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思思一直對他的兩種態度很不服氣,覺得自己被看輕,而過於尊重唐晚妝。最後那一下,真可能是這種不服導致的叛逆之舉,讓你清高,看看發起浪來是怎樣的!


    “她的真實年齡其實才十六歲半,不足十七。一個叛逆期的、教養與中土不同的異族小姑娘罷了。”唐晚妝道:“我倒是覺得她對你是有點意思的,你沒必要太過計較了。”


    草,思思那麽好的身材,才不到十七?


    這趙長河還真沒想到,旋即又有點驚奇:“你反倒為她說話?”


    “因為她確確實實沒有想害你的意思,就連最後那一手,在她眼裏都是想給你點便宜……我可以氣她,你倒是沒太大必要。”唐晚妝悠悠然道:“當然,如果你是替我不平,那我也會很高興。”


    這迴輪到趙長河瞪大眼睛:“你調戲我?”


    唐晚妝悠悠道:“你既拿我取樂,我又為何不能拿你取樂?你說以前和我說話都要肚子裏想幾圈,難道我不是?一個大孩子罷了,總是讓我慎重頭疼,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應該像對待不器一樣對你,不高興了掀翻了揍一頓……”


    趙長河瞪了她半晌,忽然失笑。


    唐晚妝也笑了。笑容真的美絕人寰。


    趙長河忽然就覺得,如果昨天是這個氛圍,當時喊一聲“姐姐”絕對沒有心理障礙。


    仿佛兩人之間無形無質的壁障,忽然就破了,關係從公事公辦甚至謹慎地保持距離,變得開始有了點私誼。


    這是怎麽開始轉變的……從討論思思開始?還是自己說想看她羞澀的樣子開始呢?


    莫名其妙……撓頭。


    見他一副狗熊撓頭的憨樣,唐晚妝更想笑了:“別在那發傻了,今天你也沒彈琴摸我手的閑工夫——你承諾過思思的劍法整理,整出來給她吧,她這兩天就該走了。”


    “哦對……”趙長河知道這是正事,反正現在沒事幹,便直接坐在窗前鋪開筆墨,開始寫劍法要訣。


    唐晚妝極為吃驚地站在邊上看著,她相信從劍印之中可以感悟出不少的要訣,但那不是文字傳輸,是你體驗的“意”,把這玩意轉化為文字複述出來,這是宗師之能!


    可這趙長河才感悟了一晚上,居然真就能這麽寫出來,倒好像劍皇對他口述講解過似的……


    沒錯,就是對他講解過,天書以劍皇口述的模式具現出來的,趙長河還背了好多遍才記住呢。


    唐晚妝也是個劍術宗師,一看就知道這玩意是真貨,絕對不是閉眼瞎扯的,就算讓一些宗師來感悟其意表達出來,都未必有他這麽精到。


    這到底怎麽辦到的……


    可是作為劍術宗師,看一份劍皇之技,那心思還真沒辦法多想別的,很快就沉在了劍意之中,直接出神。


    這份劍譜隻是入門級,可其中蘊含的劍理已經頗有可觀者。


    單從這裏看,基本道理古今還是一致的,今人確實沒有走錯路,可為什麽越往上,越是看見絕望的差距呢?


    趙長河寫了一陣子,沒墨了,蛋疼地想去磨墨。那邊唐晚妝見他停筆,很快意識到原因,居然下意識地搶先伸手磨著墨,那眼睛還自顧看著稿子思索。


    一副“你寫,我想看,這點小事我來就行”的模樣,不需要說話都活靈活現。


    趙長河抬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麽,繼續沾墨寫字,心中怪異無比。


    這紅袖添香的感覺……


    是真的香啊,墨香,她這麽盈盈站在身邊,人也香。


    心情好怪……可又很丟人,因為自己的毛筆字太醜了,寫得都臉紅,簡直不配讓這樣的絕世美人紅袖添香。


    趙長河隻是很小的時候被爹媽逼著參加過毛筆書法興趣班,知道怎麽握筆行筆,但沒學兩個月就哭著鬧著放棄不學了,基本等於白學,白搭了爹媽的學費。


    穿越這麽久以來,他也就動過一次筆,就是上次默寫血煞功給天書看的那迴,寫了幾千字勉強算是熟悉了點。比同類小夥伴好點的是,他現在的力量掌控較為精到,好歹不會寫得歪歪扭扭如同蚯蚓,還是相對比較像個字的,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寫著寫著,他就沒忍住咕噥:“是不是很難看?”


    唐晚妝從劍法之中迴過神,其實之前都沒留意他的字來著,此時被提醒了一看,頗覺有趣:“倒也還行,看得出你學過基本技法,隻是生疏……嗯,確實應該學過,趙厝是個不錯的地方。”


    趙長河:“……”


    唐晚妝笑吟吟地欣賞著他的字,居然還誇了起來:“其實不錯啊,你有沒有發現,你初寫生疏,越寫越是張狂有力,鋒芒畢露,居然還自成一種體了……雖然結構失衡,布局醜陋,看著怪異……這是不是該叫趙厝體?”


    “……能不提趙厝了麽?話說你這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啊?”


    “當然是誇。”唐晚妝笑眯眯道:“難道我會期待你寫成什麽書法名家?”


    趙長河無語道:“隻要會寫得像個字你就很高興了是吧?”


    “是因為你還在乎好不好看,說明還是有向學之心的。”


    “我總感覺你在玩一個養成遊戲,包括忽悠我彈琴說是靜心。”


    “一舉兩得罷了,彈琴確實有利於靜心,有利於你現在的狀態。然而何謂養成遊戲?”唐晚妝道:“其實此地隻有你我,倒也不妨直說,我確實希望把你向皇子方向培養,這如何稱得上遊戲?這詞用在此處輕浮了,這是很嚴肅的事。”


    “養成遊戲和正常培養的區別主要在於,養成遊戲指的是把孩子培養成自己想要的伴侶……哎喲臥槽……”


    “哢”的一聲,堅硬的墨條在硯池裏變成了粉末,墨汁潑了趙長河一臉,唐晚妝氣鼓鼓地拂袖而去。


    第173章 禁製與枷鎖


    趙長河苦逼地去洗臉,暗罵自己腦殘調戲過火了,這迴人家臉上掛不住,好端端的紅袖添香沒了。


    這可不是什麽靜心和修養能淡定得起來的,這話可是揭到了兩人之間最該迴避的話題。


    可以說唐晚妝希望他趙長河當皇子的其中一個很大因素,就是因為趙長河明確表示了對這門聯姻的拒絕,與她想要的一致。口花花調戲兩句可以不計較,人家二十八的禦姐也不是經不起撩,還能反調戲幾句,可這種話就屬於真不能碰的了。


    細細捋明白,趙長河腸子都悔青了,感覺不僅丟了這次的紅袖添香,怕是後續交集她又要開始一本正經了……


    歎氣著洗完了臉,迴去繼續碼字,剛剛坐到桌邊,香風掠過,唐晚妝又進來了。


    趙長河:“?”


    “你會畫畫麽?”唐晚妝板著臉問。


    “……不會。”


    “劍譜必有圖譜示例,不是隻有要訣文字的,既不會畫畫,你打算如何處理?”


    “我畫過血煞刀法的示例,歪歪扭扭很難看,但應該沒什麽偏差。”


    “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什麽叫‘應該’?這是要給古靈族交換蠱術的,真要是出了岔子那可是大事,你有信心畫得不出紕漏?”


    “呃……”其實趙長河覺得天書能辨識的應該沒啥紕漏,但這個好像也不是太確定,再說也沒法解釋,不如閉嘴。


    唐晚妝丟了把劍給他:“你演示,我畫。”


    趙長河抽抽鼻子,老實地離座演示去了。


    本來說不定可以手把手教畫畫的,整沒了嗚嗚嗚……


    唐晚妝坐在桌前,側身迴首,看趙長河舞劍的樣子,俏臉板著板著,卻漸漸掩不住眼裏的驚歎。


    這廝,學個彈琴跟狗熊似的,舞起劍這樣秀氣的武器本以為也是狗熊繡花,不料居然看著居然很飄逸,除了生疏之外沒太大問題,起碼這套劍皇入門劍法的表征動作是吃透了的,已具其形。


    還是那句話,就算隻是入門的劍法、就算有人掰開了細細喂給他,作為一個隻練過闊刀的人能夠一晚上把劍學成這樣,也已經是天縱奇才了。


    給他充足的資源和舞台,他真可能是下一個夏龍淵,無論武力還是位子。


    入門劍法並不長,趙長河不久就演練完畢,唐晚妝醒過神,才發現自己一筆都沒畫。


    趙長河探頭看了一眼。


    唐晚妝不著痕跡地遮了一下,平靜道:“畫畫哪有那麽快,你再舞一遍……不,兩遍,我繼續畫。”


    趙長河狐疑地看看她,唐晚妝臉上有點熱,她知道這臭狗熊可不好騙,這廝破案也是極其聰明的……別以為自己是看他看得出神就好……


    好在趙長河這次沒敢繼續趁勢調戲,還是老老實實退了迴去,繼續演示。


    唐晚妝籲了口氣,飛速提筆畫了下去。


    在趙長河再度演練完兩遍之時,恰好完工,時間準確得就像設計好的程序。


    趙長河再度試圖探頭去看,唐晚妝卻不給他看,直接把稿子收起整理成冊,麵無表情地出了門:“我得先把這個拿過去安穩思思之心。”


    趙長河默然片刻,低聲道:“嗯,否則她會有所憂懼。”


    唐晚妝忽地駐足,迴眸輕笑:“這就是你昨夜通宵達旦研究劍印的緣故?”


    趙長河歎了口氣:“哪來那麽小家子氣呢……既然答應了她的會把劍招給她做知識和蠱術交換,說到就要做到啊。”


    “剛才倒是看不出來,我幾次提起思思,你都把話題給轉開。”


    “該做的做了就行了,一直說有什麽意思?尤其你說的那些是啥,好像非要喚起我的同情似的,就算是小孩子說了絕交也沒這麽快和好的,你在想什麽呢……難道真為了給我塞個老婆,和你撇開關係?我又不是沒有女朋友,沒必要的。”


    唐晚妝:“……”


    其實不是,她就算想給趙長河塞個老婆,那最佳選擇也是崔元央而不是異族人。


    不過她這表現確實容易惹人往這方麵想,唐晚妝也懶得辯。


    “去吧去吧,我試試能否整兩套較為高階的劍技出來。”趙長河頓了頓,轉移話題般道:“感覺寫出來問題不大,但高階的我怕我演練不出來。”


    唐晚妝美眸凝注他半晌,慢慢道:“你可以……隻要你別把這個當成任務,而是當成自己的學習過程。別急著說不想學劍,你曾經糅合我的春水劍意,照樣化在你的刀意裏,劍皇之技又為何不能成為你的刀法?你的絕技太少,若能化劍皇絕技為你的刀技,舉世無人能識,正可補你缺陷。”


    唐晚妝離開了,趙長河有點頭疼。


    這話他不是沒想過,主要是難度太大了。融合一絲劍意皮毛,和結合絕技化為刀招,這是一個難度嘛……


    但唐晚妝說的確實有道理,再難也要攻克。


    神佛俱散就算被天書修改過,那種玄關三重級別的絕技也早就算不上絕技了,現在自己除了開啟一個狂暴buff之外完全沒大招。一旦重新有了真正壓箱底的絕技,自己的實戰能力可以翻倍算。


    說幹就幹,趙長河鎖好了門窗,再度摸出了金箔。


    他沒有直奔高階的劍法,依然是從入門進階的開始慢慢看,慢慢學。


    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法跳的,不逐級掌握,根本理解不了更高的東西。


    趙長河一時半會並沒想到,他隻是想化劍法為刀法,可這種係統化的學習過程,其實就是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學了一遍劍法,而且直接就是劍皇的完整體係,當他能夠化劍為刀的時候,所有劍招劍意劍理都已經學得明明白白了。


    到時候的他,其實就是真正的劍皇傳承。


    而明明身為劍客的唐晚妝,連摸一下劍印的念頭都沒起過,就是為了劍皇的傳承不致分散,集中於他。


    ……


    劍皇陵寢之中,思思抱膝坐在狗洞邊,出神地看著四處鎮魔司人員小心勘察的樣子,心思都不知道轉哪去了。


    狗洞已經不是狗洞了,擴開了正常行走的空間。此時也不黑暗了,一些禁製已經破解,至少用明珠照亮沒有太大問題,此地也就顯得不再讓人那麽心虛。


    其實唐晚妝什麽禁製都沒給她下,門就在身後,她隨時可以走。


    但思思要等劍法。


    獨闖神州這一年,苦頭吃盡,不就是為了這個麽,怎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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