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殘疾後,家裏的重活毫無疑問地就落在水玲那柔嫩的肩上。一晃這樣的日子一年就過去了,在這些日子裏,鮑大柱瞅著空兒,經常幫助水玲幹些重活。水玲嘴上不說什麽,可內心裏還是蠻感激鮑大柱的。這一天一大早水玲又挑著兩隻木桶到村頭的老井擔水。

    “水玲,你來了!”當水玲把木桶放在井邊時,鮑大柱正往井下扔下接水的小鐵皮桶。水玲瞟了他一眼,沒有吭聲。鮑大柱健壯的手臂一會兒功夫就把水從井底拎上來。

    “你少擔點吧,一個女人家的怎麽挑得動。”鮑大柱一邊幫她往桶裏注著水,一邊關照著。

    “我能行!”水玲倔強地彎下腰挑起水桶,剛放上肩,步子不穩,一個蹌蹌,水桶裏的水灑了一地。

    “還是少擔點吧,逞什麽能!”鮑大柱忙扶著水玲。水玲推開鮑大柱的手,晃悠悠地擔著水往家裏走去。

    自從玉米地的激情後,水玲每次遇到鮑大柱,也不說話,低著頭躲得遠遠的,像躲避瘟神一樣,搞得本想關心她的鮑大柱張著嘴,呆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水玲如此辛苦,鮑大柱隻得暗地裏幫助她,這樣既能減輕她的負擔,又不會惹來風言風語!從此水玲家院子裏的那口大水缸,每天一大早就滿了。

    “水玲,怎麽不去擔水啊!”二胡這些日子一直不見水玲擔水去了,感覺到很奇怪!

    “家裏有水,不用了!”水玲一邊扶著已經開始學會走路的碗兒,一邊清脆地答應道。

    “奇怪了,難道我們家出現了田螺姑娘?或是觀音下凡?有這等好事?一覺醒來,水缸裏的水就滿了!”二胡感覺不可思議。

    “那是鄉親知道你不能動彈了,幫我們家忙吧!”水玲頭也不抬地淡淡地迴應著二胡的疑惑。正說著,院子外傳來馬二蘭的大嗓門。

    “水玲,在家嗎?”

    “在,二蘭嫂子吧?”水玲邊答應著邊打開木門

    “你看,這是什麽?”馬二蘭那張長得象大柿餅的臉,堆滿了笑容,邊抖動著手中的紅花布料。

    “真好看!”水玲抱著碗兒邊讚歎著二蘭的布料。

    “這塊布料是我上次迴娘家時,在鎮上為你家碗兒捎帶的,這色兒多配你家碗兒那皮膚啊!”馬二蘭拿起布料在碗兒身上比劃著。

    “這怎麽好意思啊!還是給你家娃兒做身衣服!”水玲推搡著,一邊接過馬二蘭強硬塞進她手中的布料,想著和鮑大柱的事,水玲麵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心裏很不是滋味。

    “碗兒,叫姑姑!”馬二蘭這個馬大哈一點也沒有注意水玲的表情,還在逗弄著水玲懷裏的碗兒。

    “姑。。。。。。姑”想不到碗兒竟然咧開嘴朝馬二蘭一笑,喊出了不太清楚的兩字。

    “哇,碗兒喊我了!”馬二蘭聽到這一聲,興奮地叫起來,好象比她娃喊她娘還高興。

    “這丫,想不到,剛學會說話,第一聲竟然是喊你!這讓我們做爹媽的好傷心!”林二胡聽了後,對著馬二蘭開起玩笑來。

    “悶葫啊,身體怎麽樣了?”馬二蘭來到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林二胡身邊。

    “看來我這一輩子站不起來了,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麽,要這樣處罰我啊?唉!”林二胡傷心地歎起氣來。

    “既然已經這樣了,也沒法子,隻是苦了水玲了!”馬二蘭同情地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水玲,覺得眼前的女人雖然長得比自己俊俏,但命運卻是如此的悲慘!

    “水玲呀,以後有什麽重活,讓我家大柱來幫你們,你看你這個樣子,又帶兩個孩子,怎麽過啊!我先走了,有事喊我,甭客氣!”馬二蘭邊走邊感歎道。

    馬二蘭的話,讓水玲感覺到無地自容,多好的二蘭嫂子,可自己竟然還這樣,感覺自己真不是人!水玲在沒人時,恨恨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眼看冬天快來了,碗兒也能自己走路了,而且如一隻調皮的小兔子一般可愛,在自家院子裏轉業轉去陪著林二胡開心地玩著,邊嗲聲喊著二胡“爹”,看著碗兒的可愛模樣,林二胡煩悶的心情也不再似以前那麽劇烈,對水玲的態度也好多了!水玲看在眼裏,心裏也舒坦多了!想來一輩子就這樣過吧!

    為了把冬天的柴火集齊,水玲拿起鐮刀去山上準備砍材。“二胡啊,看好碗兒和寶兒,我上山砍材去了。”

    “嗯,快去快迴啊!”林二胡一邊編著手中的柳筐,一邊爽快地答應著。

    當水玲走過馬二蘭門前時,正好遇到這個女人在家忙活前忙活後的,“水玲,上哪兒啊?”馬二蘭朝水玲喊道。

    “我上山打點柴,不然冬天沒有燒了。”水玲停下腳步,迴答道。

    “你還沒準備啊?我家早備齊了。讓大柱陪你去砍,他力氣大,一會兒就會搞好的!”馬二蘭忙喊著屋裏的大柱出來。

    “不了,不了,這怎麽好意思呢?”水玲現在最不願意見到鮑大柱,可這笨婆姨,偏偏把她的男人往她麵前推。

    “好咧!”大柱從屋裏走出來,衝水玲嗬嗬一笑,拿起家夥就往水玲走來。

    水玲隻當沒看見大柱朝自己的傻笑,埋著頭,一個勁兒往前走。鮑大柱也默默地跟在後麵,一句話也不說。一會兒功夫,他們就來到半山腰上,水玲用刀砍著一些細枯枝,而鮑大柱則甩開胳膊,用大刀砍著粗一點的柴火,一會兒功夫麵前就堆起一坐小山。

    “夠用了!不要再打了!水玲朝流著汗,還在拚命砍著材的大柱輕聲喊道。

    “再打點,省得你以後一個人再來不方便!”大柱悶聲悶氣地答了水玲一句,水玲的心竟然怦的跳了一下,感覺有個男人疼的感覺是那麽美妙!水玲想到這兒,竟然感覺到臉有些發燙。

    “啊!水玲聞聲扭過頭,隻見大柱捂著胳膊,血往下直流,緊皺著眉頭,喊出聲來。

    “怎麽搞的,你別動!”水玲趕緊放下手中的鐮刀,蹲在大柱旁邊。

    “剛才太用力了,沒注意,刀碰到胳膊上了。沒關係!”鮑大柱雖然疼得直皺眉頭,但嘴裏就是不肯說出來。

    “走,我們到那邊石壁前,那兒避風,搞不好要破傷風!”水玲扶著鮑大柱來到石壁前坐下,邊從自己內衣裏撕下一條布條幫大柱包紮了一下。

    “啊,輕點!”也許是布條碰到傷口,讓鮑大柱一下驚叫起來。

    “馬上好。”水玲低著頭輕輕地把最後一根布條纏繞好。看著眼前水玲那專注的眼神,和那雪白的脖子,鮑大柱不禁又想起上次在玉米地的情景。他的心又開始怦怦亂跳起來。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拂了拂水玲垂下來的頭發,然後幫她夾到耳後,眼前一張清白俏麗的臉蛋光潔得如剛剝開的蛋白,光滑細膩,讓大柱為之一歎,大自然竟然造出如此精美的女人,可她卻並不是自己的老婆。水玲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悠悠地看著麵前的男人,這個讓她想忘又忘不了的男人,一個跟自己有肌膚之親的男人。水玲幽幽的眼神,讓鮑大柱的心都碎了,他覺得現在就是為她去死,他也值了。

    “水玲兒。。。。。。”大柱用另一隻手臂撐著石壁,把水玲圈在自己懷裏,低下頭去。水玲感覺到大柱粗喘的氣息,緩緩閉上眼睛,那好看的長睫毛在輕輕地顫抖著,如一隻受驚的小兔,大柱輕柔地用嘴唇觸摸著水玲柔軟豐滿的嘴巴,這讓水玲頓時清醒過來,她想起馬二蘭的好,想起自己曾經發誓不理大柱。於是她匆忙想站起來推開鮑大柱。“不要,不要!”水玲羞愧地喊出聲來。

    “水玲,難道你不喜歡我嗎?”鮑大柱用一隻手按住水玲的肩,不讓她起身。

    “。。。。。。不喜歡,我們也不能這樣,這樣太對不起二蘭嫂子,和二胡了!”水玲楞了一下,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矛盾。

    “你騙我,我能感受到你內心,你不是不喜歡我,你是為了二胡,二蘭是吧?”大柱用手抬起水玲的下頜,大聲朝水玲喊道,眼裏是一抹受傷的雲彩。

    “是,不是又能怎麽樣?”水玲也忍無可忍地朝大柱喊道,大滴的淚珠從她的兩頰滾落下來。

    看到水玲如此難受,大柱停下來,默不作聲,隻是傷心地看著水玲,一個痛苦不堪的女人!他覺得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撫平她那悲苦的內心。於是他伸過胳膊把水玲攬在懷裏,輕輕地親著,吻著她的頭發,讓她在自己懷裏盡情的渲瀉著日積月累的悲苦。而此時的水玲則仰著帶淚的小臉,迷茫地任由大柱親著,撫著,而且她還感受到陣陣來自自己內心的熾熱快感,她兩隻小手緊緊的揪住大柱的衣襟,鮑大柱慢慢地把她放倒,讓自已的熱情全部傾訴在這個讓她魂牽夢繞的女人身上。兩個人就這樣交纏著,喘息著,如果說水玲上次是被迫的,提心吊膽的,那麽這次水玲則是用心在感受眼前身上這個男人的熱情和能量,她熱烈地迴饋著他的反應,這讓大柱更加感受到身下這個女人的魅力如盛開的一朵山茶花!

    “大柱!水玲!”陣陣喊叫聲從遠處傳來。原來是二蘭見天快黑了,兩人還沒有迴來,怕出什麽事,就找上山來了。

    “大柱,二蘭的聲音!快,起來!”纏綿在一起的兩個人被這叫喊聲驚醒,兩人趕緊收拾妥當,分別從石壁前下去了,來到打好的柴火邊。

    過了一會兒,二蘭也看到他們了,邊朝他們揮揮手:“你們打好柴火,趕緊迴家呀,鍋裏的餃子還熱乎著呢!”說完就扭過頭往迴走。水玲幫大柱把一大堆柴火放到背上,然後他們一前一後的,默默地跟在二蘭身後往家裏走去。。。。。。

    “水玲,留下來吃餃子吧!”路過馬二蘭家,她熱情地邀請水玲留下來吃飯。

    “不了,我還要迴家呢,謝謝你二蘭嫂子!”水玲委婉的拒絕了馬二蘭的熱情。

    “既然這樣,把這碗餃子帶迴家,給兩小娃嚐嚐!”馬二蘭包裹好餃子讓水玲帶迴家了。

    大柱背著柴火來到水玲院子,並把柴火放下,堆好,然後慢慢地走出院門。因為天黑的緣故,他全然沒有注意到在院子的一角的林二胡用一種莫名奇怪地眼神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

    “二胡,你怎麽不進屋啊?孩子們呢?”水玲隨後背著柴火進了自家的院子,看到林二胡還坐在外麵,感到驚訝!

    “我在等你!”二胡冷冰冰地拋下一句話。然後一個人轉著木製滾椅子艱難的往家裏挪去。

    “等我做啥,天這麽黑了,還坐在外麵,腦子有問題啊?”水玲不滿二胡拋下二個娃不管,一個人傻坐在外麵。“來,孩子們,看這是什麽?”水玲打開蓋子,一碗熱氣騰騰地餃子呈現在大家麵前。

    “哦。。。。。。吃餃子了!”二個小家夥高興得跳起來,嘴巴裏發出快樂的叫喊聲。

    “你真有福氣啊,有人幫著打柴火,還送吃的,穿的!真是對你夠好的啊!”二胡冷冷地看著這一幕,酸溜溜地嘲諷著水玲。

    “你今天這是怎麽了?說話陰陽怪氣的!還是個爺兒們嗎?”水玲站起身,放下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我陰陽怪氣,我不是爺兒們?那誰是爺兒們?”二胡一聽,臉色“騰”地變得通紅,隨手把一碗餃子掃落到地上,隻聽“呯”一聲脆響,碗掉落到地上,摔成幾片,餃子撒了一地。娃兒們一看,沒有餃子吃了,都哇哇地大哭起來。水玲站在一邊,見了眼前的這一幕,再也忍無可忍了。

    “林二胡,你太過分了!你自己不行,還不讓別人過日子嗎?”水玲漲紅著臉大叫起來,從來輕言慢語的她,發起火來,竟然是如火山爆發。

    “我不行?是,我是不行,你行,他鮑大柱行,是吧?”林二胡繼續挖苦著水玲。“他多能幹,幫你挑水,幫你打柴,還送吃的,送穿的,是不是他還能讓你滿足,讓你快樂啊!”林二胡失去理智衝水玲大嚷起來。

    “你王八蛋,你還是不是人?人家馬二蘭一家對我們家那是有恩啊,包括你當初摔在山腳下,要不是人家鮑大柱,你早死了,你還有人性嗎?”水玲衝林二胡一陣亂吼,上前就是一個巴掌甩在林二胡臉上。

    “你竟敢打我?你這賤人!你敢發誓你跟他沒有任何瓜葛?”林二胡捂著臉,氣急敗壞地大罵著水玲,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毒罵自己的女人。

    “我。。。。。。”水玲聽到二胡讓她發誓,一下子傻了,她覺得她沒有辦法去發這個毒誓。於是她低下頭,一聲不吭,隻是捂著臉,不斷地抽泣。

    “媽媽,不哭,不哭!碗兒乖!哥哥也乖!”碗兒樹著小辮,仰著稚嫩的小臉蛋,眼淚巴巴地看著水玲,拉扯著她的衣角。

    “你們倆滾到房裏去!”林二胡惱怒地拎起身邊的水瓶,砸得粉碎。兩個小娃,驚恐地看了看暴怒的父親,如小老鼠一般嗞溜跑迴房間,不敢出來了。

    “還哭啥哭,還嫌這個家不夠敗興啊?我現在都不敢見村裏人,見了我都背後指指點點,我成什麽了?我是王八嗎?你說這是不是真的?你不敢發誓了,難道村裏人說的都是真的?”林二胡紅著眼睛死死盯著水玲的臉,逼著水玲交待。

    水玲還是不說話,隻顧哭泣。她不敢發誓,但也不敢就這麽承認,否則,林二胡要殺了她!

    見水玲一聲不吭,林二胡用雙手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啞著聲音哭喊道:“我這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我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嗚嗚。。。。。。”

    見林二胡如此作踐自己,水玲於心不忍,趕緊跑上前去,蹲在他麵前,拖著他那雙捶打自己腦袋的雙手,直喊:“二胡,要打你就打我吧,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是個好女人!嗚嗚。。。。。。”水玲的內心完全崩潰了,她終於在自己的男人麵前承認了自己的出軌和不貞!

    “打你,我還嫌髒,你給我滾!”怒不可遏的林二胡抬手甩開水玲的雙手,一把把水玲推倒在地!然後用力轉過木輪椅,往黑唿唿地外麵駛去。

    “二胡,你上哪兒去?你給我迴來!”跌坐在地的水玲聲嘶力竭地喊著二胡的名字。可二胡卻全然不顧水玲的喊聲,奮力用雙手推著雙輪,發出一陣陰惻惻地狂笑:“哈哈哈。。。。。。”然後,就聽到“咚”的一聲,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等水玲從地上醒悟過來,爬起來,趕到外麵時,二胡的身影再也不見,隻有黑茫茫的一片。

    “二胡,二胡。。。。。。”水玲突然發出一陣淒烈的慘叫,瘋了一樣,在黑暗中奔跑起來,找尋著自己的老公。

    二胡死了。那是第二天清晨,人們在他家屋前的懸坡下發現的,當時已經摔得麵目全非,依稀能發現他那扭曲的麵容,隱隱透散出一股悲憤和仇恨,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狀,似有許多力量還沒有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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