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扒在窗前,望著天上的月亮,很圓,六十年後的月亮和此時的一模一樣。可是,自己的父母呢,親人呢,他們在哪裏?她擦幹眼睛,理了理混亂的思路。

    隻要拿到白皮書的話,事情就有一線希望。也許,不會那麽簡單地如自己的願。但隻能這樣,別無選擇。所以,自己一定要竭力拿到白皮書。

    那白皮書記錄著二十個滲入到中統和軍統內部高層的人員名單,這些人都是日本派的,所以,起初白皮書在日本人手裏。但後來被人發現,白皮書的下落變得詭異。有人說還在日本人手裏,也有人說被美國佬捷足先登,當然,還有人說是在共產黨手裏。據戴笠透露,這些根本都是日本人放出來的煙霧彈,白皮書還是在日本人手中。在雪海看來,戴笠說的這麽肯定,應該是他安插在日本人身邊的特務提供的可靠情報。

    舞廳裏魚龍混雜,是獲取情報的最好地方,自己想在舞廳裏呆一段時間。雪海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戴笠之後,看戴笠似乎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雪海心裏納悶。隻是後來囑咐的一句話,讓雪海出了門之後竟不知不覺地流了淚。他叫自己小心,不管是對關小眉說也好,還是對她淩雪海說,都讓雪海銘記,那是一句關心的話。

    一陣風吹過,讓雪海覺得這華麗的屋子有點陰冷,她關上窗戶,便躺在床上,柔軟的床墊很容易讓人深眠。

    外麵戰事不斷,這裏樂聲連連,舞姿繚亂。

    舞廳拐角有個女子低盤發發髻,露出光潔的額頭,劉海處少許發束編成小辮子向後固定,起到發箍的裝飾作用,身著一刺有湘繡的白色旗袍,清新而精致。那女子正是雪海。

    舞廳的拐角不是很容易讓人注意,但卻能夠讓人把舞廳裏發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這裏離舞台最近,後台樓梯上雜遝的高跟鞋聲都能聽見,當然,伴舞者的一撮頭發沒紮好也盡顯眼底。

    雪海已經連續一個星期來百樂門這裏,同樣的座位,同樣的時間來,同樣的時間走。前兩天,有旁人跟著,後來,由於雪海的要求,便隻有來去的時候有人接送。

    百樂門果然是豪門名流的天堂。前天,卓別林夫婦竟也慕名到此跳舞,看到卓別林的一霎那,雪海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後來,通過懷特先生,居然還拿到了卓別林的一張照片,於是,雪海就從車上一直笑到住的地方,這讓開車接她的周誌英一陣莫名。

    “小眉小姐,晚上好,”懷特走過來說道。雪海欠了欠身,示意他坐下。

    懷特噙著酒杯,看著雪海。眼前的女子,在他見過的女子裏算不得頂漂亮的,最多也就是中等之姿,但是她的淺笑輕顰,都散發著一種讓人想靠近的感覺。

    一首歌接近尾聲,雪海轉過頭,笑著道;“懷特先生,這裏的樂隊真不錯,”

    懷特點點頭,“這是金傑米爵士樂隊,小眉小姐還是個伯樂。”

    “懷特先生見笑了,”雪海挪了挪位置,自己已經呆了將近兩個小時,屁股都坐得有點麻,差不多該走人了。

    “小眉小姐,請問你心有所屬嗎?”在懷特殷切的目光注視下,雪海睜大眼睛,望著他。哇噻,這個多金又瀟灑的法國帥哥,不是在向自己示愛吧。

    見雪海沒迴答他的話,懷特有些局促。“對不起,我冒昧了。”

    雪海苦笑著搖搖頭,現在連命都快保不住了,戀愛根本就是奢侈的。

    過了一段時間,懷特道,“小眉小姐,請允許我當您的朋友,好嗎?”雪海點點頭,不能當男朋友,有這麽帥的男性朋友,也不錯。

    懷特接著道;“小眉小姐,後晚你來嗎?”雪海想了想道,“應該會來。”

    “太好了,後天,這裏將舉行個晚宴。到時,請允許我邀請您當我的舞伴,小眉小姐。” 雪海點點頭,笑道:“好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她頓了頓,看到懷特緊張的樣子接著道:“以後,你得叫我小眉,懷特。”懷特聽了雪海的話,高興地笑起來,露出好看的牙齒。

    走到舞廳外麵,雪海望了望懷特,笑著道:“我太有麵子了,堂堂百樂門的經理居然送我到門外。進去吧,接我的車就在前麵。”懷特笑了笑,道:“路上小心。”雪海點點頭,徑直走到前方的黑色轎車。

    老大,這是什麽情景,戴笠竟坐在車的後座,隻見周誌英扒在他的肩上,低低細語,樣子極其曖昧。雪海的臉一直紅到耳邊,因為此時此刻她想起他們在西廳的一幕。於是,雪海就保持著右手開車門的姿勢,立在寒冷的夜裏。

    “怎麽,不冷嗎,”慵懶的聲音想起。“小眉,趕緊進來吧,”周誌英望著雪海道。

    雪海想了想,關上車門,繞到車的前麵,坐到副駕駛位子上。

    毛人鳳望了望雪海,笑著道:“今天有點晚啊,局座可等了有會兒。”雪海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然後低著頭不說話。

    “後天百樂門的聚會,局座考慮到種種,覺得你以懷特的舞伴出現最為合適,屆時,會有很多重要的人到場,你要留心觀察。”

    雪海聽了周誌英的話後,望了望後視鏡。見戴笠臉上沒什麽特殊的表情,看不出什麽。“哦”了一聲轉過頭,望向窗外。

    “你們倆先下去,”到了住處,戴笠對毛人鳳和周誌英說道。毛人鳳點點頭,周誌英猶豫了會,便也下了車。

    雪海迴頭瞪著戴笠,大聲說道:“你為什麽派人跟蹤我?”

    戴笠拉了拉領子,道:“你說這些天你在舞廳裏,為什麽沒人邀你跳舞?舞廳出入的可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輩。”說完,便下了車。

    雪海想了想,跟了上去,“但你也不應該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啊,我有人身自由!”

    “自由?”戴笠望著雪海一會兒,轉身離去。

    此時此刻,聽到戴笠那聲陰腔怪調的“自由”,雪海就像是發了瘋的小豹子,跑著追上戴笠,揪住他的衣裳道,哭喊道:“你憑什麽這樣對我?憑什麽?”

    戴笠推開她,“如果你的聲音再大些,說不定,”他頓了頓,用手絹擦了擦衣服,接著道:“現在你的腦袋上會被搶頂著。”說完,將手絹丟到雪海身上,頭也不迴地走進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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