應該慌忙移開眼睛的,可她卻控製不住,呆呆地看著他,看著他帶著戲謔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看著他的俊朗模樣,他的漆黑瞳仁裏不再是她平日裏怎麽都看不到底的神秘,而是她能夠看得清晰明了的微笑,是的,是微笑。


    原來,她一直都不知道,這男人的眼睛也會微笑。


    她專注地凝著他,靜靜地看著,看著他慵懶地靠在那裏,性感的身軀倚在廣木頭,渾身散發著強烈的雄性氣息,吸引著她,令她控製不住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這是一種異樣的情愫,卻在這一刻,在她的心底,如同地底下湧起的岩漿那樣以勢不可擋的速度,噴湧而出,順著她的血液,一瞬間,流遍她的全身,抵達身體的每一顆細胞。


    她的臉,越來越發燙,放佛就要燃燒,那原本的緊張,不安,甚至害怕,也不知道都跑哪兒去了,剩下的,是令她羞恥的心底悸動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殷殷期待。


    邵深一直靠在廣木頭,不言不語,放佛是等著她對他的評頭論足。


    剛剛洗過澡的女孩,雖然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可他的眼睛,依舊像透視儀,能夠透過那厚厚的浴袍,看到裏麵的東西,看著看著,就感覺喉嚨發幹,甚至就連嘴唇都有些幹幹的,他不由得探出舌尖舔了下嘴唇。


    可他沒有察覺到,他這個無心的動作,是多麽的美好充滿了令人難以抗拒的you惑,像是邀請,令人別說拒絕,恨不得迫不及待地就撲過去,吻上那個被他舌尖舔過的唇片。


    景一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一定是最近看白曉雪出演的電視劇看得太多了,畢竟要知道上麵有不少接吻的畫麵,以至於她的心理都發生了扭曲,覺得自己必須得占了白曉雪男人的便宜,放佛這樣才能讓自己覺得是占了上風。


    可是心裏想歸想,到底隻是想想而已,畢竟衝動是魔鬼。


    不知道是因為尷尬所以沉默,還是因為彼此都沉默,所以顯得尷尬,邵深和景一都沒有說話,可是彼此的心裏,卻都如同燒沸的水,水花濺出來,濺得哪兒都是,亂七八糟的。


    「那個,邵深。」景一突然出聲,打破了這沉默,「你頭髮還濕漉漉的,去擦擦。」


    邵深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出聲,但是視線卻掃過了她用毛巾包裹著的同樣濕漉漉的頭髮,然後繼續的安靜地凝著她。


    景一動了下嘴唇,發現了他剛剛的視線停留之處,她於是就不再說話,房間裏繼續著尷尬中沉默,沉默中尷尬。


    過了一小會兒,景一抬起腳,走到櫃子邊,拉開櫃門從裏麵拿出吹風機,快速的又迴到浴室裏,關上門後這才長籲了一口氣,開始吹頭髮。


    她故意將吹風機調到最小的風力檔上麵,慢慢悠悠地吹著一頭又厚又長的秀髮。


    邵深靠在廣木頭,從裏麵的吹風機開始響起,他便開始計時,足足半個小時,聲音才停了下來,然後又五分鍾,他才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又過了大概一分鍾,門才拉開。


    他很清楚這個女人是故意這麽的磨蹭時間,但他卻並不著急,且不說漫漫長夜,就說以後,日子還長著。


    她今天別扭,明天別扭,總不能之後的大半輩子依然別扭吧?


    等,他有的是耐心和時間。


    大概是剛剛被吹風機吹得有些熱,景一的臉比剛才更加的紅了,她站在浴室的門口,扭扭捏捏地不肯再朝前走一步,對著邵深說道:「那個……你要不要吹頭髮。」


    邵深依舊安靜地凝著她,又沉默了三秒鍾這才微微頷首,「嗯」了一聲。


    景一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連忙說:「吹風機在裏麵,你去吹吧。」


    邵深並沒有動,放佛沒聽到她說的似的。


    景一微微蹙眉,想著可能是自己的聲音小他沒聽清楚,於是她再度開口,並且還配上了手上的動作,「吹風機在裏麵,你去吹吧。」她指了指浴室裏,然後就朝朝外麵走了幾步,挪開門口,意思是你去吹吧,我不擋路。


    邵深終於有了些反應,但僅僅隻是坐直了身子,屁股並沒有離開廣木,「你給我吹。」


    「啊?」景一詫異,他讓她給他吹頭髮?拜託,她還從來沒有給哪個男人吹過頭髮,她阿爸都不曾有過。


    不要,不要,她才不要給他吹頭髮。


    雖然沒有做過這事,但是單憑腦子想,她也能夠腦補出一些挺曖昧的畫麵。


    她才不要點火呢,這男人啊,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萬一那個啥了就不好了。


    可是,她卻忘了,今晚,她即將要被那個啥了。


    「你給我吹頭髮!」邵深忽略掉她的詫異和抗拒,用帶著命令的語調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較剛才威嚴了幾分,令人不敢輕易的忤逆。


    「你……我把吹風機拿過來你自己吹。」景一想著的是這男人估計是太懶不想去衛生間裏麵,所以她就勤快點把吹風機拿過來,廣木頭正好有插孔,他坐在那兒都能吹。


    她快速地迴到浴室將吹風機拿出來,並且十分體貼地替他將插頭也插在插孔裏,遞給他,「你自己吹吧。」


    她就站在他跟前,並且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有差不多一米那麽遠。


    可即便如此,邵深還是嗅到了她身上沐浴後的清香味,她喜歡玫瑰的香味嗎?


    他記得她的洗髮水似乎是這個味道,這會兒身上也是這個味道,大概都是洗髮水的味道,這個味道很好聞。


    暗暗地吸了口氣,玫瑰的香味沁入肺腑,令人心曠神怡。


    邵深索性就閉上了眼睛,但嘴裏卻再次的要求道:「你給我吹。」


    景一拿著吹風機立在那兒,腦子裏,天人交戰,吹還是不吹在打仗,天翻地覆,十分的激烈。


    最終不吹打敗了吹,她將吹風機朝邵深的手裏一塞,轉身拔腿就走。


    隻可惜,一步都還沒有邁出去,手腕就被抓住。


    「啊——」她叫了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朝後麵仰去,先是一屁股蹲坐下去,之後脊背撞上了一堵結實的牆,「嗵」一聲悶響,她聽到耳邊男人悶哼了一聲,這才一個激靈,留意到自己在哪兒坐著,在他的腿上,他的懷裏!


    她掙紮著要起來,可下一秒,身體被騰空抱了起來,在空中做了個180度的旋轉,從背對著變成了麵對麵。


    現在的畫麵是,她跨坐在邵深的腿上,跟他麵對麵的坐著,吹風機在兩人身體的中間,他的身上放著,而他的那雙大手,緊緊地箍著她纖細的腰,令她動彈都不能。


    「邵深你放開我,你……唔——」


    邵深吻住了她,但這個吻並不貪戀和綿長,隻是輕輕地吻了一下便鬆開,然後他眉眼含笑地看著她,聲音是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低緩溫柔,卻又帶著絲絲的蠱惑,令人難以自持和抗拒,「給我吹頭髮。」


    景一的心再一次飛速地跳了起來,兩人離得這麽近,這聲音他肯定聽得清晰明了。


    知道自己今天「難逃此劫」,景一索性也就認命了。


    她拿起吹風機,調到最大的檔位,想著的是快點吹完結束。


    可誰知道邵深卻說道:「你準備把我的頭髮都烤焦嗎?調最低檔!」


    頓了頓,他又帶著些諷刺的神色端詳她,「你對自己那麽的好,對我為什麽就這麽殘忍?你的頭髮其實烤焦點沒關係,那麽長。」


    被人拆穿了心裏的那點小九九,景一老老實實的將吹風機調到了最低的檔位,然後開始吹頭髮。


    給自己吹頭髮的時候她也沒覺得吹頭髮是件體力活,可是給這男人吹,她覺得這還沒一分鍾呢,她拿著吹風機的胳膊都是酸疼的。


    邵深一開始是享受地閉著眼睛,可沒一會兒他卻突然睜開了眼,先是盯著她抿著小嘴一臉認真得放佛小學生考試答試卷的嚴肅模樣看了一會兒,然後就有些心猿意馬了。


    她大概是太緊張了,所以坐得筆直,腰杆挺著,渾身都有些僵硬,可正因為這樣,雖然他的心裏有些不舒服,但卻得到了一項極好的福利。


    她抬著兩條胳膊一隻手給他揉頭髮,一隻手握著吹風機,兩人離得很近,她一動一動的時候,胸前的衣服時不時地能夠蹭到他的鼻尖,像是故意撩撥,他的唿吸變得越來越粗重和急促。


    而正在想著快速吹好頭髮離開的景一卻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此時的危險。


    直到——


    「啊——」


    身體猛地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確切說是咬了一下,她連忙低下頭,吹風機都沒來得及關上。


    是邵深,他忍不住張嘴咬了她。


    疼倒不至於,但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更加的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你——」


    邵深抬起一隻手拿掉她手中的吹風機,利索地關掉,扯掉電源丟在了桌上,翻身將她壓在了廣木上。


    「……」景一的嘴唇拚命地一張一合,可是半天卻發不出聲音,她知道自己這是緊張的表現,太緊張了。


    她已經不再是個女孩子,知道接下來即將麵臨的是什麽,可心裏依舊害怕,甚至抗拒。


    她的手緊緊地抓著邵深的胳膊,指甲似乎都嵌進了他的肌膚裏,可她卻更加的用力,不敢鬆手。


    「我……」她看到頭頂明亮的燈,她知道逃不掉,可她不敢麵對,「能不能把燈關了……」


    邵深雙手撐在她的臉側,盯著她看了幾秒鍾,抬起一隻手按了開關。


    室內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但是,窗戶之前大概是拉的時候有些慌張,還留下兩道縫隙。


    室內一暗下來,外麵明亮的燈光從縫隙間照進來,放佛把黑暗切開成了幾部分。


    而廣木卻正好在切開麵上,黑暗與光影的交錯中,微風從敞開的窗戶外吹進來,將窗簾搖擺,整個世界都放佛變得有些影影綽綽,充滿了迷離的色彩。


    景一看著身上近在咫尺的男人,縱然是在黑暗裏,她依然能夠清晰地看到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像黑寶石一樣,散發著幽邃的光澤,令人移不開眼睛,放佛靈魂都被吸了進去。


    她聽到黑暗裏自己的聲音也如這交錯迷離的光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也如同她此時亂七八糟的心跳聲,「那個……我……我緊張,我也害怕疼,你……你能不能輕點?還有,我……我一會兒還要去療養院,你快點結束。」


    邵深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尷尬,沉默,如同薄霧,慢慢地在整個房間瀰漫,然後散不出去,於是就越積越多,成了濃霧,所以唿吸開始變得不順暢了,粗重,滾燙,不均勻。


    景一不知道他此時是怎麽想的,也不敢貿然再出聲,隻是就這樣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聽著他和她彼此紊亂的唿吸聲在耳邊縈繞,臉頰感受著從他鼻孔裏舖灑下來的滾燙的熱氣,不一會兒,她覺得整個身體都開始灼熱起來。


    室內的溫度飛,放佛驟然間提升!


    有細小的汗珠在景一的鼻尖浮起,她想抬手擦去,手還沒有夠到,吻,便鋪天蓋地的傳下來。


    她慌亂地應付著,依稀中聽到黑暗裏他的聲音響起,「好,我輕點。」但他沒說,好,我快點,這種事,她以後會知道的,快了,才不是什麽好的兆頭。


    這一夜,在溫柔中他們沉淪纏綿,正如邵深所說的那樣,他輕點,如同珍視一件世間獨一無二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寶貝,可是,卻沒有去管時間的早晚,任何事情,哪裏都能兩頭占,兩全其美呢?


    於是,景一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很悲催地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九點了。


    邵深沒在身邊,可被窩裏,似乎還殘留著他的味道。


    景一快速的掀開身上的被褥坐起身,想著自己一晚上沒有迴療養院也沒有給阿爸和阿媽打電話,他們肯定急壞了。


    她找來自己的手機,卻發現手機關機,她想可能是沒電自動關機了。


    連忙找來充電器,將手機充電,她開機,這才發現,手機還有兩格電。


    盯著手機疑惑了一會兒,景一暗罵了一句,肯定是邵深將她手機關機了。


    來不及多想,她連忙給阿爸打電話,接了電話才知道阿爸說昨晚上她不是發信息了嗎?說在學校住,不去療養院了,她聽了後一臉懵,她什麽時候發信息了?


    等掛了電話她查看發件箱才知道的確發了信息,時間應該是她昨天晚上洗澡的那個時間。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沒有發信息,那除了邵深也沒第二個人了。


    這個混蛋!


    不過,幸好他發了信息,不然阿爸和阿媽肯定擔心一晚上。


    算了,扯平了,原諒他就是了。


    放下手機,景一打算穿衣服,卻又一聲尖叫,躲進了被窩裏,老天,自己的身上……她靜了靜神好大一會兒這才掀開被子又看一眼自己,這個邵深怎麽這麽的噁心,吻嘴巴,臉蛋就算了,怎麽全身都親啊?該親的不該親的地方怎麽都親了?真是太噁心了!


    浴室的鏡子是一麵從上到下的牆鏡,站在鏡子前可以將自己全身一覽無餘。


    景一反鎖了門,看著鏡子麵前的自己,一張臉控製不知地紅透,心跳也控製不住地狂亂。


    昨晚上她是在清醒的狀態下,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做那麽親密的事情,說實在話,除了有些疼,除了渾身不自在,除了唿吸不順暢,除了心跳有些亂,她是真的沒有別的特別的感受了。


    可此時,她的身體裏卻莫名地騰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很奇怪,無法形容,也無法描述,然後……她突然「啊」了一聲,再也顧不上照鏡子,飛速地跑到馬桶邊,蹲坐上去。


    皺著眉頭懊惱,怎麽迴事,怎麽又來大姨媽了?


    難道是昨天晚上又把某個地方撕扯開了?要不然她怎麽會覺得有液體從下身流下呢?


    景一嚇得小臉有些慘白,她在馬桶上坐了一會兒,然後抽了些紙,擦了擦身體,卻發現根本就沒有血!


    她盯著手裏的東西,一臉的迷茫。


    敲門聲在這時候突然響起,「景一,出來吃飯。」


    是邵深的聲音,景一立馬將手裏的紙丟掉,迴過神,沒有流血就好,管他別的流什麽呢,反正更不可能是流產。


    自我安慰了一下,景一站起身,抽水沖了馬桶,這才發現自己還沒穿衣服呢。


    衣服都在外麵,剛才進來的時候匆忙忘了拿一件,這可怎麽辦?


    除了浴巾能遮羞,也沒別的選擇了。


    景一慌亂地拿著浴巾遮擋身體,這才應道:「知道了,馬上就出去。」


    「兩分鍾。」邵深留下一句話,轉身就走開了。


    景一豎著耳朵聽到外麵沒了動靜,這才悄悄地拉開門,嗯,沒人。


    她拍了拍胸口,將胸中緊張的那口氣吐出來,直起身去找衣服,一道聲音卻在身後響起,「洗澡了?」


    景一渾身一哆嗦,扭迴頭,尼瑪邵深,你躲在門口做什麽?嚇死她了!


    「嗯,洗澡了。」景一慌忙扭迴頭,胡亂地點頭,總不能說她在鏡子前欣賞自己身上的草莓吧?


    邵深沒說什麽,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從兜裏掏出一支煙,若無其事地點著,靠在牆上抽了幾口這才走向正在衣櫃前找衣服的景一。


    景一有所察覺,警惕地轉過身,衣服抱在胸口,像隻不安的小白兔,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你,你要幹嘛?」


    邵深將指間的煙掐滅,之後別在了耳朵的後麵,伸出手將她抱在了懷裏,他抱得很緊,一下子就將他們之間的空氣給擠出去,景一嚇得身體一僵,連唿吸都給屏住了,呆呆地看著抱著他的男人,她能察覺的出來,他似乎有些不開心。


    他抱著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抱著,臉埋在她的頸窩,唿出的熱氣鋪灑在她的脖頸,癢癢的。


    她動了動,舔了下嘴唇說:「你……你怎麽了?」


    「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哦。」


    景一聽出了他聲音裏的疲憊,不知道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知道,有時候她心情不好,難過的時候也特別的想要找個人抱一抱,找一個可以讓她依靠的肩頭。


    於是,心中就升起了一股疼惜,她抬起雙手,輕輕地也抱住了他,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緩緩開口,「難過了就哭出來吧,憋在心裏會被憋壞的,哭出來就好了。」


    邵深的身體微微地僵了一下,頭沒有抬起來,卻將手臂收得更緊。


    ……


    吃飯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餐桌上今天不是隻有邵深和景一,還有一個人。


    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重見天日的邵謙,大概是被自己的大哥關在地下室時間久了,他的整張臉顯得不正常的蒼白。


    餐廳裏很安靜,三人都沉默地吃著早飯,可景一的心裏卻不安靜。


    她見過邵謙幾麵,印象中的這個人可不像今天這麽的安靜沉默。


    還有邵深,剛剛在樓上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也很反常,這讓她不禁心裏犯嘀咕,這兄弟倆今天都是怎麽了?


    邵深和邵謙都是在國外長大,所以早飯習慣了西餐。


    景一今天的早飯是紅棗枸杞小米粥,一疊包子,她特意數了一下,是六個,她估摸著吃不飽,昨晚上消耗了不少體力,她洗臉刷牙的時候都肚子叫了。


    每次拿包子的時候,她就偷偷地去看著兄弟倆,兩人優雅沉默又安靜淡然地吃著麵包果醬喝著牛奶,看起來跟沒事人似的,可是卻攪合得她的一池春水盪起了水花。


    她討厭極了這種被人左右了情緒的感覺,憤憤地抓了一個包子,一股腦全部塞進了嘴裏,光明正大地瞪了邵深一眼,然後攪和著嘴裏的包子,雖然包子並不是大個的那種,而是比小籠包稍微大一點的那種,可是整個在嘴裏還是有些轉不開。


    轉了半天,非但沒有咽下去,卻還噎著了。


    可小米粥又是粘稠的,喝了跟沒喝一樣,景一噎得不行,準備起身去廚房找水,一杯牛奶放在了她的麵前,接著是嫌棄的嗤之以鼻的聲音響起,那人嗓門極大放佛生怕她聽不到一般,「你是豬嗎?又沒人跟你搶,你塞那麽多做什麽?笨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吵了,心裏不爽,委屈,景一一把將跟前的牛奶杯推了出去,瞪著眼睛,誰喝你的口水!


    牛奶杯子倒在了餐桌上,一杯牛奶灑了個精光。


    看著白花花的牛奶在桌上流動,景一有些傻眼,她的本意並不是打翻這杯牛奶,她隻是想要還給那個男人,他嫌棄她,並不代表她就不嫌棄他。


    可現在的情況,怎麽辦?


    就在氣氛極其的凝結尷尬的時候,「啪!」一聲脆響打破了這一切。


    是邵謙將手裏的勺子摔在餐桌上發出的聲音。


    門外的家傭聽到聲音,連忙跑了進來。


    景一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邵謙寒著一張臉,言辭犀利地開口說:「早飯從七點半等到九點半,你倒是架子很大,不想吃就他麽的滾蛋!真以為自己是誰了?真還把自己當迴事了?不過就是個被包養的情人,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有什麽資本在這裏裝逼,滾蛋!」


    景一呆若木雞地坐在那兒,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此時的她,就像是被人八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羞愧的無地自容。


    原本捏著勺子的那隻手,顫抖的不行,勺子最終還是從她的手裏掉了下去,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包子還在她的嘴裏包著,她用力地吞下去,也不顧會不會被噎到,會不會被噎死。


    她慌亂地扭頭看著餐廳裏的人,他們一個個都用異樣的審視的鄙視的眼神看著她,這比八光了衣服還要難看,她的臉火辣辣的如同被人戳了耳光。


    雖然事實的確如邵謙所說的那樣,雖然已經有很多人知道她是邵謙包養的女人,可是她還是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各取所需,沒什麽,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知道,這不是忍一忍就能過去的事情,而她也的確是太拿自己當迴事了,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該卑微,沒有尊嚴的人,還有什麽理由生氣,有什麽理由趾高氣揚?


    她倉皇地站起身,這一刻隻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裏,永遠,永遠都不要再來這裏,再被這些人的目光審視。


    慌亂中,她撞倒了身後的椅子,摔爬在了地上,她沒敢做停留,連疼都顧不上,她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慌不擇路地離開餐廳,她一口氣跑出了龍庭別墅。


    到了外麵才知道,今天下雨了,而她也終於忍不住站在雨中,淚如雨下,但卻沒讓自己哭出聲音,她怕她的哭聲玷汙了周遭的一切。


    當那層遮羞布被人狠狠地扯開,才知道,布遮擋的不是羞,而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裏身為弱者的你即便是再驕傲也不得不低下的那顆頭顱。


    顏麵無存後,就再也無需顏麵,生活總是用這樣殘忍而又生動鮮活的方式告訴我們這些也許有些人一輩子都參悟不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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