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勉笑了,它的飯也不是白吃的,香火也不是白享的,雖然沒有偷聽那邊雅間的談話,但菜肴端上來那一刻,便已經靈台有感,知道是誰送的。


    這時候,夥計也端著托盤到了跟前。


    石生明知情況,還故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疑惑一句。


    “咦,我們菜早就上齊了呀?”


    “哦,這是那邊雅間的大爺讓上的,兩位客官隻管吃就是了,那邊已經付了錢了!”


    易書元笑了。


    “多謝了!”


    “謝我做什麽,也不是小的付賬嘛,兩位慢用,有事吆喝一聲,我就在樓梯口那邊的!”


    “好!”


    夥計一走,石生和從桌角冒頭的灰勉就盯上了熱氣騰騰的新菜……


    “轟隆隆……”


    雷聲響起,天空不知不覺已經滿是陰雲,夏日的天氣說變就變,片刻間街道上已經是“嘩啦啦啦”一片大雨。


    石生和灰勉在品嚐美味的時候,易書元捏著酒杯,若有所思地看向外頭天空。


    雅間內的江湖客也有人打開了窗戶,望向了外麵雨勢。


    看到這瓢潑大雨,眾人一個個臉色都不太好看,好似天上的陰雲也有一部分到了他們的臉上一樣。


    那個抱著頭巾的絡腮胡大漢看著大雨,忍不住低聲道。


    “那些術士妖道,確實是有些能耐……”


    其餘人都沉默了。


    實際上這群人聚在這裏,也有一部分原因在等著此刻。


    而這場雨在這個時候落下,代表著那些白羽道的妖道們,祈雨又成功了!


    這種手段,對於凡人來說確實是神秘莫測了,而對於王公貴族而言更是有著莫大的影響力,哪怕是百姓那也是人人稱頌神威了。


    雨很快就停下了,似乎也就是一場普通的夏日陣雨而已。


    那邊雅間的門也打開了,一群江湖客紛紛從裏麵出來,很多人望向易書元的方向,不過沒有人上來搭話,都從樓梯那邊下去,也就隻有池慶虎一人端著一個盤子提著一壺酒走向易書元那邊。


    “我們這些人有不少是吃了飯過來的,很多菜都剩下不少,這隻燒雞就沒動過,先生若是不嫌棄,我們一起再吃點吧?”


    “本就沒那麽多講究,池大俠請坐!”


    石生趕忙從易書元對麵起來,把位置讓給池慶虎,自己坐到旁邊去了,走動的同時還笑著問道。


    “那你們這群人真有意思,吃過飯了來酒樓點那麽多菜?”


    石生這裏有些說漏嘴了,他明明沒去雅間,卻知道裏頭的人點滿了一桌菜,不過池慶虎顯然沒留意到這點,隻是哈哈笑著。


    “來,易先生,我給您滿上!”


    這酒明顯比易書元點的要好,光是看酒色聞香味就知道了。


    “如今局勢動蕩,先生是怎麽過來的,又是為什麽選擇這個時候來啊,換個其他的時間,我還能好好陪著先生遊玩一下的……”


    “是麽,看來易某來得不巧,隻是易某歲數不小了,現在還算腿腳有勁,尚能遠行,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池慶虎微微一愣,下意識看向易書元花白的頭發,有時候看整體,容易讓人忽視了易先生的年紀,但其實當初在真君廟,那老天師也不止一次告訴他,自己師父其實年紀很大了。


    慕然間,池慶虎心頭一動。


    “易先生,那齊老天師是您的徒弟吧?”


    “是啊,說書變化的本事還沒學去多少,師徒的名分倒是定下了。”


    易書元撕下燒雞的雞腿遞給石生,又將另一隻遞到桌角,池慶虎瞥了一眼,那隻小貂果然也在,毛發愈發油光滑亮的了,想來是夥食一直很好。


    “那先生對術士,或者說白羽道了解多少?”


    “對白羽道了解不多,對術士了解不少!”


    易書元自己撕下一隻雞翅,看了一眼外頭雨後的街道才笑著說了這一句,也不管斯文不斯文,用手捏著雞翅就啃了起來。


    第375章 龐然大教


    不論如何,在池慶虎心中,這位易先生肯定是一個能人,現在看來還有超過說書和醫術之外的見識。


    會不會我一直想錯了呢?


    池慶虎心中思索之間,心間也好似亮了起來,若那齊老天師並不是奉皇命時時保護這易先生呢?


    若那齊老天師真的是向這易先生學本事的呢?


    學說書這種借口,池慶虎當初就壓根沒信過,而現在想來,為什麽這易先生不能真的是齊天師的師父呢?


    思慮至此,池慶虎原本的考慮已經悄然改變。


    “易先生,咱們不忙著在這吃,池某帶你去溜上一圈,見點我大晏的新鮮事!”


    易書元將燒雞的雞翅尖整個丟入口中咀嚼,嘴唇吮了幾下手指道。


    “可是池大俠方才不是說顧不上我麽?”


    “方才是方才,先生請!”


    池慶虎已經站了起來,灰勉一下跳到石生身邊應尾巴拍了他的手一下,後者頓時開口了。


    “菜怎麽辦?”


    “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池慶虎不由笑了一下,離開座位快步走向樓梯口,再迴來的時候手中拿著油紙和幹荷葉。


    “賬我已經結了,燒雞和鹵味帶走,咱們走吧,一會也為你們尋個落腳之處!”


    “哎哎哎,池大俠不會真的要把易某抓走吧?”


    易書元這話半真半假,是有些哭笑不得。


    “放心,定護先生周全!”


    在酒樓夥計和掌櫃的問候聲中,三人就出了酒樓,到了大街上,池慶虎帶著易書元一路穿行,最後竟然到了一處宏偉的宮觀之外。


    遠遠看去莊嚴肅穆,宮觀之外有兩尊仙鶴石像,塑造出仙鶴迎門的景象。


    “先生可知那是何處?”


    石生提著油紙包搶先迴答。


    “這還用問,肯定是那個什麽白羽道的宮觀了!”


    “不錯!而且今日也有一場好戲的,隻是我們已經錯過了,若是早一點來此,還能見到白羽道的法師求雨呢!”


    易書元看著宮觀外麵的諸多馬車,以及外頭一些護衛的樣子,一般百姓到這裏被瞪一眼都會繞開一些走。


    “來早了就能進去看?”


    “自然不是在這!請隨我來!”


    說著,池慶虎帶著兩人繞到了一處巷子,隨後單手抱起石生,一手抓住易書元的手臂,身中運氣縱身一躍。


    下一刻,池慶虎就帶著易書元和石生騰空而起,非但躍過了一戶人家的院牆,更是在騰空過程中腳尖於建築挑簷處一點,帶著兩人再次騰高,最終穩穩在一棟閣樓建築頂端落下。


    “兩位勿怕,掉不下去的!”


    雖然這麽說,但池慶虎也沒放石生下來,手也不曾放開易書元,帶著他們繞過閣樓尖端,到另一側看向遠處。


    “這不就看清楚了嘛!”


    這方向對過去就是那宮觀內的殿堂和廣場,甚至那邊的此刻尚在的法壇和諸多人員都能看見。


    隻是這距離其實很遠,常人目力算是難以企及,池慶虎看向易書元,見他定睛望著那個方向,便明白這位先生其實看得清。


    “師父,他們就是這麽禦水行雨的?”


    石生一句話,令池慶虎心中一跳,他忽然看向抱著孩童,見這孩子滿臉好奇地盯著遠方,也不像是看不清的樣子。


    易書元也不避諱池慶虎,本來他剛剛就說了對術士的了解不少,這不是假話了。


    “術士的手段也算複雜多變,但究其根本不外乎兩個源頭,一為損元氣,二為借外力,縱然一些法術能觸及靈氣卻也是無根之浮萍,所以稱不上禦水,更算不上行雨,隻能是求雨!”


    池慶虎心道這易先生果然了解術士,雖對石生的話有些疑惑,但此刻並沒有深想。


    “不錯,正是求雨,白羽道中人不容小覷,竟然能求天降雨,不得不說,若大庸那場旱災他們能出手,或許會好很多的……”


    雖然與白羽道已經算是勢如水火,但對方的神奇之處池慶虎還是不得不承認的。


    不過聽到這,易書元還隻是笑著搖了搖頭,灰勉卻忍不住“嗤~”了一聲,引得旁人望了它一眼。


    此刻灰勉在石生耳邊傳聲低語。


    “這群家夥要是能在當時的登州成功降雨,我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送給他們當球踢!”


    而易書元則帶著笑意說了一句。


    “確實有些能耐!”


    池慶虎望著遠方道。


    “先生說對術士了解不少,這白羽道中的真傳道人就是術士之流,甚至有一些本來是江湖人,後來投奔了白羽道,先生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來的路上應該不可能沒見過白羽道的人吧?”


    “人生地不熟的,見過也就是望一眼,所遇百姓對白袍道人諱莫如深,易某了解得也不多。”


    池慶虎想了下,便點頭道。


    “先生有所不知,這白羽道的術士高人一等,蓋因為白羽道成了國教,教中道人多穿白袍,也有一些特殊的法術手段,掌教韓師雍,號天羽真人,衍天護國法師,深受皇帝的器重……”


    “你看那宮觀之宏偉,勝過諸多官邸和大廟,外頭車馬都是權貴座駕……”


    身邊的易書元已經在屋脊上坐下,池慶虎便也將石生放下,一起坐到一邊,同時也開始慢慢敘述起來。


    池慶虎盡量說得精簡清晰,向眼前的異國先生講述複雜的江湖和朝野。


    白羽道的崛起已經有二十多年,自天羽真人得封國師,白羽道成為國教之後,白羽道人們的地位一直水漲船高,到如今國師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江湖和朝野,處處都有白羽道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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