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把寶劍竟然碎成了十幾段,碎片全都落在了地上。


    “傳說龍鱗無堅不摧,凡物豈可傷之,陛下,龍鱗入藥應當是不可行的,可將之歸為國寶傳承後世,以鎮江山社稷!”


    皇帝搖搖頭。


    “定有其他辦法.朕聽說海中龍宮寶物無數,若以鱗祭祀,能否向海中之龍換取長生藥?亦或者,是否有高人方士,能以龍鱗煉丹呢?凡器不能傷龍鱗,或可直接入丹?”


    有大臣忍不住出聲。


    “陛下,高人多為坑蒙拐騙之徒,這些年京城斬掉的所謂高人已有多人,臣以為再尋亦不過引來一些沽名釣譽的騙子!”


    關新瑞微微抬頭,忽然間想到了薛道人,這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高人啊!不過不容關新瑞說話,一邊的義王忽然開口了。


    “父皇,何不求教於畫龍寺定真禪師呢,那畫龍山天地所成,畫龍寺曆來高僧輩出,定真禪師更是德行出眾佛法精深,或許見龍鱗另有說法”


    畫龍寺?皇帝眼睛一亮,大邱皇家對畫龍寺也曆來十分重視,每一代方丈都高僧,也都經過朝廷冊封。


    而其餘大臣也都微微點頭,定真禪師的話皇上或許能聽進去。


    幾年前,有妖道以一些江湖伎倆和小法術騙取皇帝信任,差點獲封國師,就是定真禪師讓妖道原形畢露,最終處斬。


    “義王殿下所言甚是,定真禪師有大智慧,說不定能為陛下分憂!”


    第679章 幻想終破滅


    兒子和大臣的話,讓老皇帝微微點頭。


    “傳旨下去,就說年前朕要親自宿寺,明日擺駕畫龍寺”


    “是!”


    太監應諾,皇帝又掃了殿中群臣一眼,將兩片龍鱗都抄在手中。


    “退朝吧嗯,茂兒隨朕來.”


    “兒臣遵旨!”


    皇帝點點頭率先離去,信王則趕忙跟上,不過前麵的老皇帝才走出幾步又止步迴頭看向那邊的關新瑞。


    “關愛卿也一同過來!”


    關新瑞再能裝再能克製,此刻也是實在有些抑製不住驚喜,臉上浮現笑容趕忙應諾,因為激動聲音都不由大了許多。


    “臣遵旨——”


    在群臣的恭送之中,今日早朝結束了,有人歡喜有人愁。——當天夜晚,北方的空中,一股隱晦的妖風吹來,大蟾王和女兒繞過一些地方,經過跋涉已經到了大邱京城。


    隻是這一刻,蟾沁忽然看向城北方向。


    “嗯?”


    大蟾王聞聲轉頭看向身後的女兒。


    “怎麽了?”


    蟾沁猶豫一下搖了搖頭。


    “沒什麽,見到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對於蟾沁而言,沒有什麽承諾就必須做到的,就算有也是對朋友對善士,柴望這樣的江湖苟且之輩,本也就是利用一下,自然談不上關心。


    隻是她剛才一眼望去,察覺到柴望的氣息,但也沒興趣去找他。


    不過蟾沁這一句話,卻引起了大蟾王的注意,他掃了那邊一眼,又看向女兒。


    “究竟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我說過的那個江湖人,似乎也來了京城,爹,那人用凡人的話說算不上什麽好東西,不必在意。”


    大蟾王卻搖了搖頭。


    “你我獻鱗也是明日的事了,既然遇上了,索性就去瞧瞧吧。”


    “我可不想見那種人,和那海玉縣令一丘之貉,瞧著就讓人不舒服。”


    大蟾王笑了笑不說什麽,帶著蟾沁向下方落去,身上的妖氣也在此刻愈發淡了,也是為了避免麻煩。


    京城以北,薛道人、鍾捕頭,以及被章氏附身的柴望也已經到了,下榻在一家較為普通的客棧中。


    遙遠的路途在薛道人神行符咒法術的輔助下得以加快,或許以前薛道人縱然有些趕路的能耐也不會這麽誇張。


    可自打那一夜用出“火龍符咒”之後,又在家中聞道而悟,薛道人就仿佛自己領悟了一些妙法。


    此神行之法就是其中之一,似乎和火龍符咒同為前生記憶,借此之力,僅僅幾天就從北海邊趕到大邱京城,竟然也就比信王和關新瑞晚了小半日。


    隻不過他們到京城的時候,薛道人就已經算到關新瑞在皇宮,天子氣數所在非同小可,他們也不敢隨意接近。


    此刻夜已經深了,活人精神困頓休息的時候,死人卻是越來越精神的時候,客棧房中,一直坐在窗前的“柴望”忽然開口了。


    “我能感覺到他,夫君就在這裏呢.”


    一前一後各自占據半張床的薛道人和鍾行溫先後睜開眼睛,拚命趕路好幾天,從中午睡到半夜也隻是勉強恢複一些精力。


    “你是說他出宮了?”


    聽到鍾捕頭的話,“柴望”轉頭看向他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隻是有這種感覺。”


    薛道人立刻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桌前抄起自己的法器銅錢就是握在手心搖晃一下。


    “嘩啦啦”


    銅錢所示讓薛道人微微點頭。


    “確實在這!”


    鍾行溫也起身披上外衣,看向窗邊之人忍不住道。


    “若是可以,鍾還是希望你稍加克製,希望能讓他受到大邱律法的懲治,讓其既不得好死又身敗名裂,如此才能警醒世人,鞭策官吏”


    柴望隻是看著鍾行溫,但卻沒有說話,隨後輕輕一躍,人已經飄出窗外。


    薛道人和鍾行溫對視一眼,也先後從窗戶跳出去。——信王已經迴了京城信王府,關新瑞為了避嫌,自然並未去往王府,而是在京城驛站下榻。


    雖然朝臣幾乎都認為這海玉縣令是信王一派的人了,但即便是表麵功夫也得做一做。


    驛站的房中,關新瑞開著窗,桌上擺著酒菜,即便天寒風冷,但溫著酒就著小菜,對月吟詩作賦,興致極高。


    “男兒不展風雲誌,空負天生八尺軀,我輩才學高八鬥,豈與燕雀同展翅,嗬嗬嗬嗬嗬.”


    今日的關新瑞可謂是躊躇滿誌,從皇宮出來就已經被皇帝賞賜黃金千兩。


    更關鍵的是,已經被封為北海郡守,而原北海郡守則調任他處,聖旨之後就會下達而且關新瑞可以肯定,之後他還會被調任京城,位列朝官!尋常小小縣令,別說是那些沒有沒有才能背景的,縱然本身出眾,要做到這個位置,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上下打點多少關節。


    可是我呢?入京一趟便已經是高升,更是在皇上麵前露臉,被皇上記住,更是被信王殿下視為親信。


    日後青雲直上官運亨通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關新瑞想到妙處,忍不住又飲酒一杯,皇上還說了,去畫龍寺他也得隨駕而行,嘖嘖嘖,妙哉!隨後關新瑞又忍不住想入非非,聽說京城煙花之地最是美妙,可惜這次是不方便,但以後有的是機會!“大人.”


    一聲略覺耳熟的唿喚讓正在飲酒的關新瑞心頭一驚,他看看室內,來不及放下酒杯就走到門前聽動靜,似乎外頭並無響聲。


    “大人.”


    又是一聲唿喚,關新瑞皺起眉頭,下意識走到窗前朝外看去,但同樣沒有發現。


    隻是當關新瑞轉身的時候,卻發現屋中多了一人,這冷不丁出現的人可把他嚇了一跳,杯中的酒水都抖出來一些。“啊?誰?來”


    剛要唿喚人進來的關新瑞看清了室內之人,趕忙止住聲音,瞪大了眼睛瞧著眼前的人。


    柴望被章氏附身之後,根本也就沒好好吃過幾頓飯,身體也沒如何休息過,本身的神魂也被厲鬼氣息壓製,陽火愈弱。


    加上本身就被猛虎所傷,所以此刻的柴望幾乎已經有些瘦脫相了,關新瑞都差點沒認出來。


    “伱不記得我了嗎”


    “柴望”的聲音帶著幽幽之感,關新瑞舒出一口氣。


    “是你,你竟然找到京城來了,為何不迴海玉縣等我?對了事情成了沒?你怎麽搞成這幅樣子,難道沒成?”


    這一刻關新瑞臉色微微有變,若是事情沒成,那對於正處於飛黃騰達的起飛時期的自己,可是一個大大的壞消息。


    “柴望”卻隻是看著關新瑞。


    “什麽事情成沒成?”


    關新瑞皺起眉頭,今天的柴望有些不對勁。


    “什麽事?自然是那鍾行溫,若是被他查出我早就成過家,多少也是件麻煩事,你自詡武功不俗,難不成失手了?”


    關新瑞說得有些氣急,“啪~”地一下將酒杯按在桌上。


    “柴望”此刻露出笑容,心中也顏色愈發灰暗,而這笑容給關新瑞的感覺讓他有些心慌。


    所幸下一刻柴望的話立即讓關新瑞失去了別的感覺,隻剩下了喜悅。


    “沒有失手.”


    “沒失手就好!我已經被封為北海郡守,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關新瑞帶著笑容說著,心中卻殺意漸起,如今自己得勢,有的是機會培養更聽話的親信,柴望這廝知道太多了,得想個辦法除去!


    “可是大人,鍾捕頭為人正義又盡忠職守,你不覺得殺了很可惜麽?”


    關新瑞裝了這麽久,海玉縣中裝,京城裝,妻子麵前裝,嶽父麵前裝,王爺麵前裝,皇帝麵前裝,此刻倒是終於露出幾分本相。


    臉上帶著陰惻惻的笑容,看向柴望。


    “人生在世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不就是為了享樂嗎?為了仕途榮華,我連結發妻子也下得了手,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縣衙捕頭他們都是我仕途上的墊腳石,以後為他們燒些紙就行了!”


    “你柴望竟然也能問出這種話,若不是早就了解你是什麽人,關某還以為你改性了呢,哈哈哈哈哈.”


    關新瑞笑著,卻見柴望雙目眼角竟然流出血淚。


    雖然早已經動搖,雖然很多人都告知了真相,但章氏腦海中有著曾經的美好迴憶,始終存著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直到這一刻,幻夢真正破滅,眼角血淚流下,身中怨恨和戾氣則在不斷攀升。


    關新瑞驚愕地看著麵前的柴望,心中升起一股恐懼。


    “你,你怎麽迴事?你”


    “夫君.原來真的是你害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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