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滅好端端正在配合自己人戰鬥呢,自己人卻連扛都沒扛一下就跑了,滿心都是mmp,更是無心戀戰,瞬間融於身後岩石暗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就在他融於暗影的同時,星河劍“嗆”地刺在暗影裏。明明隻刺中了岩石,石頭中竟然滲出了血跡,悶哼之聲遙遙傳來,仿佛來自另一個次元般的遙遠。


    傷到了!


    之前朱雀屬性天克,黯滅體內一直有不滅之火附著,對他的戰力拖累挺厲害的,以至於這次並沒有表現出禦境應有的力量,否則嶽紅翎哪敢一個人出去踩圈套。但那種傷隻是拖累,就像是正常人體內卡了根刺一樣,並沒有到傷及本源的程度,可這一次在星河劍極為特殊的屬性之下,真正一擊傷筋動骨!


    因為星河劍才是真正象征著夜晚與黑暗,暗影在它麵前無所遁形,是主人太拉了看不見對方的真實,否則這一擊說不定能直接要了黯滅的命。


    趙長河心知這是自己拉了,有些尷尬地自我挽尊:“媽的,這叫什麽黯滅,你怎麽不叫隱刀呢?”


    嶽紅翎驚豔地看著自家男人,眼裏有著喜悅也有著難言的複雜:“你……比我強了。”


    是的,今日的趙長河,比她強了。


    她剛剛突破三重秘藏沒有多久,而趙長河這態勢,明顯已經在尋求破禦。


    兩人對視之間,無數畫麵在眼眸裏閃過,真的感觸萬千。


    佛陀:“……”


    這個佛陀自從一拳擋迴了嶽紅翎之後就一直在發呆,此時也是跟個雕塑一樣站在一邊,明明渾身金光燦燦得比什麽燈籠都刺眼,卻依然無法阻止這對男女的對視。


    龍雀之中忽地傳來女聲:“別忘了撿箭!次次都要提醒,敗家玩意!”


    嶽紅翎:“?”


    趙長河:“……”


    “以後你射不中能不能別射了?看著都心梗。”


    兩人終於對視不下去,趙長河沒好氣:“汝亦知射乎?”


    “說人話。”


    “射不射的事你小孩子懂個屁!”


    “……”


    嶽紅翎驚奇地看著龍雀:“你的刀居然會說話了?怎麽是個女孩子……能出來看一眼不?我的劍也隱隱有靈在孕育了,可以參考一下。”


    趙長河暗道這才是值得佩服的事,自己的刀劍之靈都是有人奠基打底的,嶽紅翎這才是真正的因隨身千百戰而孕育出了屬於她的劍靈。她這把劍材質也有點門道就是了,當初她的劍斷了,是從靈族珍藏的上古好劍裏挑了一把,估計在耐久度上麵有點特長,故能支撐她用到現在,但能從無靈到有靈,這種跨越是真的牛逼。


    他忽地伸手一撈,揪著龍雀的頭發從刀裏拔了出來。


    龍雀:“?”


    她還真從來沒有從刀中離開過,驟然看見陽光,居然有點不適應地遮了下眼。


    嶽紅翎很是驚訝地打量著她:“這娃長得有點人山人海啊。”


    趙長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什麽意思,差點沒笑噴。龍雀怒道:“什麽叫人山人海,我這是博采眾家之長,你個土女人懂什麽?”


    嶽紅翎微微一笑:“有我的一份麽?”


    龍雀:“……有。”


    嶽紅翎笑眯眯地摸了她一把:“叫娘。”


    龍雀傻了。第一次離開刀的她腦子懵的,一時都不知道怎麽應這話,我長得是人山人海,我娘也人山人海……


    “土女人什麽的,是跟夏遲遲學的吧。”嶽紅翎歎了口氣:“那姨娘沒教好你,以後娘親自教。”


    龍雀目瞪口呆,你們隔空在這撕上了?


    倒是趙長河心中一動,感覺到了嶽紅翎這話與以往不同。


    她什麽時候愛和人爭這個啊……可這一次……


    是不是天緣至此,再也不想走了?


    “你累了麽?”他忽然問。


    嶽紅翎看了他半晌,微微一笑:“你想多了。”


    “你說話不算!”


    “當初姐姐有沒有告訴過你,女人的話是信不得的?”


    “沒有。”


    佛陀:“……”


    你們有完沒完?


    “佛陀!”遠處掠空聲起,圓澄圓性等人終於追了過來,看著這邊的趙長河與嶽紅翎,同樣如墜夢裏。


    這是我們寺內秘境不?你倆為什麽會在這裏?


    龍雀滋溜鑽迴了刀裏,趙長河終於歎了口氣:“說來話長,迴寺中細說。”


    圓澄定了定神,吩咐左右:“爾等先去,準備齋席與客舍,款待趙王。”


    趙長河道:“別的就不用了,你們這有溫泉麽,那才是最重要的神器……”


    嶽紅翎一腳踹在他腿上,恨恨地轉身離去。


    此時的另一邊,極為遙遠的山頭,雪梟一身白衣,負手獨立山巔遙望此處,也不知道能看見些什麽。


    黯滅跌跌撞撞地從陰影之中出現,恨恨道:“你怎麽不扛一下!但凡多扛一擊,我必能傷到嶽紅翎!”


    雪梟的目光從遠處落到他身上,看著他滴落的血跡,眼神裏有了些怪異:“我在想,此地的隕落,亂世書會播報麽?”


    黯滅心中一跳:“你……”


    一柄劍尖突兀地從他心髒貫入,雪梟神色平靜,淡淡道:“混亂與暗影,之所以總是敗給光明,就是因為總是太散了……你與荒殃這類老僵屍,其實有什麽用呢?”


    黯滅不可置信地看著插入心髒的劍:“你……你的實力不僅剛才表現出來的……你麵對大敵,竟然謀的是我?”


    雪梟沒有迴答他的話,依然在繼續自己的:“我想來想去,你們的存在隻有一個作用,就是把滅世之時的混亂與毀滅具現成人形,所謂先天魔神是也……然後流傳到今天,把此魔意交給今人,你們的曆史使命……也就完成了。”


    第704章 這便是佛


    “其實看見趙王在這裏,老衲雖然心悸,感覺自家秘境忽地變成個出恭之所似的人來人往……但偏偏反而又籲了口氣,那證明了趙王終非神佛,這邊的事情是自己看見了,而不是遠在萬裏之外派一匹馬來解決。”


    僧院之中,圓澄圓性與趙長河圍坐泡茶,烏騅站在趙長河身邊很高興地拿臉蹭他的臉,顯然這層“獨當一麵”幹活的感受讓烏騅非常有麵子。


    而嶽紅翎不在,去泡溫泉了。


    佛陀被從人來人往的秘境裏搬了出來,出來之後還是盤坐不動,可見之前根本就沒複活,隻是被特殊方式激活了,被黯滅汲取了能量之後又徹底變磚。好在身上仍有隱隱的氣息證明了沒死透,將來還有複活的機會。


    聽了圓澄的吐槽,趙長河抿著茶笑:“看來大師自己也認為能知天下事的佛陀並不存在?這是否動搖了信仰。”


    圓澄搖了搖頭:“佛宗有很多分支流派,對佛之解是不一樣的。被先帝摧毀之後,所剩我們這一支,恰恰有點與眾不同。”


    “哦?”趙長河來了點興致:“願聞其詳。”


    “我們講的是明心見性、能覺為佛,亦即世上人人可以成佛。”圓澄並沒有打佛家機鋒,說得非常淺白:“佛是什麽?那隻是一個概念。經書所述的那些,我做到了,我即是佛。若是做不到、或者後來變了,那即使是釋迦本人、即使佛法無邊,那也不配稱佛。”


    趙長河聽得頷首:“這種佛門我喜歡,這就是別家被滅得差不多了,你們家還有你們這支挺強的力量留存的原因?”


    圓澄歎了口氣:“或許吧。迴到趙王之前的問題,能知天下事的佛存不存在?佛是必然存在的,現在沒有,將來也有,但祂未必能知天下事。能知天下事的強者也是存在的,但他未必是佛,也可以是趙王、也可以是嶽女俠。當然,若趙王與嶽女俠即為佛與菩薩,倒也不是不行。”


    趙長河笑道:“你這麽說,讓我有種政治暗示。”


    圓澄撫掌而笑:“趙王認為有,那就有。”


    趙長河道:“我是做不了佛的,歡喜佛還差不多,大家對極樂世界的理解不是一個極樂。”


    圓澄:“……”


    每當這種問題到了男女事,無論原先多能搭上邊扯一扯的都會瞬間陷入凝滯。


    旁邊圓性忍不住笑:“所以彌勒教這不是沒滅嘛,香火永傳。”


    圓澄也被這話說笑了,周邊幾個老僧都在笑。


    趙長河也撫掌笑,覺得這幫和尚還挺有意思。


    以前基本沒怎麽接觸佛道兩家,和歸塵玄衝以及玉虛在這方麵的交談都不多,和圓性更是隻有匆匆一麵,心中對這些教派都是有些偏見的——老實說對四象教也一樣,自己一直都覺得她們的信仰很蠢,當然現在那個信仰理論上來說變成了自己,四象都成窯了,也就罵不出口了,總不成罵自己?


    總之如今看來,倒也沒必要偏見,以這幫和尚的理論來看,比四象教血神教可好多了其實……人家能在兩個世界都流傳這麽廣,自有他們的優點。


    並且圓澄這話暗戳戳的也在表態,我們可以聽你的。當然前提是你要符合他們佛的定義,結果還沒談呢,就在男女事上直接卡了。


    除了男女事外,圓澄圓性還真都覺得趙長河挺像那麽迴事的,其實男女事本身也不是大事,你要是一對夫妻舉案齊眉,老和尚們可能還不會覺得有啥,關鍵這貨實在太多了。連刀靈都能長得人山人海,你說這是佛,那真成歡喜佛了。


    圓性的玩笑也是為了打圓場,破了尷尬。氣氛一好,圓澄也就可以續著說:“無論如何,這次本寺上下感謝趙王援手之德。”


    至於誰是佛什麽的,暫且放邊去吧,沒法談。這一談,自家要靠向彌勒教了……


    趙長河道:“我也要再度謝過圓性大師,當年地圖,算是我與紅翎的大媒,甚至還能算我與三娘之媒……意義可遠非大師當年能想象。”


    圓性哭笑不得,和尚可以做媒,但從不想做一對多的媒。算了。


    趙長河續道:“事實上幫你們也是幫自己,對方明顯衝著挑撥你我兩家的關係而來。黯滅這貨我是知道的,它屬於希望世間混亂,不想有統一的神州,這點在之前就非常凸顯,而你們……”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圓澄非常識趣地道:“趙王勿慮,我等堅決擁護神州一統,為萬民安定而努力。”


    趙長河聽著這話總覺得有點現代感,很想幫他們換個表達……可想想好像也就那麽迴事,便道:“諸位維護信仰,導人向善,朝廷也樂見。但這裏有幾個問題,需要和諸位分說明白。”


    能說朝廷樂見這個基調就好……和尚們都是大鬆一口氣。要知道所謂滅佛令還懸在腦袋上根本就沒取消呢,要是趙長河來一句你們壓根不合法,這時候的佛門還真的沒辦法和朝廷對抗,又要淒淒慘慘地遁入地下。時日久了,誰都不敢說會不會又變成一個彌勒教。


    趙長河能這麽定調,基本就意味著滅佛令取消,那別的什麽都好談。


    圓澄便道:“趙王請說。”


    趙長河道:“第一,你們急躁了,容易被利用。那種急躁之意、爭執之心,本就是魔意,我練的是魔功,對此很有發言權,我都要‘慢下來’,才能不被血煞之意控製自己。何況於佛門?”


    眾僧低喧佛號:“阿彌陀佛……”


    誰說此人和佛不搭邊?其意分明是近的。


    趙長河續道:“一旦此意被利用,便是此番之難的根源。這位佛陀吸收的信仰之力中有大量的爭執與混亂,導致嗔怒之心滿溢,有悖怒目金剛的本意。金剛怒目,為的是降魔護道,為的是世間不平,而不是為了利益或偏見,互起爭執。同時也讓好不容易安穩的荊襄再度有了亂源,給老子添亂……”


    圓澄道:“我等知錯。”


    趙長河怔了怔,看著白眉白須老態龍鍾的和尚低頭認錯,心中倒也不想多罵了,隻是道:“第二,佛門若要繼續傳播,一些規矩要定好。”


    “趙王請說。”


    “我不知道你們是哪來的佛產免稅、出家免役的說法,也許是前朝更早之前的慣例、也許是你們也需要這樣的扶持才能發展,但我話在這,不許。想要立寺傳道可以,但稅役必須一體同仁,否則田地兼並、人口流失,早晚要有大衝突。現在你們寺廟這麽大,田產也不少,先把四季度稅給老子補了,避的役也給補了,可以折成錢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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