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動不了了!”雖然奇怪的朝著自己這邊看了一眼,但這次離富澤守最近的古川並沒有過來,並未趕上來撿球的富澤守拄著膝蓋站在那裏,似乎隻是這球沒跑而已,考慮到他的體力,這麽一個模棱兩可的球不跑也沒什麽問題,而且話說迴來,就算他來撿球,也未必會比古川更早的拿到。


    但是這種不知道更加讓富澤守覺得著急。


    “不行,要動一下!”富澤守想道,但身體卻沒有任何反應,他此刻的心中似乎已經被割裂為兩個人格,一個說一定要動一下,否則怎麽知道自己還能動,另一個則在說別動了,最關鍵的時刻再動吧,不然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點體力全都沒了。


    富澤守就在這兩種情緒中不斷左右為難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丟了重要一分的櫻高隊員們都很喪氣,此刻兩隊平局,滿壘兩出局的場麵讓大家心中到底還是有了更多的想法,曾經的他們距離決賽隻剩下一步之遙,想不到最後到底還是被鹿兒島實拉下來,止步於此嗎?所有人都一臉不想接受的神情。


    “喂,你們想什麽呢!?拿下這個打者先啊!要是打延長賽的話,明明是咱們有優勢啊!別忘了咱們的下一個打者是鬆井!強力打線正要來臨,之前我還遺憾呢,現在機會又來了啊!”史淇的話有些不要臉,但是確實讓櫻高的眾人心中一震。


    是啊,以鬆井開始的強力打線正要商場呢,鹿兒島實這邊則正是強力打線的尾巴上,隻要拿下這個人的話,隻要拿下這個人的話……


    還是有機會的!!


    這樣想著的櫻高眾人終於提起了jing神,再次鼓起勇氣麵對下一位打者。


    而新打者,已經是鹿兒島實的七棒了。


    從一棒開始,兩人出局,一人得分,三人在壘上的鹿兒島實在這一局裏幾乎把整個打線都輪了一次。


    本宮的球速已經慢下來不少,但又不敢換人,在這場比賽裏,本宮乃至整個櫻高都處於巨大的壓力當中,似乎任何一點放鬆都會得到崩潰的結果。從前五局比分的你追我趕犬牙交錯,到後麵四局的防守大戰誰都不能得分,時刻走在懸崖邊上的櫻高最重要的位置應該就是本宮這位投手了。


    也正是因為這點,才讓本宮一直都不敢下場,場下的一年生木村郎投球水平還可以,論絕對實力的話跟自己差一些不多,但重要的是,在這半年裏,以大家對木村的了解,他的心理素質還沒成長到這種大賽的關鍵時刻能扛得起的程度,這點是櫻高眾人不得不考慮的。就算輸掉比賽也沒什麽,若給木村帶來心靈上不可彌補的創傷,那就壞了。


    球速的降低使得本宮已經不怎麽敢投變化球了,自己的蝴蝶球指叉球就算在體力充沛的時候,也不是靠球速取勝的,現在再來投的話,喪失速度會讓球路產生不穩定還好說,不超過100公裏球速的變化球,恐怕隨便打打都能打中吧。


    “所以,與其老想著三振對手,不如想辦法讓他打出不合適的球來的更現實。地滾球或者高飛球,也就隻有這兩種選擇了吧。”本宮想道。


    而這兩種球路,若是平時的情況,或許會選擇讓打者打出外野的高飛球來,這種球路的飛行路線很容易掌握,接到的可能xing也很大。而地滾球雖然此時壘上滿人,如果是個角度力道都很好的地滾球的話,隨便哪個壘都可以傳殺人的狀況,卻蘊含著巨大的不確定xing,接球人的一個失誤,球場上內野泥土或外野草地內的任何一點點不平,就會讓櫻高輸掉這局乃至整個比賽。


    但是……這說的隻是平時的狀況,現在的話,本宮覺得自己也就隻有將球投向下路,讓對手盡量打出地滾球這一個選擇。


    原因當然是右外野已經到了極限的富澤守了。


    朝著本壘處的上田點點頭,櫻高的捕手隊長看來也是一樣的心思,麵對鹿兒島實七棒第一個暗號給出的就是個外角低球,這個球路正是本宮剛剛在想的。看來兩三年的相處確實讓二人產生了相當不錯的默契。


    看到上田暗號的不隻是本宮一人,眼神很不錯,負責遊擊手位置的史淇也看到了信號,低球意味著什麽,已經算不上棒球新手的史淇自然了解,他不動聲sè的背著手,給兩個外野招了招手,作出讓他們靠近一點的手勢。


    這樣的話,雖然如果鹿兒島實的打者能把球打過內野就已經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櫻高的死亡,但努力還是要做的,靠近的外野們能很好的保護內野守備的身後地區,至於更遠的地方?已經確定要投低球的這球應該不會有人能把球打過去吧。


    在史淇作出暗號的同時,他一邊不遠處的井戶田也在給富澤守發著暗號,讓他靠近內野。


    “快,要靠近內野!必須動一下!”富澤守說不出話來,但是心裏不斷地催促著自己,終於,他動了,艱難的把自己的身體往前挪動了幾米,富澤守感覺自己的小腿又有要抽筋的傾向了。


    “我們注意到,櫻高的外野選手們一起往內野移動了一些,看來下一球,本宮可能會投個低球了,這無疑是照顧富澤守的舉動,但如此明顯的動作,櫻高的外野知道,想必鹿兒島實的打者也知道了,低球的話,他會揮棒嗎?又或者這一切都是櫻高投手自導自演的,這球他會投個高球出來?也許是這場比賽最後一個打者了,我們拭目以待!”解說員說道。


    在全場的目光當中,本宮投球了。


    白sè的jing靈脫手而出,帶著劇烈的旋轉飛了出去,是左下角!本宮的這一球瞄準的正是好球帶左下的位置,已經沒什麽體力的他在這球上幾乎用掉了自己所有的剩餘力量,133公裏球速的變化球由最開始出手的好球帶以外滑向了好球帶。


    但是……在本宮投球的同時,鹿兒島實的打者也揮出了自己的球棒。


    “好幹脆的揮棒!”秋元計介讚了一聲。這麽重要的時刻,上場的第一球就果斷揮棒,鹿兒島實的這位打者不論打不打得到球,他的勇敢跟果斷都是值得讚揚的。而且,另櫻高亡魂大冒的是,他的揮棒角度是正確的!


    “乒!”清脆的聲音。或許這是這場比賽中的最後一聲擊球聲了。


    “慘了!!!!是高……高球啊!!!!”史淇看著飛向自己相反方向的球喊了出來。


    “富----澤----守----!!!!”上田猛的站了起來,他甚至掀起了自己的頭盔!不僅是他,幾乎全場都在喊著他的名字。


    “來……來了!”而對於富澤守來說,冥冥中似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左右著他。


    在往前挪動了幾米之後,富澤守就感覺到一種奇異的不適感,似乎此時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裏,再退迴去一點更好。


    但是既然是低球……掙紮了一下的富澤守還是沒有移動自己的腳步,直到看到鹿兒島實打者揮棒的那一刻。


    “他揮棒了!”富澤守在看到之後的第一反應:“絕對是更遠一些的高球!”


    這樣想著的富澤守動了!剛剛還辛苦控製著自己身體,挪動一下都費了好些力氣的他如今猛的直起身子,朝著身後轉身跑去!


    “我才不要這球是最後一球呢啊啊啊啊!!!”這樣想著的富澤守瘋狂的奔跑著。


    而在鹿兒島實球員打到球的時候,解說員的聲音也陡然高亢了起來。


    “打到了!!!!!!!!!!打到了~!!!!!!!!!!!!!!!!!!”在鹿兒島實打到球的一刻,秋元計介就喊了出來。他的上身前傾抓著話筒,正滿臉激動的仿佛是在見證什麽曆史xing的一刻一般。但是沒人笑話他,不隻是他,整個直播間裏從身邊的兩個解說嘉賓,到工作人員,到導播間的導演,此刻都跟他差不多的姿勢,在傾著身體注視著比賽!


    切鏡頭!幸好導演還沒忘記自己的職責。


    鏡頭迅速的切給了正在奔跑著的富澤守,而解說的聲音則一直沒有停過,在喊完打到了之後,他的聲音繼續喊道:“櫻高的右外野在跑!富澤守!在跑!!!!在跑!!!!”


    然後,鏡頭恰到好處的拍到了一切。


    在當晚的體育節目中,甚至遠至九州中心城市,福岡的九州地區甲子園預選賽特別節目中,這球都被反複的播放著。


    慢鏡頭下。


    高速奔跑著的富澤守迴頭看著正朝著自己前方落下的球高高揚起了自己的手套,然後奮力朝著地麵一蹬跳了起來。


    他跳的………………可真矮啊。


    體力已經基本告罄的富澤守與其說是跳起,不如說是雙腳剛剛離地而已,但是已經很好了,跳起的他瘦小的身軀仿佛一根被風吹偏了的狗尾巴草,用盡全身力氣去控製著身體的富澤守仰著頭,手套則朝著落下的棒球贏了過去。


    狗尾巴草的這個形容或許不佳,如果換一個的話,此時空中稍稍彎著身體的他仿佛是夏ri夜空中的一彎殘月一般保持著身形,知道那顆白sè棒球鑽進了自己的手套。然後猛的摔在地上。


    “接到啦!!!!!!!!”解說員的聲音從電視中傳了出來,混合著讚歎跟感動,驚訝跟意外的這聲“接到啦”,伴隨著富澤守的一躍一起成為了這屆比賽中最經典的畫麵,就算十年二十年後,說起這屆甲子園預選賽,仍舊被時常提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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