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在自己的洞府裏睜開了眼睛:“剛才有一刹那,是不是夜無名的能量在波動?是錯覺麽?她膽敢在主位麵撒野?”


    ……


    夜宮。


    夜無名左右拉著趙長河淩若羽,踉蹌落在地麵。


    臨時摧毀所在的時空通道,同時再構建另一條,這份實力趙長河是真心佩服的。即使是夜無名要做這樣的操作也並不容易,略微受到了些反噬,此時站立都有些不穩。


    趙長河一把扶住,有些小小的怨怪:“幹嘛這麽操作,多危險?我看那老頭修行也沒比你高,所以才需要假借天道之名來讓你覺得理虧不是?我們一家子一擁而上,也能揍死他丫的,你何必如此?”


    夜無名微微搖頭:“我始終覺得我們的天道就是處於那種環境裏,說不定就在左近,不能與別人過多糾纏。”


    趙長河道:“所以你尋找這些位界,其中一個意義是不是找到天道在哪裏?”


    “不是,我是為了自己。”夜無名有些出神地望著天空,低聲道:“諸天萬界,能者多矣……剛才這個老者就不會比我弱。早晚有一天還會有其他存在盯上這裏,我必須盡早達成彼岸,才能真正的遨遊諸天。”


    “所以你的征途明明是星辰大海,為什麽總想著去死?”


    “因為你至今都沒有真正體會到麵對祂的絕望,在你心裏都沒把祂當成一個大boss看待。隻有我和九幽她們心中明白,能夠同歸於盡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需要布局兩個紀元、算盡一切前提。”


    趙長河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低聲道:“瞎瞎,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從你口中聽見絕望兩個字。”


    夜無名微微一笑:“九幽豈不也覺得月寒日暖,來煎人壽……她難道不絕望?”


    趙長河不語。


    夜無名道:“因為真正麵對的人不是你,你沒有切身體會那種無力與艱難。即使是當初那一箭,也是我在幫你扛住最難的正麵,才讓你能夠一箭功成,以至於你現在還在低估祂。什麽不把祂當boss,虧你敢說。”


    趙長河搖頭,其實並沒有低估,不過是戰略上藐視罷了。怎麽可能低估讓夜無名發瘋、讓夜九幽切齒的敵手實力?具體在行為上,他同樣是在尋覓重鍛龍雀的材料、在認真觀察有法寶的戰局,那是為了什麽?


    實際上是夜無名在低估他趙長河才對……因為這一次的異界之旅,看似在練娃,而趙長河所得的遠比夜無名想象中的多。


    夜無名手腕一翻,一本完整的天書出現在手中:“世界是天書所化,可我們手中卻依然有天書,你還接觸過那麽久……你是否覺得奇怪?”


    “無非是一種具現顯化罷了,理論上我用來擦槍的並不是你的臉,是你的倒模……”


    “滾!”夜無名氣得想打人:“你給我正經點!在這裏我可不會顧忌出手!”


    趙長河很無所謂地道:“所以你現在是急著讓我學會怎麽真正地使用天書?”


    “我隻是以此為引,教你怎麽用法寶……畢竟你最熟悉的法寶其實就是它。等到學會了,到時候你用什麽、怎麽用,那是你的事。”夜無名若無其事地伸出一隻指頭:“就是用手指點靈台,你學不學,一句話。”


    “不學。”趙長河笑了笑:“因為我已經知道怎麽用了。”


    第892章 禦的終點


    夜無名有些小吃驚,倒也不算過於意外。


    這男人是她看著成長的,深知這廝有時候看著隻顧裝逼,或者隻顧泡妞……實際上內裏自有思量,被他麵上表現騙了的人現在墳草都能跑馬了。


    從一介棋子到了現在,大家已經平起平坐,無論實力地位,還是他對修行方麵的理解與分析。


    隻是沒想到,他竟然隻是旁觀就已經勘破了不同體係的運用……哦是了,他也不僅是旁觀,在刀劈英雄閣的那一刻,就深入接觸了能量構成。


    “體係不同,終歸都是能量的一類,是能量就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在很早以前,老夏的六合神功就有著轉化不同能量的作用,在那個時候老夏就已經勘破本質了,在這些事上,他是絕頂天才。”趙長河從夜無名手中接過天書,口中道:“我這三十年沉睡,實際是入定,外界的事我不知道,內在修行一直很清晰。”


    手中天書無風自動,翻開了扉頁。


    “以前我們的修行分兩類,一則外功,二則內力。我一直是外功鍛體的代表,內力長期轉化成外功能量去用,以至於我後來都快忘記了自己還有內力這種玩意兒。重修之時我就在想,既然如此,何不歸一?能量就是能量理解最本源的核心就行。”趙長河慢慢說著:“所以現在我的修行,既不是血煞功,也不是六合神功,也不是什麽血魔不滅體……算是我自創之功。”


    說著頓了頓,看向夜無名:“不管如何本源,個人之意決定了任何自創之功都會有個人的方向,我的不出意外還是浩渺星空,銀河閃耀,日月並行。如今此功未命名,依你之見,叫什麽名字好點?”


    夜無名偏頭:“問我幹什麽,你自創的你自己命名。”


    “但這個方向是被你一路引導而成的,本來我還是血煞功的傳承……你要負責。”


    “烈的傳承比我好是吧?”


    趙長河:“?”


    淩若羽:“……”


    夜無名不說話了。


    女人……趙長河神色古怪地憋了一陣子,終於道:“算了,不命名就不命名。我說這些的意思是,如今我所修的力量可以輕易轉化為任何性質,在我觀察英雄閣內守衛戰鬥之時就解析完成了。”


    隨著話音,書頁“嘩啦啦”翻動,五行陰陽,真幻生死,光影時空,玄奧無比的大道法則在空中彌散。


    有別於曾經一頁一頁的展示,如今已經渾融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它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淩若羽抬頭看著,頗有些心動神馳。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悟沁入心中,仿佛沐浴在大道之光裏這個世界最頂尖的力量就在自己麵前隨意獲取,攤開了釋讀。


    對於一個武者,沒有什麽比這種感受更動人。


    夜無名有些出神地看著這幅場麵,忽然道:“你的力量,比昨天和我對戰之時又變強了?”


    “是啊。”趙長河道:“我是被提前吵醒的,本來還需要閉關幾天,繼續增長……這不是被自家丫頭吵醒了麽,所以本來這些日子我的修行就是在一路增長中的……”


    淩若羽:“……”


    怎麽瓜吃到自己頭上了……


    “而這些時日,我見了時光如流,見了滄海桑田……如今又隨你穿梭時空通道,折疊位界之橋,看見了另一個時空的光怪陸離,看見了不同的修行體係……此即修行。”趙長河說著,手中天書散發的光芒忽地一收。


    夜無名忽地感到恐怖無匹的吸力,比之前英雄閣見到的那個布袋法寶強橫了不知幾萬倍,囊括一切,無法遁逃。


    除卻天書法寶本身的力量之外,趙長河的實力也起碼達到了禦境三重的中期以上,才能驅使得法寶發揮出這樣完整的力量來。這個成長太過驚人,這些時日他到底是在練娃還是在練自己?


    還是說練小號的一個意義就是養主號?


    不過很可惜,天書的力量再強,也不可能對她夜無名生效,她就是天書,哪有自己抽自己巴掌的道理。


    於是被光芒籠罩的夜無名不動如山,抱著星河站在附近看戲的淩若羽眼前一黑,忽地連人帶劍被光帶走,關在了天書裏。


    淩若羽:“???”


    “咳。”趙長河幹咳一聲,忙把可憐孩子放了出來:“操作還不嫻熟,誤傷,誤傷。”


    淩若羽從進去到出來,人都是懵的。她這可是帶著星河的,這種狀態下的淩若羽強度都能在異界打出一片天了,英雄閣那個布袋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竟然在邊緣誤傷之下連個反應都反應不過來就被捉了……


    這還不是真正天書,隻是天書的具現化,爸爸稱之為倒模……


    那如果手持真正的天書,也就是這個世界,那強度有多高?


    但是真正的天書有書靈的……如果書靈不認主,是不可能發揮出最大化力量的。所以你們夫妻倆在測試天書幹嘛用?淩若羽偷眼看了看夜無名,不敢吱聲。


    趙長河手腕一收。天書閉合,重新成為平平無奇的一本書冊。


    趙長河把書遞迴給夜無名,眼中也似有深意,同樣沒多說,隻是道:“吸納控製,隻是其中一項作用……還有更多妙用我就不一一展示了,你知道我會用就行。”


    夜無名麵無表情地接過書,“嗯”了一聲。


    兩人一時無言,氣氛變得很安靜。


    夜宮的風徐徐吹拂,送來遠處花園裏天材地寶的芬芳,卻沒有鳥語蟬鳴,靜謐得像是曾經的九幽深淵。


    趙長河此來夜宮與夜無名討論的問題就兩項,一是問問有沒有重鍛龍雀的材料,二是商議怎麽對付天道的問題。前者已經解決,後者卻始終很難言——作為盟友共抗天道,好像是不用說就自然成型的關係,然而兩人都知道,僅僅這種關係的話,不夠。


    實力不破那一線,就是差那一線,最多達成三十年前類似的戰果,永遠沒個了結。


    把夜家姐妹融合一體的方案,她們不會肯,連趙長河自己都不願意。那是否另有方案?或許有,那就是趙長河來禦使天書。


    “書靈女士,要不要考慮……給我用用?”趙長河看似調戲的話語裏,早就已經說透了。


    但這種事情靠“談判”,那永遠別想有結果。


    其實就連這個方案有沒有效,也還是未知……兩人很默契地做了個簡單測試,但這種測試未必有什麽意義。


    大人之間的默契,淩若羽看不懂。隻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怪異難言,讓孩子心頭有些發堵。


    過了好一陣子趙長河才道:“離開一天一夜,我得帶若羽迴去了。”


    夜無名道:“你迴去便迴去……若羽在人間沒有什麽可以曆練的了,真不如留在我這裏。無論是天材地寶,還是異界見聞,我能提供的,你們給不了。”


    趙長河沉默片刻,慢慢道:“你認為若羽真缺那點曆練和提升?”


    夜無名道:“她自己喜歡啊。”


    趙長河道:“你問問她自己,如果她願意留下來,是為了喜歡那些呢,還是為了和你在一起。”


    夜無名心中抽動了一下,看著淩若羽不說話。


    淩若羽低著腦袋,低聲道:“想和娘在一起。”


    夜無名神色一喜:“那就留下來好不好?”


    淩若羽認真道:“為什麽不能是娘跟我們迴去?”


    夜無名實在無奈:“我和他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什麽叫跟你們迴去?”


    淩若羽裝著不懂:“那種關係是哪種關係,我和雀雀都天天住一起,你們為什麽不能。”


    夜無名想說你十六了不是六歲,而且你旁觀了多少,真能不懂?裝什麽呢……


    但看著小丫頭一臉清澈的樣子,實在罵不出來,隻能道:“你和雀雀都是女孩子,當然可以。”


    淩若羽道:“但爸爸和姨娘們都可以啊……”


    夜無名忍無可忍:“就因為我不可能做其中之一!”


    淩若羽道:“如果隻有娘一個呢?”


    夜無名卡了一下,竟然一時半會迴答不出來。頓了一陣子才道:“這種不可能的假設有什麽意義?難道你真讓你師父離這狗男人遠點?你師父不先揍死你個小東西。”


    淩若羽沒有迴答這句話,她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


    能讓夜無名卡殼這麽一下,意義無窮大。


    趙長河適時道:“走了。有人心中麵子比你重要,就別跟她依依不舍了。”


    夜無名:“你……”


    “我有說錯嗎?”趙長河翻了個白眼:“走了。”


    什麽麵子啊……姓趙的慣會偷換概念。不會下界去看若羽,或許是因為麵子,但不可能跟他發展成那種關係,這就不是麵子問題。姓趙的把兩個概念混淆了,一時半會還不知道怎麽辯。


    等到捋明白了,趙長河早已帶著淩若羽消失在夜宮,帶球跑路。


    夜無名一肚子話憋了迴去,四下看看瞬間安靜得猶如鬼獄的夜宮,往常的靜謐美麗此時都變得枯燥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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