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需要暗中觀察一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看著邵真做飯吃飯,解手入屋,甚至開始燒水打算清洗自己,老廟祝心中才逐漸真正放鬆下來。


    午夜子時,老廟祝哆嗦著身子,離開了邵真的家,他自認憑自己的本事也就做到這種程度了。


    天寒地凍,北風陣陣,午夜的夜路確實不好走。


    一些荒蕪偏僻的路邊甚至能看到一些稍遠的墳塚,以及一些模模糊糊的陰邪之氣。


    也是為了能暖暖身子,老廟祝腳步很快,眼睛雖然看不到一些氣數,但能隱約憑借體感感受到一些。


    這種時候,桃木杖在地上一點。


    “咚~”地一聲之後,周圍的感覺都好似“溫暖”了一些。


    每當這麽做完,老廟祝都會笑嘻嘻地拿起桃木杖摸一摸瞧一瞧。


    “嘿嘿,我這老桃杖,終於是一件寶貝了,是能傳承下去的法器了……”


    這老桃杖從沒有這麽順手過,也讓老廟祝心情大好,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子,拔開塞子就灌了一口。


    瓶子裏麵是一些烈酒,也算是藥酒。


    雖然這種特殊藥酒本身不能帶來什麽溫暖,但能舒筋活血,讓身體在運動中更容易滋長陽氣,讓體感上更暖和一些。


    ……


    周莊果然丟了孩子,而且在入夜的時候,已經發動莊上的親人鄰裏一起找過了,結果自然是沒找到。


    也有人到土地廟裏麵求土地婆,但那會廟祝都不在。


    出於將心比心的道理,也是因為老人覺短,老廟祝雖深夜到家,但第二天還是起了個大早。


    隨後就匆匆去往距離土地廟並不算太遠的周莊,找到了那戶人家,將孩子可能在真君廟的事情告知。


    至於如何知道的,老廟祝暫時沒說任何邵真的話,而是講了土地婆托夢告知。


    登州城距離這裏也得有兩百幾十裏路,而且那邊對於這鄉下來說就是大城,也需要準備盤纏,不是鄉下人說走就可以走的。


    倒是老廟祝一直讓他們放寬心,表示若真的在真君廟,顯聖真君一定會保佑那孩子的。


    事到如今,老廟祝已經對邵真的話信了八分了,他相信那孩子肯定沒事的。


    ……


    第三日,也是臘月二十八一大早。


    新田縣城外的邵家祖屋外,老廟祝再次來訪,這次是正式來訪,當然老桃杖還是不離身的。


    “邵先生,邵先生……”


    聲音傳到屋內,還在睡夢中的邵真也迅速起床了,這次開門出來,不再是那個邋遢的模樣,至少衣衫發型都較為整潔。


    “原來是老先生來了,快快請進!”


    邵真到院中邀請,老廟祝看他神清氣爽,氣色也比前天好不少,額頭也差不多消腫了,隻是紫紅色的印子還在,臉上也露出笑容。


    “嗬嗬嗬嗬,邵先生不是說要去登州城真君首廟麽?正好老夫也去找了那周莊的人,不如我們結伴一起過去吧?”


    老廟祝說著看了看邵家祖屋,看著孤身一人的邵真道。


    “趁著年前,還是讓他們家人團聚,能相互安心的好啊……”


    不隻是讓周家人團聚心安,也是讓老廟祝自己心安,去了登州,應該一切都解開了。


    邵真微微點頭,他也正有此意,本打算今天先去土地廟一趟的。


    “老先生說得是!”


    第322章 有鬼夜遊


    “不過容我迴屋準備準備,老先生也請進來喝一碗水吧。”


    “那是自然,登州城畢竟路途遙遠!”


    老廟祝說著隨邵真進了院子,不過熱水沒有,畢竟邵真也才起床,尋常人家也不會有茶樓酒樓那種保溫茶桶,隻有等灶爐生火燒水才能喝上熱的。


    一碗冷水,一把昨天剩下的鍋巴,就是邵真招待老廟祝的東西,不過後者並不嫌棄,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老廟祝腋下夾著桃木找杖,手中抓著鍋巴一點點吃著,邵真在收拾東西,他就在屋中隨便看看。


    “咯吱咯吱咯吱……”


    鍋巴在老廟祝口中被咀嚼得脆響不斷,老廟祝年紀不小,牙口卻十分好。


    “我說邵先生,這幅畫留在這裏不好吧?”


    老廟祝捧著鍋巴站在顯聖真君像前,他說的畫自然是後麵的百鬼圖。


    邵真當然明白老人的意思,他也清楚這老人是有些特殊本領的,一邊將衣服折好,放入背箱,一邊迴答著。


    “不錯,這畫我打算卷著真君像一起帶上,帶到登州真君廟去。”


    老廟祝滿意地點點頭。


    “那就好!”


    帶到真君廟去,那可就和單純一幅真君畫像不同咯,就算百鬼圖中真的藏了什麽了不得的邪祟,但在真君首廟,是龍的你給我臥著!是虎的你給我趴著!


    伏魔聖尊的嶺東首廟,那絕對絕對是真的有真君視線看著的。


    等邵真收拾好了東西,再和老廟祝一起將掛在牆上的畫卷起來,包上畫了顯聖真君的黑布,一切準備工作也就妥當了。


    中午時分,老廟祝帶著邵真,在縣城門口見到了周家人。


    這是一個莊稼漢帶著一個村中婦人,正是那孩子的爹娘,他們牽著一輛騾車來縣城賣些積攢的山貨和土貨,可以當做趕去登州的盤纏。


    城門外,老廟祝向周家夫婦介紹邵真。


    “這是邵真邵先生,是擅長畫畫的文士,走遍了天下山河,是有大能耐的人,這次正好和我們一起去登州,也好有個照應,他也會幫你們的。”


    “哦,邵先生!”“邵先生好……”


    兩夫婦一起向邵真鞠躬,邵真心中愧疚,趕緊也躬身行禮。


    “邵真有禮了,兩位放心,你家孩子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有邵某能幫得上的地方,一定盡力相助!”


    不是邵真有意要隱瞞什麽,而是老廟祝叮囑過,你若是讓他們夫婦知道可能你間接導致的問題,那別看人家莊稼人老實巴交的,搞不好就是拳打腳踢抓臉撕皮了!


    所以最合適的時機,就是孩子找到了,也沒事了,然後賣了畫的錢給了並且數額不錯,那時候就能說了。


    不過對於邵真的畫能賣多少錢,老廟祝其實並不抱太大希望。


    誠然,邵真的畫確實畫得很好,老廟祝甚至比一般人還識貨一些,但那又如何?


    畫師邵真的名諱有誰聽過?


    正因為老廟祝看太透了,所以才不抱什麽希望,曆史上也不少名士生前窮困潦倒,死後留書才被人追捧的。


    不過這些老廟祝同樣沒和邵真說。


    但邵真也不是個迂腐的書生,他背著畫箱走南闖北,更是走過很多個國度,自然也是懂一些事的,所以此刻也憋著不透露更多事,免得一路上都不安生。


    “好了好了,已經大中午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登州,應該能在年三十入夜以前到。”


    老廟祝過來打斷寒暄,並且主動牽起了騾車,這車正好一起牽著走,迴來的時候或許孩子還能坐上麵,若邵真這個書生趕不上,也能坐一坐,而車上還有些剩下山貨,路上也能吃。


    “唉!”“好,全聽啟貴叔安排!”


    “羅叔咱聽你的!”


    老廟祝顯然成了周家夫婦的主心骨了,也讓老人不由歎一口氣,他當初和周家長輩關係都還挺好的。


    一路上,周家夫婦一直都有些沉默寡言,直到走了快一個多時辰,路上才逐漸和多次主動攀談的邵真熟悉起來。


    包括家中是否困難,田地收成如何,以及家中成員狀況等。


    在嶺東的連番大災中,周家家裏的長輩都已經過世,家中孩子也隻有一根獨苗,算是一家的希望。


    “隻希望能找到孩子,希望他平安健康,唉……”


    車輪轉軸的雜音隨著眾人不斷向前,周家人說完孩子的事情,情緒顯得有些消沉,畢竟孩子在失蹤前的狀況就很不好。


    邵真緊了緊背箱的袋子,寬慰一句。


    “放心吧周老哥,你們孩子肯定會沒事的,他一定在真君廟的……”


    “哎哎,邵真先生折煞我了。”


    周家漢子是個三十多歲的莊稼漢,他能感覺到這位邵先生很關心他們,距離感自然也會被拉近,話也就多了起來。


    寒冬臘月的官道上,幾乎沒有什麽其他行人,馬上年三十了,該迴家的早就都迴了,而且還這麽冷。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半天時間走出了七八十裏地,也算動作不慢。


    “今晚就到前頭林子裏將就一下吧。”


    老廟祝把一切行程都算妥當了,他們沒有選擇在路過的驛站居住,今晚不會下雨,便省錢在野地露宿。


    一個道邊林中的土坡,生一堆篝火,騾車上的篷布蓋一蓋,將就一晚問題不大,隻要火到後半夜不熄就行了,炭火餘溫也能保持到天明。


    晚餐不過是烤了幾個饅頭喝了點水,勞累的眾人就都準備休息了。


    晚間,除了邵真之外,其餘三人皆睡,後半夜則是老廟祝來替他。


    今夜無風無雨,好似老天都在照顧著他們,邵真坐在背著土坡坐在篝火前,看著竄動的火焰愣愣出神。


    隨後又忍不住看向身旁的背箱。


    其實畫卷不方便折疊,但他還是折了,否則放不進書箱。


    此刻脫離了家中的屋舍,在這繁星點點的荒郊之夜,背箱中仿佛的事物也並非靜態,隱約間好似能感覺到畫中百鬼都不太安分。


    在邵真的視線之外,一條腿從背箱中跨出,隨後是手臂和身體迅速出現,正是跨出畫布的顯聖真君。


    易書元看了看愣神中的邵真,再看向書箱內部,畫中百鬼其實並非全都真的存在,各有靈韻但並非各有自我,處於一種懵懂的狀態之中,長發鬼已經算是特例了。


    但如今野外靈氣流入畫中,又有月華星光垂落,讓畫中隱隱約約誕生各種自我感覺。


    其中一些靈性強的,甚至有些躍躍欲試,隻不過畏懼神像,但這更像是一種本能,還沒有吃過什麽苦頭。


    易書元相信,若非自己在這,或許畫中百鬼已經有出來的了,倒也未必是會逃走,而是這種來到外界的感覺讓畫中存在十分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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