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病房裏。


    將一束剛買的玫瑰花插進*頭櫃上的水晶花瓶裏,把昨天尚未凋謝的那束丟進垃圾桶裏,連俢肆用手帕擦了擦手。


    轉身,一臉憂傷的在*邊的凳子上落座。


    好想執起她的手放到臉上迴味一下她指尖的溫度,可她的兩隻手都不得空。


    一隻吊著點滴,還有一隻五根手指頭上都夾滿了各種儀器的線路。


    想摸摸她的臉,氧氣罩把她巴掌大的小臉罩住了大半,他隻能退而求其次的輕撫她蒼白的額頭或是散在枕頭上的青絲。


    “躚躚,三個月了,你在這裏整整躺了三個月了!究竟要懲罰我到什麽時候,你才願意醒來,才願意再睜開眼睛看看我……”


    “我好懷念你看我的眼神,不管是含情脈脈的,還是冷眼瞪我的,我都懷念。我們躚躚的眼睛又大又圓,比天上的星子都要璀璨明亮。笑得時候,彎彎的像兩輪明月,瞪起人來性感又美豔。”


    “我也十分想念你的聲音,好想聽你叫我阿寺的那個嬌嗔的調調。即便是你歇斯底裏的罵我是混蛋的憤怒聲音,我也想念……”


    “你起來啊,起來跟我鬧,鬧怎麽也比躺在這裏一動也不動強……”


    “醫生說,你的性命並無大礙,隻是你的求生欲太微弱,或者說你是一心想求死,才不願意醒來……你怎麽這麽狠心,居然就這麽丟下我自然睡著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不許你死,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合法妻子,是我心尖上的肉。”


    “他們說你成了植物人,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我的躚躚那麽美麗,天生就像蝴蝶一樣長著翅膀,怎麽可能甘於一輩子都躺在*上……”


    “躚躚,我知道你之前對我說的很多狠話都是口是心非,就跟我對你說的那些不堪的話一樣也是違心的,是不是?你說不想幫我生孩子,是故意氣我的,對麽?”


    一隻掌心輕撫*上沉睡中人兒的小腹,連俢肆眼裏濃墨重彩的憂傷漸漸被莫大的驚喜和激動所取代。


    他一邊輕柔的撫摸那個神奇的地方,一想到那裏孕育著他們愛情的結婚,他的小漪兒再過不久就要從那裏出來跟他們見麵了,他就激動的直笑,笑得嘴唇發抖眼角濕潤。


    “躚躚,你就要當媽媽了,你知道嗎?昨天醫生幫你做檢查的時候,發現你已經懷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開心嗎?”


    “躚躚,謝謝你,謝謝你幫我孕育漪兒!我們有孩子了,是我們愛的結晶……可是現在醫生卻勸我把你肚子裏的孩子打掉,說一個植物人生下的孩子有可能不健康或者是畸形,說什麽營養和發育跟不上……”


    說這番話的時候,連俢肆臉上的表情再度被蝕骨的憂傷侵蝕的徹底。


    他痛苦的搖頭,緊抿的唇瓣一抿再抿,整個人都深陷在難以言狀的悲痛中。


    “我不想在你和孩子之間取舍,舍棄誰都是在剜我的肉。 你雖然口裏說不願意幫我生孩子,但我知道你其實很想當媽媽,是不是?所以,你也會讚成我的決定,留下孩子,對嗎?”


    “可是躚躚,孩子生下來沒有母親的照顧會很可憐,算我求你,快點醒過來好麽?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麽?我不會再那麽對你了,再也不會對你動粗,用言語傷你……”


    “你不想湛天丞死,我不殺他便是。他現在還好好的活著,隻是天天在樓下嚷著要上來看你,我不許。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就算是你的青梅竹馬又如何,你愛的人一直都是我!”


    “你不是什麽許家的大小姐,不是他的合.歡,你是我的躚躚!”


    “躚躚,你起來跟我說說話,好麽?我真的好想你……如果你這樣躺一輩子,我會瘋掉的,會崩潰……”


    說完這一句,連俢肆承受不住的抬手扶額,另一隻手也慢慢伸向了胸口,用力的抓撓疼的像是裂開了般的胸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靜謐的病房裏突然插進來一道戲謔的聲音,連俢肆不看都知道是誰,眼裏一抹厭煩一閃而過。


    這三個多月以來,隔三差五的都被會榮馳這個家夥逮著機會諷刺挖苦,他真是受夠了!


    怒火中燒的扭頭瞪了一眼不知何時進來單手插袋立在*尾處的人,連俢肆忍無可忍的衝他吼,“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挖苦我嗎?還嫌我的心不夠痛,是不是?這三個月以來,你罵我罵的還少嗎?那天你一迴來,二話不說差點沒把我打個半死,若不是念在你是我過命的兄弟,你覺得我會這麽縱容你!”


    “可你現在不一樣好好的坐在這裏。”挑唇冷笑,榮馳麵露不屑的眯了眯眼,“罵你再多都是你活該,我都嫌下手輕了!”


    “你!”連俢肆被他氣得語結。


    用下巴指了指*上一動也不動的人,榮馳一臉憤懣的斜眼睨他。


    “你自己看看,那麽活波可愛漂亮像公主一樣的一個丫頭,被你折磨成什麽樣兒了。看見她這個樣子,別說罵,我他媽的想殺了你的心都有,你還好意思提!”


    “連俢肆,你不會愛人你跟哥講一聲哥教你便是,你他媽的不亂來會死?”


    “早知道翩躚會被你折磨成這樣,我當初真不該鼓勵她跟你表白,她嫁給湛天丞都比嫁給你這種*不如的東西強!”


    一聽到湛天丞這個名字,連俢肆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朝他射不過一道警告冷眼。


    榮馳不以為然的勾了勾唇,全然沒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裏,一臉心疼的望著*上毫無生機的麵孔,他真恨自己沒有保護好這個妹妹加嫂子,居然縱然阿肆這個混蛋把她傷到這種地步。


    “我早就跟你說過,對女孩子要溫柔,男人天生就該保護女人,而不是傷害她們。翩躚會恨你入骨那不是人之常情?誰讓你他媽的那麽*,逼著她把親爹燒死,你真是喪心病狂的令人發指!”


    “你要報仇我不攔著,你他媽的自己動手不行,非得讓她背上弑父的罵名?”


    “好,就算當時你一時衝動,做了就做了。她生氣,她鬧,你不能讓著她點?”


    “我就不相信,你一直對她好,不停的感動她,她不會心軟!這丫頭的性格我了解,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哪是真恨你啊,是邁不過去這個坎兒。你隻要給她時間,你隻要不停的用行動去懺悔,去感動和溫暖她的心,她遲早會心軟,哪裏真舍得離開你。”


    “你們剛戀愛那會兒,有次我和她聊天,她說過這樣一番話,讓我印象非常深刻。怕你嘚瑟,才沒跟你說。她說你是水,她是魚,沒有了你這個水,她這條魚遲早也會死翹翹。她還說未來的日子,隻要你做的不是特別過分,她都會盡可能的讓著你,不跟你生氣。她說她家的阿肆前半輩子太苦了,他脾氣不好手段殘忍不是他的錯,別人不包容不理解,她若也那樣的話,就沒人心疼他了。”


    榮馳的話讓連俢肆意外又震驚,細想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麽好驚訝的,曾經躚躚對他的愛有多深,他一清二楚。


    但他卻不能不感動,深深的為之感動,甚至是震撼。


    尤其是在此刻這樣淒涼的環境下,那份感動越發以排山倒海之勢席卷他全身,彌漫在他的血液裏,四肢百骸裏。


    可是越感動,心裏的那份自責就越強烈,強烈到他都恨不得拿把刀和她一起割腕,和她一起這麽沉沉的睡過去。


    一眨不眨的望著*上隻能靠唿吸機維係生命的丫頭,連俢肆痛苦的抿唇,眼裏一汪深情被氤氳的霧氣覆蓋。


    榮馳的話,還在繼續……


    “你知道當時聽見這番話的時候,我心裏有多替你感動,有多多嫉妒和羨慕你嗎?她才十八,好,就算她的真實年齡是二十,二十也很小,那麽小的一個女孩子能說出這種話,可見她多在乎你,多愛你!你是走狗屎運才撿到了這麽好一個丫頭!”


    “上官翎要是跟我說這種話,我不把她疼到骨子裏才怪。跟我比起你,你他媽的不要太幸福!”


    “也不怪人湛天丞恨你,換我我也恨,比他還恨你。人本來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的很,結果被命運一折騰,自己心愛的女孩不光忘了自己,還愛上了別人,老實說,我都有點心疼湛天丞了。”


    “你這是從人湛天丞手裏偷來的幸福啊,既是偷來的,你他媽的好好珍惜行不行!你對她不好,他不過來跟你搶才怪,那本來就是屬於他的姻緣!”


    “可你倒好,非但不珍惜,還變本加厲把這丫頭弄得傷痕累累。得,現在她成了植物人,你滿意嗎?!


    “聽嚴嫂說,我去香港那幾天,你不但限製翩躚的自由,還在她膝蓋受傷的情況下,因為一盒避孕藥把她弄得慘叫連連。嚴嫂說當時在樓下都聽到了小姐叫的好淒慘,她想上去解圍跟你解釋,可你不但下了命令不讓人上去,還把她辭了。”


    “我從香港迴來,得悉翩躚出事,一來就聽*偷偷在那裏嘀咕,說這女孩子好可憐,身上到處都是傷,不是掐的就是咬的,特別是某個地方,腫的都讓人心疼。”


    “你他媽的是有多*,還是你故意拿她出氣?許博年死了,你還是不想放過他的女兒?你不知道她心裏難受嗎,你一定要在人父親屍骨未寒的當口做那種事?”


    “行,你有*,你做就做吧,你他媽的不能節製點?她膝蓋上有傷啊,你怎麽舍不得,怎麽忍心,你他媽的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肝膽相照的阿寺嗎?”


    再度被他罵的狗血領頭,連俢肆也知道自己很多方麵的確如榮馳說的那樣做的太過分,可他還是想做無力的辯駁,“我知道我對她太過分,可我控製不了我的情緒。她總是對我冷冰冰的,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我對她再好,她都不感動,一副不稀罕的表情。張口閉口都是她恨我她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她明知道我什麽都可以沒有,唯獨不能沒有她,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這件事刺激我,我怎麽受得了!所以我就想著用孩子綁住她,我沒日沒夜的折磨她,隻要一個念頭,那就是一旦有了孩子的牽絆,她遠去的步伐至少會變得沉重和不舍……”


    不及他說完,榮馳又是一頓臭罵,恨不得上去再踹他兩腳,“你糊塗!當時你們都鬧成那樣了,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那個當口根本不適合要孩子!你有這個想法簡直是愚蠢至極,隻會更遭她厭惡!”


    連俢肆苦笑,“是,你說的對,我是糊塗,可我這麽做為了什麽,還不是因為我太愛這個丫頭。”


    他不提這個‘愛’字還好,提了越發記起了榮馳的憤怒和鄙視,“你對她的愛我從不否認,可你愛人的方式也太他媽的極端可怕了,是個人都受不了。你隨便去找個人問問看,看誰會*到讓自己的老婆殺死嶽父!我看這世上除了你,絕對沒第二個做的出來!”


    俯身,滿臉心痛的摸了摸唐翩躚的額頭,連俢肆淡淡的語氣對榮馳說,“對於這件事我不想解釋,你們沒有親身經曆過家破人亡的那種痛,不會理解我心裏的無奈和苦楚。而且,現在說再多,許博年都不會活過來了。我現在隻滿心期盼著她能快點醒過來,不然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


    看他一臉痛苦,知道他心裏也不好過,現在最難受的應該就是他,榮馳想著今天也罵的差不多了,隨即改為苦口婆心的勸他,“我跟你說正經的,兄弟。如果翩躚能醒過來,你放她走吧。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讓她找個地方躲起來靜靜的療傷。相信我,時間會證明你們到底是有緣無分還是注定會在一起。如果你們是命中注定,她遲早會被命運送迴到你身邊。分開一段時間吧,給彼此反思和喘息的機會。你們這樣硬生生的綁在一起,誰都不會快樂,更何談幸福。”


    連俢肆毫不猶豫的搖頭,說話間小心翼翼的執起唐翩躚夾滿儀器線路的手送到唇邊輾轉摩挲親吻,“不,我不放,死也不放!一旦我放她走,湛天丞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她重迴他身邊,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榮馳再勸,“你要對自己的女人有信心。就算他們是青梅竹馬又如何,翩躚愛的人是你。”


    一想到那天她出事時和湛天丞深情敘舊的畫麵,連俢肆眼裏除了怒更多的還是嫉妒。


    “那是她把湛天丞忘了,一旦她想起七歲以前的記憶,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榮馳啊,你是沒看到他們在一起時的那種默契和心心相惜,連我這個丈夫都插不進去。她用好溫柔好憐惜的聲音叫他天丞哥,一聲又一聲,叫的我心如刀割。這還在失憶的情況下,要是她恢複了那段迴憶,那還不得直接撲進她天丞哥的懷裏!”


    榮馳抬手摸了一下鼻子,起身朝*的另一邊走去,“興許是你想多了,她對湛天丞說不定就隻有兄妹之情或者友情。”


    連俢肆並不讚同他的話,苦笑著搖頭,“以前也許是,但現在我也不敢保證了。如果她離開我,湛天丞肯定會窮追不舍,加上他們原本就是一對兒,她心又軟,一被感動,難免不會跟他在一起。我不會給他們創造複合的機會,她是我的,就算她恨我,過得一點都不快樂,隻要她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心是踏實的。”


    “說白了,你就是自私!我要是和我愛的女人鬧到你們這種地步,我他媽的再舍不得也會放她走。愛一個人不是一味的占有,而是要以她的快樂為基礎。連俢肆,你真的不會愛人,被你愛上不是翩躚的幸福,而是她的噩夢!”


    “還有,你沒權利阻止湛天丞來看她!他愛翩躚一點都不比你少!三個月了,他天天在樓下鬧,被你的人攔著,打的渾身是傷,還是不放棄。喊她的名字嗓子都喊啞了,我實在看不下去。看在我的麵子上,讓他上來看翩躚一眼,我保證他不會亂來,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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