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穿著一件白洋紗旗袍,滾一道窄窄深藍與白的花邊,攜著一把白格子小遮陽傘,聽鬆田洋之說的話微微笑著,若是自己感興趣或接得上的話題,就說上幾句。

    “是不是讓關小姐覺得有些煩悶啊,”富田洋之將照相機放在隨從人員手裏,看了看雪海道,“早知道不約在這裏了。”

    雪海搖了搖頭,笑了笑道:“富田先生似乎對攝影很感興趣啊?”

    富田洋之點點頭,“在從政之前,攝影是我最大的愛好。它是多麽的神奇啊,能將美麗的畫麵永遠定格下來,供人迴味。”

    “光和影的結合,很是奇妙。櫻花紛飛飄落的一瞬間,將其拍攝,以後,在沒有櫻花的日子裏,也能聊以度日,”富田洋之看了看雪海,半天才說道,“關小姐說的話,奈洋子也曾說過。”雪海愣了愣,不會吧,這話可是她從雜誌上看來的,居然也是山寨版的。

    富田洋之解釋道,“洋子是我的妻子,她也很愛攝影。”

    。見富田洋之似乎陷入某種情緒中,雪海便不再說話,看了看周圍,眼睛定格在不遠的一處,“富田先生,能不能將你的相機借我用一下,”富田洋之示意隨從人員,雪海道了聲謝,接過相機,將鏡頭瞄準,“啪”地照了下來。

    “謝謝,”雪海將相機遞給富田洋之身旁的人,心裏暗自岔舌:果然是有地位的人啊,在這個時代居然也能擁有這麽好的相機。

    這時,內村航平走過來,看了眼雪海,對富田洋之道,“上午十點鍾,戴笠戴局長盛情相邀。”富田洋之點點頭,對雪海道,“謝謝你的陪伴,和關小姐你聊天很是開心。”

    “我也很樂意和你聊天啊,”如果你不是20世紀30年代的日本人的話,雪海心裏補充道。

    富田洋之笑了笑,對內村航平吩咐道,“把關小姐送迴關府,”又轉過身來對雪海道,“照片洗好後,我會通知關小姐你的。”

    雪海笑著道,“麻煩你了。”

    已是五月末六月初了,這公園裏到處蔥蔥鬱鬱,鳥語花香。

    一開始聽說富田洋之會約自己在這遊玩,自己嚇了一跳。在中國公共場合,他不怕仇日分子搞暗殺嗎?萬一有個愛國英雄橫空出世,刺殺富田洋之,順便也把自己當成漢奸給一塊解決了,那怎麽辦。臨赴約時,看到周誌英,把自己擔心的一股腦地說出來。

    嘿嘿,要問為什麽會跟她說呢,首先,自己是她的組長嘛,組員為組長考慮人身安全,不是應該的嘛。要說為什麽不跟佘淑英說,那是因為在雪海看來,佘淑恆這個人挺複雜的。自己盡管跟她接觸的時間比和周誌英多,但卻不了解她。相較而言,周誌英待人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了,不用想太多。其次,問了周誌英的問題,她大多都會迴答。就算她不知道,她也會跑去問毛人鳳,有時候,也會直接問戴笠。

    就譬如這次,聽到自己問的這個問題後,她想了想,緊皺眉頭,不一會兒就跑去問毛人鳳,然後迴來對自己道:不用擔心,局座已將諸多問題考慮在內。雪海腹議:考慮在內?這樣就完事了。這周誌英似乎把戴笠看成神人般,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雪海坐在車上,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內村航平,他的樣子怎麽就那麽惹人厭呢,一瞥小胡子,如假包換的日本鬼子。“內村先生在中國遇到過被人行刺嗎?”

    聽到雪海的問話,內村航平將頭稍偏到後麵,恭敬答道,“曾遇過幾次,幸而得天皇保佑。”雪海張了張嘴巴,還真有愛國義士啊。不過這是奇怪,這個小日本鬼子命怎麽就這麽硬?幹了那麽多壞事,怎麽就沒遭天譴呢,真是壞人禍萬年。

    內村航平將頭轉過來,坐直身子,心裏在嘀咕著:這個關小眉真是奇怪,竟問這種問題。真不知富田洋之是什麽的眼光,還把她奉為座上賓,還不如那個名叫陳曼麗的舞女。一開始,他以為是國民黨那邊派來的特務,細查關小眉後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但憑著多年的經驗,他總覺得這個關小眉沒那麽簡單。

    內村航平又想到那天自己跟富田洋之提及此事的情景,富田洋之的反應不大,隻是叫他稍加留意。他想:武士道精神在他富田洋之身上絲毫得不到體現,中國的中庸之道倒是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天皇似乎正借著此次事情來考驗富田洋之。若無法通過,駐華大使一職則由富田洋之的叔弟佐藤一郎代任。提及佐藤一郎,內村航平的表情充滿崇拜。那是一個真正的勇士,占領中國這個偉大的計劃,不能沒有他,組織需要他的英明領導。

    雪海看到內村航平的神情,心裏很不爽。這個日本鬼子在中國的所作所為,在軍事法庭上,絕對算得上是二級戰犯。和他同坐一輛車上,時間過得真是慢。

    “麻煩你了,內村大人,”雪海下了車笑著道。見車子行遠後,才收起笑容。真是的,穿到這裏,就學會假笑。雪海摸了摸僵硬的臉,敲了敲大門,見門被打開後走進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色曼佗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第五十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第五十一並收藏白色曼佗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