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說連你自己都想不到會選擇這樣的麵具,那世上任何人看見了也不會猜到了,對不對?”


    朱雀覺得有道理……然後拒絕了他:“不戴。”


    “這哪來的臭傲嬌?”趙長河不理她,自顧戴了一個,笑嘻嘻地往她臉上湊:“略略略~”


    朱雀終於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豬好可愛啊!


    趙長河不由分說地趁機把另一隻豬臉塞她手裏:“就它了,多大的破事有什麽好糾結的,我要去劍湖,分清輕重好不?”


    朱雀可能十年來都沒這兩天被訓得多,實在哭笑不得,可手上拿著那隻豬臉,卻終究沒丟。


    隻是負手拿在身後,好像被人看見很丟臉。


    趙長河左右看看,低聲道:“你這蛇臉一直引人注目,早換早好,鑽巷子裏直接換完出來完事。”


    朱雀道:“你確定別人注目的是我這蛇呢還是你這豬?”


    “呃可能是我這豬……不對。”趙長河迴首捏拳:“欠揍是不是?”


    “你又打不過我!”朱雀笑嗬嗬地一閃,卻真進了後方小巷。


    趙長河踏前一步,堵在巷子口,轉身背對著巷子。


    真默契。


    朱雀偷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飛速摘了自己的蛇臉,套上了小豬。


    這是軟質麵具,帶著還挺舒服,沒想象中劣質小商品那麽刮人,被迫戴豬臉的心情勉強好了幾分。


    把翼火蛇麵具收迴懷裏,抬眼看看趙長河依然背對著一動不動,朱雀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天在太乙宗,他擋在王道中麵前,背上微滲冷汗,卻不動如山。


    想這個幹嘛,王道中都被本座打兩次了。


    下次見到還打。


    卻不知這時候的趙長河眼裏全是驚豔。


    那蛇臉脫下換上小豬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這位翼火蛇小姐姐的真容。


    柳眉入鬢,目若朗星,麵如傅粉,唇若塗朱,很常規的形容,卻是華夏文人對這種女子最標準的形容,因為這根本不是江湖教派草莽,而是極為標準的古典美人啊……分明是個大家閨秀,說這是唐晚妝的姐妹估計都有人信。


    她的真實身份一定也不平凡。


    戴上麵具之前偷看自己的那一眼,有些俏皮,卻衝不淡那成熟的風韻,以及……掩不住的厲色。那完全是下意識的,趙長河敢肯定她那會兒發現你敢轉身的話,立刻就能讓你死無葬地。


    這一眼便讓人知道,她是真殺人如麻的魔教分子,不是唐晚妝也不是嶽紅翎。


    可是……依然好漂亮啊。


    漂亮得隻恨這豬頭遮蔽得太快,讓人少看了一秒。


    “喂,走了,還跟個木樁子一樣杵在這裏幹什麽?”一隻豬頭從身邊探了出來。


    趙長河轉頭看她,於是兩豬對視。


    氣氛靜了片刻,兩人忽然同時笑出了聲。


    朱雀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變得很好,覺得這豬臉也有可取之處。


    於是悠悠然一搖一晃地從他身邊擠出巷子:“走吧,去看看劍湖,這立秋之後,應該很漂亮。”


    第224章 兩隻豬頭


    說是去劍湖,兩人出城卻很慢。


    兩隻小豬晃悠悠地走在城中大街上,都很是好奇地看著左右攤位和琳琅滿目的商鋪,明明都算見多識廣之輩,此時卻感覺很是新奇。


    趙長河在此世真沒好好逛過街,無論在清河還是蘇揚。姑蘇之時逛街遊湖兩個選項最終選擇的是遊湖。


    而朱雀更是不知道已經多少年沒有跟小姑娘一樣出來逛街了……朱雀麵具一戴,滔天殺氣滿溢,整條街都能寂然無聲,逛個錘子逛。


    別說真實身份了,想逛街更難。


    而如今呢……人們的目光落在臉上,沒有了驚懼,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姨母笑,盡是善意。


    這種感受很奇怪……有點輕鬆愜意之感,又有點羞恥。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戴豬豬,而且似乎被人誤解為和旁邊這隻豬是一對兒,那姨母笑讓人很別扭。


    然後又覺得反正麵具戴著誰也不知道我是誰,羞恥個啥?


    於是隻剩下輕鬆,還有新奇。


    劍湖城還挺繁華的啊,雖然比不上京師,勝在有特色,比如那邊賣的煎餅款式好像京師沒見過,厚厚的跟包子一樣,聞著有點香。


    “喂。”朱雀手肘頂了趙長河一下:“我們沒吃早飯,一早就在趕路,現在又快到中午了。我跟你說,不吃早飯對習武是不好的……”


    “你是不是想吃那煎餅?”


    “沒有,我是在告誡你……”


    趙長河已經一溜煙到了煎餅攤子:“來兩個。”


    朱雀晃悠悠地到了身邊:“我沒說要吃這個啊,是你選的。”


    “那就一個?”


    話音未落,手上一空,已經到手的煎餅忽然被搶走了。


    轉頭看去,一隻豬頭哼哼唧唧:“憑什麽你吃我沒有?沒收了。”


    趙長河:“……”


    豬頭下方掀起了一點點,也不嫌燙嘴,直接咬了一口餅,又飛速蓋下。


    趙長河搖頭笑,轉頭丟了一塊碎銀,又拿了一塊餅邊啃邊走。


    朱雀隨意道:“我怎麽聽人說你離開南方之後身上沒錢了,現在看你住店買東西,錢又一副花不完的樣子,這錢哪來的?”


    趙長河奇道:“你消息怎麽靈通成這樣,我沒錢也就跟玄衝抱過怨啊。”


    “那是漕幫的船,船上有的是我們的人。”


    “……好吧。你們是真把我的信息事無巨細收集得清清楚楚啊。”


    “倒也不夠清楚,比如我就不知道你現在錢哪來的。是崔元央又給你錢了?”


    “是你們聖女給的。”


    “……”朱雀忽然覺得手裏的餅不香了。


    小蹄子,拿聖教的錢養漢子是吧!


    “開個玩笑哈哈哈。”趙長河笑道:“我丟的是銀票,碎銀子又沒丟,本來就有,隻不過確實沒剩多少了,得找個辦法搞錢去。”


    “再開這種玩笑我揍你。”


    “昨天還叫好哥哥,今天就喊打喊殺。誒對了,你們聖教是怎麽賺錢的啊?收信徒上供?”


    “我們自有產業,而且很多都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產業,而是光明正大的,隻不過誰也不知道主事人是我們的人罷了。”朱雀悠悠地啃著餅:“聖教的實力可不是你旁敲側擊問一點就能問得出來的,背地裏的勢力你想象不出來……入教如何?給你個好位置,以後吃香的喝辣的,武學更不是問題,什麽經脈問題我們可以發動全員替你找。背靠一個好教派,怎麽也比獨自奮鬥的舒服多了。”


    “給我遲遲就行。”


    “免談。我們不是彌勒教,不拿美色惑人。”朱雀鄙視道:“你也不用滴溜溜看著我,我知道你腦子裏在轉什麽鬼主意。尊者讓我跟著你是為了了解,不是把我送你,你死了那條心吧,惡心。”


    趙長河實在哭笑不得:“我什麽都沒說,你自個兒腦補一堆,是自己這麽想過吧?”


    “我隻是知道你會這麽想!”


    “是是是。”趙長河沒法反駁,他還真有這種誤解,不然朱雀讓你來幹嘛,明送啊這是。


    所以之前才會有調戲之舉。


    不過細細想來似乎也對,四象教不以女色惑人的,說是說魔教,其實她們都很驕傲。


    好事啊,起碼不用擔心遲遲被派去做這種任務,這位翼火蛇小姐姐也挺好的,總不能是隨便派去勾搭男人的吧。


    話說迴來,調戲都已經調戲了,總不會現在又裝模作樣扮君子,讓人別叫好哥哥了?


    趙長河懶得糾結這個,笑道:“入不入教的你急著勸個什麽,現在你們家尊者還在研究我那個星象什麽情況呢,萬一根本不合適?”


    朱雀暗道我現在想拉你入夥已經不是為了星象……算了,這話沒法說,隻能道:“那你獨自闖江湖,沒錢了怎麽辦,去搶啊?”


    話音未落,前方忽地有人攔住了去路:“兩隻小豬還挺有錢哈,買個煎餅都用碎銀子,還有多少都掏出來吧。”


    趙長河:“……”


    朱雀:“……”


    見兩個豬頭發懵的模樣,對方明明是來搶劫的卻差點沒被笑死:“小男女來劍湖城談情說愛,沒有長輩告訴過你們,劍湖城很亂?”


    兩個豬頭好像剛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心中都泛起不可思議的情緒。


    我們居然被城中黑幫搶劫……哦是了,早就聽說劍湖城魚龍混雜,亂得很,以前一直沒體驗到,想不到第一次體驗居然在這。


    雖然戴著豬頭麵具,可趙長河背上的龍雀還在啊,難道因為這種打扮的變多了,已經毫無威懾力了?


    趙長河感覺到身邊的小姐姐變得沉默,那原本隔著麵具都能體會到笑嘻嘻好心情的感覺,瞬間變得肅殺,眼眸裏的殺機幾乎能將人的靈魂凍結。


    這可是玄關九重的小姐姐!


    趙長河無語地拉了她一下,橫切一步攔在她與搶劫者中間。


    “喲嗬?還真以為你背著把闊刀就是趙長河了啊。”對方哄堂大笑:“居然在我們這麽多人麵前玩英雄救美哈哈哈哈……”


    笑聲直接被斬斷在喉嚨裏。


    那個背著闊刀身材雄壯的男豬頭身形忽動,以絕不該屬於他造型的飄逸身法,瞬間到了領頭者麵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試圖招架,卻隻架到手的殘影,脖子一緊,已經被整個人提了起來:“來得正好,把你們的錢交出來,爺爺很久沒幹過這活了,送上門來給老子懷舊。”


    朱雀的殺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噗嗤笑出了聲。


    這貨真好玩。


    現在越來越多人把趙長河當個正道俠客看待,卻又忘了他的根本,那真是個山寨盜匪出身,就地反搶都不帶眨眼的。


    那人被掐得麵皮發紫,連話都說不出來,旁邊一群小弟抽出刀劍團團圍住趙長河,緊張地喊:“哪來的過江龍,我們是康樂賭坊沙七爺的人,好生掂量掂量!”


    “沒聽過。”趙長河左手一伸,又把說話的人提了起來,仿佛他手上的劍不存在一樣。


    繼而把雙手提著的兩人“砰”地對撞在一起,齊齊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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