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陽答應了,目送她們挑水走了之後,這才挑了水迴去。


    挑好水,打掃好房間,準備好行醫的行當。可是等老爹左貴起床之後,左貴卻說不去巡醫了,就在家坐堂問診,上次一天來了六個病人,純利也賺了差不多二十文,這幾天爬山涉水的下來,左貴老爹感覺還是很辛苦的。若賺的錢差不多,又何必去費勁巴裏走村串寨當鈴醫呢?


    沒想到,接著兩天坐堂問診,藥鋪的生意卻不怎麽樣,兩天總共也才來了五個病人,其中兩個還隻是單純買藥的,賺的錢自然不多。勉強夠本,沒得賺。


    這樣下去可不行,這一定程度上打擊了左貴老爹的信心,尋思半天,還是決定繼續走村串寨當鈴醫的好。至少當鈴醫這些天來,每天多多少少都有得賺的。照現在這樣子看來,正月十五是鐵定湊不夠錢交剩下的四兩多的房租了的。隻怕到時候還是會被掃地出門。所以還是繼續當鈴醫好了,早熟悉路數。


    果然,繼續當鈴醫的這兩天,每天算下來賺的純利又有差不多二十文。如果每天都能這樣保持,不用交房租的話,養家糊口是勉強夠用的了。這使得左貴重新樹立了信心,至少一家人不會被掃地出門之後餓死。


    這幾天左少陽抽空去了瓦市,問過董胖子,留在董胖子的那包粉末紫石英,還是無人問津,盡管董胖子再三推薦,也沒人願意買這種不知如何炮製的來路不明的新藥。所以,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祝藥櫃這一邊了。


    這天早上,左少陽起了床洗漱之後去挑水,跟桑小妹說了一會話,挑了水迴來,家裏用水不多,兩挑就把水缸灌滿了,又打掃了藥鋪,老爹還沒起床,便把小鬆鼠端下來喂。


    小鬆鼠長得比較快,已經敢出窩上躥下跳的蹦著玩了。


    左少陽敲了一些鬆果,取出果仁碾成汁給藥櫃上的小鬆鼠喂,小鬆鼠這次卻不吃,小眼睛瞅著左少陽手裏的果仁子。


    左少陽奇道;“你想吃這個?”


    拿了一顆送到它嘴邊,小鬆鼠抱住,啃了起來


    左少陽很高興,拿了一顆果仁放在筆架的橫梁上,小鬆鼠順著筆架爬上去抱住鬆子,蹲在上麵啃,樣子十分滑稽。逗得左少陽哈哈笑。指指自己的肩頭,道:“黃球,來,到我肩膀上來!”


    小鬆鼠自然聽不懂。果仁吃完了,瞅著她唧唧叫。


    左少陽便拿了個鬆果仁給小鬆鼠聞了聞,然後放在自己肩膀上,那小鬆鼠嗖嗖下來筆架,跳躍著來到台邊,可眼看離得遠了不敢跳,急得在台邊轉著圈吱吱叫。


    左少陽便把手放在台上。小鬆鼠一縱身便跳到他的手臂上,沿著手臂嗖嗖兩下便跳躍著爬到了他肩膀上,兩隻前爪抱住鬆子送到小嘴裏,吭哧咬了起來。很快吃完了,又拿眼瞅著左少陽。


    左少陽便把果仁到處放,逗小鬆鼠去拿了吃。小鬆鼠到不了的地方,便給他用木板或者笤帚搭個橋,小鬆鼠很快便能上去。


    左貴老爹起床之後,收拾停當,二人正準備出門巡醫去,迴春堂的封郎中又來了,進門就拱手作揖:“左兄,新年大吉,多多發財啊。”


    “不敢當。”左貴伸手一指門口:“封兄沒看見鄙堂桃符上寫的是什麽嗎?”


    封郎中還真沒注意,急忙退到門外,仰頭看了看,念道:


    隻願世上人莫病,


    哪怕架上藥生塵。


    “好!說得好!”封郎中撫掌讚歎,“是小弟說錯了,咱們開藥鋪醫館的不能說發財,嗬嗬,左兄仁醫仁心,這醫術妙手迴春,已經難能可貴,更可貴的是左兄這顆待病患如親人的仁慈之心啊。”


    “更不敢當了,兄台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如果還是商議購買治療中風的方子的話,就免開尊口了!”


    “別價!左兄,生意嘛,有來有往,我都抬價到三百文了,你要還覺不夠,還個價也好啊,有的商量的嘛。”


    剛說到這,門口傳來一聲冷笑:“三百文就想買人家這點石成金的藥方?封郎中,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封郎中吃了一驚,迴頭望去,不禁眉頭一皺:“石郎中啊,什麽風把你給刮來了?”


    來人卻是石鏡縣名氣僅次於惠民堂倪大夫的仁壽堂薛郎中的徒弟石郎中。這人麵如冠玉,長的方方正正,隻是卻長了個三角眼,看著人總覺得陰森森的。石郎中冷冷一笑,道“什麽風把你封郎中刮來,什麽風就把我給刮來了!”


    走到長條幾案前,對著左貴一拱手,大刺刺道:“左郎中,家師命我前來商議購買貴堂醫治中風方子一事,沒成想剛到門口,便聽見裏麵有人大言不慚地揚言要用三百文錢買這方子,真是沒得讓人笑掉了大牙。凡是有腦袋的人都可以知道,這方子三百文也就能聞聞味,別說買下這方子了……”


    “行了!”封郎中嗤的一聲冷笑,“說我大言不慚,你進來呱唧呱唧一通大話,有本事說來聽聽,你們仁壽堂出幾文錢買這方子?”


    “幾文錢?說出來沒得嚇破了你的膽子!”石郎中冷笑。


    “哈哈,說大話也不怕風閃了舌頭,就你們仁壽堂,還沒能耐把我封某的膽子嚇破了,行了,別在這磨牙,說罷,你出什麽價,我總高過你就是!”


    “嗬嗬,那好,你老人家站穩了,別閃了腰!聽著——我們仁壽堂出兩千文!”石郎中斜了封郎中一眼,嘴角抑製不住的得意冷笑,“聽清了嗎?兩千文!好,我到聽聽你如何高過我們。說啊!”


    封郎中神情很是尷尬,他想不到仁壽堂竟然出價高出自己這麽多,一嘴老牙咬得嘎嘣響,常言道,不蒸饅頭蒸口氣,別說這方子肯定值兩千文,就算差一點,也要把麵子掙迴來,當下捋著胡須,冷冷一笑:“老朽說了,必定高過你,就一定會高過你的!你不是出兩千文嗎?我出兩千一百文!啊不,兩千一百五十文!嘿嘿。怎麽樣……?”


    石郎中仰天大笑,誇張地鼓掌道:“好!有本事,竟然高過我們仁壽堂一百五十文!有本事。不過,我懶得跟你五十一百往上加,聽清了,我出兩千五百文!聽清了嗎?你不會又高我一百五十文吧?”


    封郎中滿是皺紋的老臉不停抖動,手指石郎中:“你……,你別仗著財大氣粗欺負人,是我先來的,總講個先來後到吧?”


    “你當石鏡河逛花船找窯姐呢?先來後到?有錢才是老大!懂不懂?——兩千五百文,加不加?不加滾蛋!”


    封郎中氣得臉都歪了:“我……,我今兒個就舍命陪君子了!好,加就加,不就是兩千五百文嗎?我出……,我出……,我出兩千五百五十文!啊不,八十文!兩千五百八十文!”


    石郎中陰著臉盯著封郎中,緩緩道:“姓封的,你真心跟我們仁壽堂作對?”


    “姓石的,老子我還就跟你們鉚倒底了!怎麽著?”


    “好!聽清了,有本事你再接著跟!——我們出三千五百文!聽清了,比剛才整整多處一千文,嘿嘿,加吧!有本事就加吧,加啊?你倒是加啊。告訴你,你敢多出一文,這方子就讓給你了。我不加了。”石郎中背著手,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封郎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剛才加到兩千五百八十文,就已經超出他心理能承受的極限了,再往上,非當場吐血不可。手指哆嗦著指著石郎中:“你……!你……!好你個仁壽堂,老子記住了!”袍袖一拂,轉身往外就走。


    “別記得太久喲,哈哈哈”石郎中仰天大笑,神情得意之極。


    封郎中怒氣衝衝邁步出門,迎頭正好有人進來,兩人差點撞上,封郎中抬頭一看,這下熱鬧了,原來來人卻是惠民堂的二掌櫃倪二!


    倪二一臉譏笑瞧著他:“喲,封郎中,出不起價,落荒而逃了?”


    原來這倪二一直在門外偷聽,剛才出價出不過別人的慫樣都讓人看在了眼裏,封郎中不禁老臉一紅:“倪二,你也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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