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遲遲在外玩的冷酷劍客模板,那是冰魄帶的冰凜意加上白虎肅殺意,在外人眼中就顯得冷酷話不多。實則她可不是冷漠性子,現在這個狀況,如果是以前她早就嘴巴嘟嘟地湊上來求歡了……在小妖女眼裏師伯躺旁邊看著最好,龜前犯氣死她。有本事去和朱雀告狀啊!


    然而此刻小妖女隻是安安靜靜靠在懷中,嘴角雖含笑,卻似有些出神,連玩笑都不怎麽開。


    該不會是想等三娘醒了再實施吧?


    趙長河試著問:“在想什麽?”


    夏遲遲出神地道:“我在想師伯和她父親。海平瀾當年不顧父女之情,親自出手追殺,比我這個遺棄還狠,但還是算事出有因的,能夠代入理解。後來一直不聯絡不解釋,也不是因為無情,反而是想把師伯摘出神靈之戰,那時候他是一位父親。”


    趙長河知道她的意思,便道:“老夏之前不顧暴露,出手救你,後來又揍海平瀾說他挾持你,這時候也是一位父親。”


    “不,他不如海平瀾的。”夏遲遲低聲道:“出手救我,是因為他知道一旦我能破解雕像,海皇不管怎樣都會出手,他暴不暴露並不是太要緊。事實上當崔王之戰中他出了手,海皇對他在窺伺的事就有數了。揍海平瀾……嗬,說得好聽,在我被挾持的時候他怎麽不動手?”


    趙長河怔了怔,沉默。


    終究是外人,沒有當事人的感受這麽直觀。按遲遲這麽說,確實……你明明知道海平瀾挾持遲遲,那你早幹嘛去了?還不是也想讓遲遲去破解雕像。讓遲遲出海找島本就是利用魚餌,與海平瀾的挾持也沒什麽區別。


    或許他心中自認為,為父一路盯著,你是不會出事的,沒關係,有人欺負你我會揍他,安心。老夏的腦迴路確實是這樣的……擺開來講結果可能沒事,但遲遲是人不是道具啊……說破天了這也是拿女兒做魚餌,放在至險之地、神戰的最中央漩渦裏,代入遲遲是什麽心情?


    人家海平瀾是寧願被女兒恨著也不去解釋誤會,隻為了她別涉足神靈之戰,太危險……哪怕明明知道女兒已經是地榜前列的一流強者了,也沒想要用上這支助力,畢竟和海皇差距還是太大。


    高下立判了。


    三娘和遲遲其實都不算太熟,畢竟長期在外沒怎麽交集,隻因為教中之情,不遠萬裏從塞北赴東海幫忙,深入險地。從情感角度,老夏這當爹的都不如這個沒見過幾麵的師伯。


    但老夏的複雜在於,他自己覺得對女兒是有牽絆的……起碼有一種……她是我的人,我能用,但不能被你們欺負的意思。出手救遲遲那會兒,他急的第一反應也是“你不要命了?”而不是“我的計劃要被你破壞。”


    可見潛意識裏女兒的安全還是比計劃重要些的,倒也不是沒人性。


    那遲遲難道要感恩不成?


    無怪乎遲遲情緒不高,這種感覺確實不知道怎麽說……覺得有感情吧,那真差點意思,若覺得他無情,說不定他還委屈呢。


    趙長河想了想,便道:“反正這麽多年你也不當他是父親,今後照樣兩不相見便是,咱們又沒東西求他。”


    夏遲遲“嗯”了一聲,歎氣道:“是我對他有了不該有的期待。”


    頓了頓,又道:“他這次也是受傷而歸的,我們都不知道這種神降被打沒了的情況對本體的傷害大到什麽程度,總之亂世書點明了‘幾敗俱傷’,各方強者的反應難料。我本有些猶豫,是趁勢繼續造他的反呢,還是反而幫他一把,現在我決定冷眼相看,不插手。”


    趙長河點點頭,對遲遲來說不插手是最正確的,反正朱雀是個反賊、三娘傷愈了迴頭估計也要參與,讓她們去搞就是了,遲遲就沒必要了。


    但趙長河自己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兒。老夏別的不說,在華夷之辯抗擊外族上還是拿捏的。大薩滿博和金帳汗王鐵木爾這天榜二三,本來都是被夏龍淵鎮壓不敢妄動的。此番胡神重創,這倆可無傷無病,他們趁勢南下,巴圖是不可能擋得住的。


    老夏受傷的背景下,以前鐵木爾不敢親自出手去先登雁門關,這一次可就未必了……被這種強者先登,那破關真是沒懸念。


    這事自己必須出一把力。如老夏自己所言,夏人代夏那無所謂,胡人南下還是滾吧。


    想到這裏,便笑道:“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案,你迴頭與我一起抗胡如何?既算幫他,也不全算,反他的事也沒參與,朱雀要是喊你,你也有理由抽不開身。”


    夏遲遲糾結的就是這,聞言大喜:“好主意!”


    說著興奮地搓著手,簡直想要站起來踱步:“以前你和嶽紅翎縱橫塞北,現在該我了,該我了!”


    結果被趙長河抱著起不來,心懷暢達的夏遲遲這會兒終於有了興致,咬著下唇抬首:“喂……”


    趙長河看她那興奮樣兒就好笑:“怎麽?”


    “如今海波平定,大功告成,師伯的傷也沒大礙了……堪稱塊壘盡去、心懷暢達,你……沒想做點什麽慶祝一下嗎?”


    我是想啊,之前這不是看你沒情緒麽……趙長河義正詞嚴:“我是那種直奔著做那事的人嗎?”


    夏遲遲輕吻著他的側臉,尤其在那道疤上輕輕舔了過去:“你不是,我是行了吧……”


    嘶……這妖女妖起來也是要人命的……趙長河本來沒多少想法,被這一下直接頂天立地。


    夏遲遲似有所感,笑嘻嘻地握了過去,吻著他的脖頸呢喃:“我名字叫遲遲,可不想什麽都遲,師伯都騎我前麵去了,我才是先來的啊……”


    趙長河後仰:“你不怕被朱雀尊者發現了?”


    “以前還怕幾分,現在有玄武尊者和我合夥,怕她什麽,有本事廢了我啊……”夏遲遲手上用力:“你是不是慫了?”


    趙長河哪裏還忍得住,一把將她橫抱過來,低頭就吻:“我現在單打獨鬥都未必慫她,怕個什麽?”


    夏遲遲伸手攬著他的脖子,閉上眼睛迎合,呢喃自語:“是不是……想要很久了?以前假的,總不得勁……”


    那是真的很久了,素的玩了那麽多次誰繃得住啊……


    但趙長河這一刻想到的卻不是那些……


    他心中閃過的是當年北邙後山的水潭,洛七在月下入潭之時,身後眼看見的驚豔。


    以及水簾洞中定情之時,明知即將別離,那壓在牆上瘋狂的吻。


    “從那時候,你就該是我的了……”


    三娘昏睡迷糊之中,隱隱約約聽見了一聲好聽的鶯啼,宛轉如訴。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見了室火豬在打白虎。


    那看似嬌俏柔弱的身軀在他雄壯的壓迫之下,看著好有征服感的樣子……


    三娘眼睛都看直了,暗道平時自誇的麵首侍奉、小豬賣力,是不是自欺欺人啊……這在他的角度,分明是室火豬犯上玩弄上司。


    呃不對……


    三娘一個激靈徹底醒覺:“夏遲遲,你在幹什麽!”


    第599章 彼可取而代之


    此刻小白虎人都迷糊了,哪顧得上師伯在說什麽?


    她示意男人別因為這個離開。那晶瑩如玉的腳趾頭緊緊繃著,充滿讓人口幹舌燥的誘惑力。


    三娘看得自己的心尖兒都抖了一下,暗道這場景自己看得都血脈奔張的,怕是停不下來了。


    夏遲遲口中這才含糊不清地迴應:“我……不就在幹你們之前背著我幹的事麽……原、原來,這事果然舒服的……你們搶了本屬於我的快樂,還好意思說……”


    三娘自知自己沒有惱火的立場,但就是惱火啊,誰先誰後暫且不論,我還傷著呢你就當著我的病床邊上,簡直不當人!


    呃,之前在天涯島,好像自己也想趁她傷著和長河在樹林裏來一發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誰也別說誰。


    既然自己也這麽操作過,也就沒法理直氣壯拿這個罵。三娘隻能換個公版說法,也是確實心中憂慮的事情:


    “我不信朱雀沒有告訴你她為什麽阻止你。我們是教派不是宗門,教派有教義,即使是尊者也不能公然違反,否則人心難係。聖女在教義裏是侍神者,雖然未必說是以身侍奉的意思,但怎麽也得是個清清白白的,就是個人間宮女還得清白呢何況聖女!你這麽亂搞,落在教眾眼裏那就是其實聖女根本不尊重神,那讓別人怎麽想?更別提你還要做教主,有這種黑曆史將來怎麽服眾?”


    這話夏遲遲耳朵都聽出繭子了,然而她以前不敢可不是因為這個,完全是怕朱雀而已。現在還管個鳥,直接迴應:“你不去說,旁人又不會知道……還能個個都有觀女術啊!無、無非是、虔誠的人是尊者,尊者自己認為這不、不應該而已……”


    三娘沉默。


    這話倒是說到點上了,她和朱雀是真虔誠信奉教義的,所以一根筋認為聖女不應該。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身為尊者對教義隨便睜一眼閉一眼,這個教派還有什麽意義?


    這不是會不會出事的問題,完全在於自己怎麽看待、對自己的信仰和教派的規矩怎麽看待。


    怪不得現在小賤人有恃無恐,因為自己上賊船了。


    趙長河喘著氣,終於說話了:“要聽我的意見麽?”


    三娘翻了個白眼,你能先從她身上下來再說麽?


    卻聽趙長河道:“什麽聖女侍神,就算你說不是以身侍奉的意思,在我看來沒區別。讓遲遲侍奉別人,虧你們說得出來!”


    三娘:“呃……”


    她想說大家糾結的其實並不是這個,是自身信仰的問題……還沒說出來,就聽趙長河續道:“以前你們有信仰,我不好說什麽。現在呢?神靈是個什麽玩意,你這次出海也當有認識,海長空尚且不求於神,你玄武尊者反不如他麽!海神我們都屠過,現在你繼承水之魂、學了信仰之力,你自己就是神!還信仰別的神,搞笑麽?”


    三娘有些出神,不說話了。


    “當年你入教是身處迷茫時,可以理解,如今還拘泥於此?”趙長河喘著粗氣,聲音越發大了:“海神可以取而代之,夜帝又有什麽本質不同?祂未完的劍坯都在我這,未完的諸天星辰之意我比他都走得遠,若要遲遲侍神,我何嚐不能取而代之!”


    隨著話音,動作越頻。夏遲遲聽得心神迷醉,徹底癱軟。


    真的是身心俱醉。


    這就是她心中的趙長河啊!早在當初水簾洞定情之時,她就說過心中的趙長河就該是這樣的。


    結果後續跟唐晚妝混在一起,氣度有了,霸道反而不如山寨時,夏遲遲有時候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卻原來不鳴則已,等在這呢!取夜帝而代之,在四象教眾心中還有比這更霸氣的宣言麽!


    三娘呆愣愣地看著這邊,思維本就慢的她一時半會竟然找不出任何駁斥之詞,甚至還隱隱覺得有點道理。


    因為她和朱雀本來就認為夜帝是可繼承的,否則為什麽當初朱雀懷疑趙長河可能會是夜帝傳承或者夜帝轉世的時候,心態會那麽震動?


    雖然趙長河大概率真不是,但依然是可以嚐試傳承的。趙長河是知道夜帝應該沒死,可三娘和朱雀都不知道。神靈生死不明,信眾找個傳承不僅很正常、而且該說是很必須的。


    朱雀任由夜帝劍坯留在趙長河手裏,還希望玄武教他鍛造,這本就是朱雀內心希望趙長河能傳承夜帝,並且暗示玄武“你看看行不”……三娘早就知道那燒貨是這個念想了,之前敷衍,現在呢?現在這都是自己男人了……


    其實三娘不知道,朱雀作為翼火蛇的時候,還偷偷這麽跟趙長河說過:“想不想……有朝一日,讓朱雀跪在你麵前?”


    此心此情,昭然若揭。


    也隻有當趙長河傳承了夜帝,她朱雀的社死才沒那麽嚴重,可以找到洗的借口。


    三娘不知道這一層,但也覺得對比之下自己好像沒他家情兒那麽好了,反對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最後挽了個尊:“那……那你要把鑄造夜帝劍坯這件事放在心上……我看你對尋找夜流沙並沒有很用心,別辜負了……”


    說到這裏忽然神色古怪地頓了一下。


    現在的狀況是,四象高層朱雀玄武青龍白虎集體共識,認定讓這個人接夜帝。


    如同他那個太子身份一樣……即使不是,隻要足夠分量的人們認為是,其實就是了……他會不會夜帝功法、有沒有夜帝傳承,一點都不重要了……除非夜帝親臨,誰也推翻不了。


    如果他夠不要臉,現在都可以說“現在我就是夜帝”,反客為主地成為自己的上司。


    但趙長河還是要臉的,沒去說這個。


    他坐在三娘病床邊,歎氣著掂起她的脈搏診視:“你自己傷得下不了床,還滿腦子夜帝……先別想那些了,我看看你的傷……”


    診視之下,微微皺眉:“恢複得還可以,但比我預計的稍差些,你心神就不該耗費在這。”


    三娘偏頭:“還不是你們嗯嗯啊啊的把人吵醒了,誰愛在你們身上耗心神!”


    躺在一邊的夏遲遲不爽了,你耗的心神是糾結聖女和夜帝,要是不糾結這玩意,我們再嗯再啊能影響什麽療傷?說我吵你療養,還不如說你吵我愛愛呢,連做那事都要在旁邊聽人說教辯論,世上還有這麽可憐的姑娘麽?


    夏遲遲眼珠轉了轉,一臉柔弱地道:“吵著尊者療養,是我們的不是了,長河多幫尊者費些心,強化一下治療吧。”


    三娘眨巴眨巴眼睛,這話味兒怎麽不對呢……


    果然下一句就是:“迴春訣加雙修術,效果遠超一般治療,恰好長河剛才也未能盡興,豈非一舉兩得?”


    三娘咬著下唇瞥眼看,趙長河坐在邊上,帶血銀槍都還挺著呢……


    兩人神色古怪地對視著,其實心中都知道這確實是目前最效率的方式,本來就說過當信仰之力與藥物生效之後,後續還是迴春訣的效果最佳,輔以雙修神術當然就更佳了。要是沒夏遲遲在旁邊,估計三娘自己主動都勾著來一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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