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雲開低低的哭泣聲,逼仄的車廂內,空氣都放佛染上了悲傷,壓抑得人透不過氣。


    蕭寒目視前方開著車子,他努力的想讓自己專心,可是耳邊那抽噎聲,放佛擂鼓,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他的身上,心上,很疼。


    他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感受,跟蘇言溪分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敢聽人提起她,也不敢去想她,因為一聽到,一想起,都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而他,卻還要義無反顧地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隻是這種感覺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再出現過了,如今突然出現,就如同迎麵襲來的海浪,一下子將他拍打在海底,怎麽也遊不到水麵,連掙紮的的力氣都沒有。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對雲開的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可也正是因為知道了,所以才會害怕。


    怕有朝一日,她會不顧一切的離開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迴頭。


    她的固執,她的倔強,她的驕傲,是他致命的武器,他真的不敢去想將來有一天,她會離開他。


    他突然想起蘇言溪了,當年他那樣傲慢而又狠心地跟她說了分手,看著她摔倒在地上卻沒有上前扶起,當時她一定很痛很痛吧?他如今似乎都能感知未來的那一刻,自己究竟有多痛,多無力了。


    繁華的街道上,一盞盞車燈閃過,如同流星,五顏六色,光怪陸離,卻也隻是一瞬,便消失不見了。


    他不知道,她跟他的婚姻是不是也如這流星,剎那綻放,然後化為灰燼。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杞人憂天的人,可如今卻時時刻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擔心。


    從她醒來的那一刻起,他便日日活在恐懼之中,他努力地改變自己,討好她,哄著她,疼著她,愛著她,那樣的小心翼翼,惶惶恐恐,隻是想著若真將來有一天她要離開他,那些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充滿了快樂美好和幸福,他至少還可以用這些去挽留,做最後的掙紮。


    可是今天這一刻,他突然連一絲一毫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抱著那隻雪白的北極熊抱枕在懷裏,一刻都捨不得鬆手,就連做夢都是哭著的,那個人不管如今在哪兒卻都永遠的住在了她的心裏,而他,唯一能夠迴憶的便是跟她在一起生活的那四年。


    而那一夜,不算。


    車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蕭寒拉過雲開的左手,粗糲的指腹輕輕地撫摸著那道猙獰的疤痕,眼前一片血紅。


    他甚至不用閉眼都能夠看到那滿地的血,從她身體裏一股股流出來的鮮紅的血,由滾燙漸漸地變涼,冷卻,凝固。


    她怕疼,打針都怕得要命的她居然用刀片硬生生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那麽長那麽深的一道口子,她究竟割了多少刀?他不敢想,那是他做的孽。


    他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麽難過過,難過得心都是顫抖的,控製不住地縮。


    他低下頭細細的去吻那道疤,一寸一寸的,如親吻著珍寶,卻又放佛在救贖,唯有這樣,他才能稍稍心安一些。


    許是那濕糯的柔軟吵醒了雲開,她緩緩睜開眼睛,有些小迷糊,也不知道這是哪兒,似乎是在路上,路邊昏黃的燈光透過稀疏的枝椏投射進車內,晃得她有些不敢完全睜開眼睛,然後目光流轉,她看到蕭寒正在親吻她的手腕,輕輕的,柔柔的,他的唇有些微涼,挨著她的皮膚,卻又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燈光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如同電影裏斑駁的鏡頭,靜靜的,籠罩在他的身上,這一刻,他像個虔誠的孩子,如同親吻著剛剛得來的糖果,是那樣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哪怕是碰掉一點碎屑,都是令人心疼不已的。


    這樣的蕭寒,這樣的易塵,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好像是另外一個人,她從來都不認識的人。


    那些細碎的吻,明明是落在她的手腕,那道傷疤上,可她卻固執地感覺,那是落在她的心坎上。


    她沒有打擾他,不敢打擾,也捨不得打擾,這樣安靜的一刻,彌足珍貴,是屬於他們的,她與他的。


    未來究竟是個什麽樣子,她想像不出來,也不想勞神費心地去想,隻知道活在當下,就應當及時行樂,不然實在是太浪費生命了。


    她幾乎是放慢了唿吸來凝視著這個男人,這麽多年不見,其實有很多話想要跟他講,也有好多的問題想要問他,可是一醒來就這麽多的事,一耽誤竟不敢再開口了,害怕有些答案會失望,會難過。


    她自欺欺人地想,就這樣稀裏糊塗地過著,也挺好,拌拌嘴,吵吵鬧鬧的,小日子有滋有味,再過段時間等身體好了出去找份工作,這樣也好充實一些,就不會再去胡思亂想了。


    前方有車子飛速的駛過來,也不知道司機是怎麽了,一路按著喇叭,聲音極其的刺耳,車燈晃眼,車速很快,唿嘯而來。


    有那麽一瞬,雲開有種錯覺,那輛車是要朝她撞過來的,她想起了那場車禍,奪走了她最最親愛的父母的車禍。


    她嚇得尖叫,歇斯底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嘶吼,吶喊,然後一下子就抱住了蕭寒,如同抱住了希望,如同抱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蕭寒被她給嚇了一大跳,這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她的驚恐,他雖然還沒弄清楚是怎麽迴事,但是那尖叫聲卻足以令他驚悚。


    他的一顆心跳得跟敲鼓似的,嗵!嗵!嗵!


    他以為她是被不好的夢給驚住了,抱著她連忙去哄,抬眸卻發現她睜著眼睛,怔怔的看著前方,就像是看到了死神一般。


    是的,死神。


    他渾身一個哆嗦,抱著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緊,偏頭,前方迎麵駛來的車燈晃得他睜不開眼睛,他抬起一隻手擋在眼前,懷裏的女人這時候已經在劇烈的顫抖。


    他的大腦在這一瞬,一片空白。


    車子在剎那間馳騁而過,隻留下還在鳴叫的喇叭聲,車窗關得嚴嚴實實的,卻還是噪得耳朵疼。


    良久,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他低頭去看懷裏的女人,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幹澀的直冒火。


    喉結使勁地動了動,他這才發出聲音,輕輕拍著雲開的後背,「雲雲,不怕,沒事了,不怕,我在呢。」


    雲開好一會兒才從驚嚇中迴過神,其實還有些驚魂未定,抱著他沒鬆手。


    又過了一陣子,她才徹底的安靜下來,抬起頭看他,剛剛的叫喊聲太用勁,所以這會兒她的聲音沙啞得不行,像是聲帶被撕扯壞了一般。


    「蕭寒。」她叫他的名字,然後卻又不說話,低頭將臉埋在那隻熊上,身體卻輕輕地在顫動。


    她哭了。


    兩人中間夾著那隻北極熊,茸茸的毛蹭在臉上,癢癢的,可這會兒竟讓蕭寒生出幾分討厭來。


    她喜歡這隻熊都超過喜歡他了,他很生氣,於是狠狠地瞪了那隻熊一眼,瞪完後又覺得自己幼稚,這熊是沒有生命的,就算是有,他是人,人跟熊較什麽勁兒?


    他再一次發現自己正在往他所陌生的方向發展,而且還肆意瘋長,他壓根就控製不住。


    過了一會兒,雲開拍了拍胸口,吐了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那車要撞過來。」


    蕭寒一愣,心裏想,她醒來很久了?什麽時候醒來的?


    於是,瞬間就慌亂了,一張臉都有些慘白,好在路燈昏黃斑駁,並不能將臉上的表情看得十分的清晰。


    「雲雲……」他有些語無倫次,「是啊,我也嚇了一跳,沒事了。」


    雲開終於粲然一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臉,「我還以為你不害怕呢。」歡快的語調反倒是帶著些揶揄和得意,終於也有這男人害怕的時候。


    車外,寒風搖曳著枝椏,燈影闌珊,可她這盈盈一笑,雙眸如同寶石一般流光溢彩,仿若帶著靜神安寧的效果,使得那顆跳得淩亂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他伸手將那隻礙事的北極熊拿開丟在了後車座上,然後解開安全帶,將雲開抱在了懷裏,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覺得還是親她的唇才過癮,於是又低頭在她的唇角親了下,隻是單純的親吻,沒有去想別的,這個時候,他覺得這樣坐著,安靜地抱她入懷,比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更能令人安心。


    「雲雲。」他隻是親昵地叫她,手霸道地將她抱緊,不亂動,也不向下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或者說欣賞,像欣賞一件寶貝,眼中全是愛戀。


    雲開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眼皮上親了親,聲音絲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這雙眼,明亮亮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放佛帶著魔力,一下子就將我吸進去了。」


    「那天下雪呢,沒有星星。」他笑著說,目光灼灼,凝著她的眼睛,他沒告訴過她,其實那晚吸引他的卻是她的這雙眼睛,眸若點漆,如同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裏透進來兩道曙光,牽引著他離開了那片絕望之地,終於看到了外麵萬丈霞光,人生也不再灰暗。


    「我又沒說像那天晚上的星星。」雲開翻了他一眼,側身找到按鈕,打開天窗,抬頭看去,浩瀚的夜空,繁星點點,她指著其中最亮的一顆星說,「喏,就像那顆星,又明又亮的。」


    蕭寒側過身,扭頭看去,其實她看到的那顆星未必就是他眼中的那顆,可他還是點了點頭,「嗯,是挺亮,像你的眼睛。」


    雲開微愣了下,隨嫣然一笑,在他的唇角就落了個輕吻,「所有認識我的人都說過我的眼睛漂亮,可就是你,在一起生活了四年也沒聽你說過一次,你這張嘴啊,真是不知道該讓人如何說才好,虛偽,沒一句實話。」


    「我發誓,剛剛說的全是實話。」蕭寒舉起一隻手起誓的模樣,逗得雲開大笑了起來。


    明明是很好的氛圍,可是卻被肚子的咕嚕聲給攪合了。


    雲開尷尬而又難為情地揉著自己的肚子,「我餓了,想吃酸菜魚。」


    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錯了,她現在別說不能吃肉,就是辛辣的都甭想嚐一下,於是立馬就跟蔫兒了的花骨朵,耷拉著腦袋,「算了,還是吃粥吧,每天都是粥,青菜,饅頭,夠得不行。」


    頓了頓,頭一下子抬起來,目若星辰,咧著嘴巴,昏黃的燈光卻也絲毫擋不住那幾乎能散發出白光的牙齒,她討好地重新抱住他的脖子,還沒開口,就先送上兩個香吻,惹得他心飄神搖,幾乎難以自持。


    「易塵,明天都是第六天了,我是不是可以吃點肉了?一點點就好,好久沒吃肉肉了,饞得不行。」說著她還用那靈滑如蛇一樣的舌尖舔了一圈嘴唇,好似已經吃到了肉一般,一臉的陶醉和饜足。


    蕭寒問她:「是喜歡易塵,還是我?」


    他是很介意她對他的稱唿的,總覺得易塵聽著不舒服,以前沒覺得,可是如今很多東西不一樣了,她如此叫著,總讓他有種錯覺,她喜歡的是曾經的那個叫易塵的人,而不是他,更不是如今的蕭寒。


    易塵於他來講就像是虛幻存在的,所以自己的妻子總是惦念這一個不存在的人,他的心裏能好受嗎?


    雲開愣住,被他這個問題給弄得啼笑皆非,後來忽然發現什麽,老神在在地捧住他的臉仔細地端詳了老半天,驚唿一聲,「老天,果真有新的發現!」


    蕭寒拉下她的手,一本正經,目光嚴肅,「問你話呢,別轉移話題。」


    「真是搞不懂,你說你怎麽還自己吃自己的醋啊?你不就是易塵嗎?易塵是你,你是易塵。」


    「那你到底喜歡誰?」


    雲開有些頭疼,這個問題是真的不好迴答她才想著轉移話題,誰料想這男人比她還精明,根本就沒法糊弄。


    隻是他如此固執地糾結這個問題,倒讓她不得不靜下心來認真地去思考了。


    這個問題她也問過自己,因為一時間也想不出究竟是誰,索性也就不再想了,稀裏糊塗點好,難得糊塗。


    可這會兒他也問了,還這麽的執拗,像個得不到糖果決不罷休的孩子,她反而真的可以好好地想了。


    她靠在他的懷裏,一隻手把玩著他襯衣的扣子。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襯衣,扣子是黑色的,原想著會不好看,顯得突兀,卻沒想到這樣的黑白配效果極好。


    扣子應該是黑寶石的,在細弱的燈光下竟然熠熠生輝,當然,手感極好。


    蕭寒也不著急著逼問,耐心地等她思考迴答,他喜歡看她這樣明明是想要認真專注卻又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這樣真的很吸引人,他都捨不得移開目光了。


    雲開突然抬起頭來,他低頭看她也沒來及反應,於是她的唇就貼在了他的唇上,兩人誰都沒有動,隻是這樣靜靜地讓唇瓣碰觸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溫度,直到他們的溫度終於融合在一起。


    她的唇瓣很柔軟,像最柔嫩的花蕊,楚楚動人,卻又令人不敢去用力碰觸,怕被碰壞了。


    唇上輕輕一疼,其實也稱不上疼,酥酥麻麻的,有些癢,是她咬了他。


    然後她朝後仰了一下,抿著嘴一臉得了便宜的模樣,「味道還不錯。」


    「是嗎?」他再也控製不住,霸道卻又有些不可理喻,明明是捨不得碰的,卻還是狠狠地吻住了她。


    他的吻分很多種,而此刻的這種顯然是野蠻的,掠奪的。


    他將她牢牢地禁錮在懷裏,另一隻手托著她的後腦勺,攻城掠地,她節節敗退,似是胸腔裏的空氣都被擠了出來,她終於是後悔了,不該那個惡作劇,簡直就是自討苦吃。


    一個纏綿的吻結束後,兩人氣息都不穩,大口地喘著氣,大眼瞪著小眼。


    「再不老老實實地迴答問題,你信不信我把你八光了。」蕭寒兇巴巴地威脅。


    雲開終於想起來一件事,那時候看不到,她就在想,這男人風流又穩重的樣子到底是什麽樣的呢?如今總算是看到了,一飽眼福。


    還別說,挺吸引人的,她都有些要沉迷其中,恨不得讓他馬上把她的衣服給八光了。


    「不要臉!老不要臉!臭流氓!」她罵他,復又在他的下巴上咬了一口,不輕不重,卻足夠抓心撓肺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現在的你跟以前的你其實真的並不一樣了,反正人都會變的,你看我都長大了,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誰,反正你現在是我男人,一天是,你就一天不許背叛我在外麵拈花惹草,鶯鶯燕燕的成群,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你婚內出軌,那麽不管你是蕭寒還是易塵,我跟你都拜拜。」


    頓了一下,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夠嚴肅,沒有威懾,就坐直了身體,正經八百地再次開口,「我說的是拜拜,永遠的拜拜,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你在一起,你記好了。」


    蕭寒看著她,也不說話,眸光裏泛著一些光,也不知道是被她這樣子給吸進去了,還是說跑神兒了在想別的。


    他們的車其實停在路牙上麵的人行道上,沒有在馬路上,這條路白日裏車子都不是很多,入了夜更是少得可憐,雲開認出來這裏距離蕭家沒有多遠了,於是就催促他趕緊迴家,她是真的餓得不行了。


    剛剛那些話並不是令人愉悅的話,可卻是她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她想也許他是被她說的那些話給嚇住了,故而她又想起了他跟蘇言溪的事,其實他已經算是婚內出軌了,隻是她卻固執地不想去想起那段日子,她騙自己,他跟蘇言溪也許並沒有什麽,就像她相信他的話,他們沒什麽。


    她隻是想單純地地握著他的手,哪怕未來並不如她想的那般美好,至少此時此刻是她想要的,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她都會好好地珍惜,這樣即便是有一天分開了,也有東西可以迴憶。


    怎麽忽然如此傷感了?她問自己,然後笑著搖了搖頭,「走了蕭寒,迴家吧,我真的餓了。」


    蕭寒點頭,將她放迴副駕上,給她係好安全帶,然後他發動車子,駛入馬路,將一盞盞路燈留在身後,朝家裏趕去,迫不及待,卻又小心翼翼,是的家,她與他的家,他們的家。


    迴家後吃飯洗澡睡覺,他們誰也沒有再提之前的事情。


    蕭寒以為雲開晚上會抱著那隻北極熊睡覺,沒想到她隻是把熊放在了沙發上,還孩子般幼稚地給那隻熊蓋了條毯子。


    北極熊晚上拿迴來就交給家傭消毒清洗了,蕭寒有潔癖,拿進臥室的東西,尤其是放在床上抱在懷裏的若是不洗一洗消消毒,他會極不舒服,甚至會渾身發癢。


    「還以為你晚上就抱著那臭熊睡,不要我了呢。」蕭寒酸溜溜地說。


    雲開正給熊掖毯子,聽到他說話,於是扭頭去看他。


    他洗過澡了正靠在床頭看書,他有很好的習慣,多年前她就知道,每天他都會抽出至少兩個小時的時間看書。


    他看書的樣子很迷人,她走神了,索性轉過身挨著沙發坐下,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看他。


    他洗完澡也沒穿睡衣,就穿了條內庫靠在床頭,好在室內溫度適宜,也不會覺得冷。


    他是個很容易專心的人,無論工作看書還是做事,總之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優雅到迷人,甚至即便是他現在捧著一本相當正經的名著在手,身上卻衣衫不整也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魅力,一個男人的魅力大概是,穿衣或者不穿衣,睡覺或者醒著,都是無與倫比的吧。


    雲開突然在心裏嘆了口氣,自己怎麽就被這男人給迷成這樣呢?好像才十八歲的小女生,還犯花癡。


    他說完話就繼續低頭看書,絲毫沒有留意到她這會兒正在看他,於是突然抬頭,正對上那雙琉璃般明亮的眼眸,他笑了,合上書放在桌上,「怎麽了?」


    他下到地上,走過來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看你這模樣,讓我想到了一個詞。」


    「什麽?」


    「花癡。」


    「自戀。」


    「你別不承認,你敢說你剛才沒對我犯花癡?」他翻了個白眼,「我又沒笑話你,你害羞什麽?哎喲,臉都紅成火燒雲了。」


    「你給我閉嘴!老不正經,都一把年紀了還油嘴滑舌的,你噁心人不噁心?」


    「噁心了?呀,不會是有了吧?讓我瞧瞧。」


    兩人跌落在寬大的雙人床上,彈性極好的床墊將兩人彈起又落下,於是陷入得更深。


    蕭寒雙手從後麵撐住雲開的腦袋,吻了吻她說:「雲雲,我們要個孩子吧?」


    雲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又是生孩子,她現在真的不想考慮這件事,眼睛剛好,她想做些別的事情。


    她不說話也不跟他對著來,隻是主動地攀上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


    這男人一向招架不住她的一丁點主動,所以沒一會兒他就忘了這件事,跟她一起沉淪。


    早晨,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室內,明淨清澈,一如她剛剛睜開的眼眸。


    蕭寒去晨跑還沒迴來,雲開光著腳來的窗戶邊,想起昨晚上他在她入睡前說的話,「雲雲,你看你馬上二十三了,我都三十四了,我可不想將來抱著我兒子走大街上,別人說那是我孫子。」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聽了這話就是覺得心裏極其的不舒服,他從一開始就說想要孩子,原因一直都是這個,他年紀大了不得不要個孩子。


    這個理由雖然很好,合乎情理,也極有說服力,可是她聽在耳朵裏,卻難受在心裏。


    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她很清楚,要了孩子又能怎樣?隻會為以後婚姻走到窮途末路的時候有些牽掛和顧忌。


    金子打來電話,雲開過去接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響起一陣壞笑,「這麽早有沒有打擾你們?」


    雲開扶額,「有事就說,煩人!」


    「喲,看來果真是擾了某人的好夢。」


    聽到樓下有說話聲,雲開拿著手機來到窗戶邊,眉頭皺了皺,這個老頭兒是誰?


    疑問剛剛產生,她隨即便知道是誰了,蕭老爺子。


    「爺爺,您一大早過來,真沒事?」進了屋子蕭寒還在問。


    他著實不相信老爺子說沒事是真的沒事,沒事會一大清早的就過來?


    印象中自從他接管了這個家,老爺子就幾乎沒有再迴過這蕭宅。


    蕭遠山瞪了孫子一眼,徑直去了客廳在沙發上一屁股坐下去,哼了一聲才開口,「怎麽?我自己的家我都不能迴來?難道說還要提前給你請示?」


    「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蕭寒不想再說什麽,他剛跑完步一身的汗,「我去樓上沖個澡,您若是沒吃飯,先去餐廳吃,我一會兒下來。」


    推開門就見雲開站在床邊,他打算走過去,才發現她在講電話,「知道了,知道了,一會兒吃過飯就去找你,囉嗦,我掛了,要去洗漱。」


    「嗯,麽麽,拜。」還對著電話吻了一下。


    蕭寒的心裏頓時就不爽了,她給他打電話也從來沒有給他一個吻,他嫉妒電話那端的人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給誰打電話?」他的語氣酸溜溜的,心裏也像是吞了顆葡萄,酸得不行。


    「一男的。」雲開收了手機轉過身,對他粲然一笑,而後話鋒一轉,「剛才樓下那是你爺爺嗎?」


    「我爺爺不是你爺爺?」蕭寒被她這個「一男的」給刺激了,過來查看手機,一把奪了去,發現簡直要氣吐血。


    「親愛的」,剛剛給她打電話的那個人在她手機裏存著的名字竟然是「親愛的」。


    他實在是無法想像除了夫妻、情侶之間可以如此親密地在電話薄裏麵存這三個字,還能有什麽關係的人能夠存這三個字。


    這會兒心裏不止是一個葡萄那麽酸了,完全是一顆剝了皮兒的大檸檬,又酸又澀的。


    而聯繫人裏麵他原本替她存下的那個他的號碼她居然還給刪了,簡直都要被她給氣死!


    剛剛跑了15公裏迴來,他也沒覺得有多喘,多上不來氣,可這會兒,心口堵得難受,連帶著唿吸都是那麽的不順暢。


    他知道,剛剛給她打電話的肯定不是個男人,可他還是忍不住的生氣,氣得都想摔了這手機。


    「你為什麽刪了我的號碼?」他質問她,語氣極其的不好,若不是極力的忍著,他一定會對她大發雷霆。


    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又轉了個彎兒,雲開故意說:「不知道啊,估計是不小心吧,我沒留意,你幫我再存一下,我去洗臉刷牙。」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其實一直都有一個習慣,她的電話簿裏她最在乎的那些人是從來都不會存下他們的號碼的,因為那是需要去記在心裏,而不是存在手機裏。


    金子的號碼是她曾經要求過的,而且還必須存成「親愛的」,其實金子的號碼她早已經倒背如流。


    蕭寒看著她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憤憤地重新將自己的號碼存在她的手機裏,名稱是:「親愛的老公」。


    然後他把原來「親愛的」那個號碼給刪掉了。


    然後再看,他沾沾自喜。


    將手機放在桌上,他去浴室洗澡,經過她的時候,還又瞪了她一眼,「再敢把我的號碼刪掉,看我怎麽收拾你!」


    雲開正在刷牙,於是對著鏡子吐了吐舌頭,覺得他幼稚得不行。


    蕭寒又說:「老爺子也不知道過來什麽事,你先別下去,一會兒跟我一起下去。」


    「哦。」


    雲開想起之前跟老爺子第一次見麵就被趕走連晚飯都沒吃,她都現在還耿耿於懷呢。


    反正她對這老爺子是再也喜歡不起來,一點都不慈祥,而且還很霸道,跟她爺爺相比,實在差距太遠了。


    洗漱後,她跟蕭寒一起下樓,蕭遠山還在客廳沙發上坐著看今天的財經報紙,其實他已經聽到了背後樓梯上的腳步聲,但卻故意假裝沒聽到。


    這時候蕭寒叫他,「爺爺,洗手吃飯吧。」


    雲開也笑著打招唿,「爺爺,早。」雖然對這老爺子沒什麽喜感,但是起碼的禮貌她還是懂的,當然一家人,如果能夠和和睦睦那就更好了。


    誰知道這話剛出口,卻聽蕭遠山從鼻孔裏哼出一聲,睨了眼客廳的落地鍾,「還早?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現在的年輕人,一身壞毛病!」


    雲開的嘴唇張了又張,一張臉漲得通紅,她看了看時間,七點半算晚嗎?


    她深吸一口氣,這時候肩頭落下一隻大手,蕭寒低頭湊她耳邊,「我知道雲雲最懂事了,爺爺脾氣不好,別跟他一般見識。」


    他以為她要跟老爺子對著吵呢,其實她不過是在努力平復情緒,雖然很生氣,但是她還不至於跟一個老人吵架。


    她努力的扯出一個還算得體的笑,對蕭遠山說道:「爺爺教育的是,以前我爺爺在世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年輕人就應該早起,以後我一定改正,這段時間作息不規律,一時間還沒調整過來,我盡快調整。」


    她已經這麽說了,蕭遠山也不好再說什麽,但依然板著一張臉,沒給好臉色,放下報紙徑直就去了餐廳。


    雲開站在樓梯上沒動,蕭寒有些無措,爺爺向來說話不留情麵,他是已經習慣了,可是她很顯然是吃不消了。


    「走吧,去吃飯。」他摟住她的肩膀,誰知她卻推開他,瞪著那雙眼睛,兇巴巴的,「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再碰我,我要早起早睡。」


    說完,蹬蹬蹬就下了樓,獨留蕭寒一臉淩亂地杵在那兒。


    這都什麽事,老爺子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吃早飯的時候誰也沒有說話,雲開吃完就離開了,也不管蕭遠山那難看的臉色,提著包就出了門。


    「瞧瞧你媳婦,沒一點教養!」蕭遠山對蕭寒道。


    蕭寒淡淡地看他一眼,「爺爺,您一早過來就是來看我們什麽時候起床的嗎?」


    「你……」老爺子氣得一張臉漲得通紅,「都多大的人了說話還口無遮攔!」


    蕭寒不以為然,「本來還打算明年讓您抱上重孫,這下好了,估計到後年您也抱不上。」


    「你什麽意思?」


    「爺爺是過來人難道不懂什麽意思嗎?」


    蕭寒也離開了餐廳,迴樓上換了衣服,再下來老爺子在客廳裏坐著,「她的身體都好了嗎?」


    「勞爺爺掛心了,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爺爺您在家歇著,我去公司了。」


    「你站住,我還有話跟你說。」


    蕭寒轉過身,也沒說什麽,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爺爺要說什麽。


    其實他真的是不明白,為什麽爺爺就不能試著接受雲雲呢?


    爺爺以前並不是個這麽固執的人,為什麽在這件事上一直揪著不放?


    「你就真打算跟她過一輩子?」蕭遠山問。


    「爺爺。」蕭寒抿了下唇,「這個問題您問過不止一次,我也早已經給了您明確的答案,今天再說最後一次,我跟雲開是要過一輩子,不離婚,如果爺爺不喜歡她,以後不要見麵就是了,免得大家都不愉快。」


    他邁開步子準備走了,卻又停下來,沒有迴頭,背對著蕭遠山,聲音冷冷的,連帶著背影都透著幾分寒意,「爺爺,請您不要再費心去撮合我跟蘇言溪,沒有任何意義,我不管爺爺為什麽對蘇言溪的態度突然轉變,但是希望爺爺能明白,我跟雲開之所以有開始,還全都拜爺爺所賜,不是嗎?」


    「你--」獨留蕭遠山慘白著臉坐在客廳,蕭寒大步離去。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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