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一處河口,易書元心中靈犀一動,轉身看向一側。


    不遠處的田埂上,果然看到一尊破損的神像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


    一步踏出,就像是在這一步間,周圍的世界如夢中一般向易書元拉近,他的神念之軀已經出現在了破損神像的旁邊。


    神像背部的文字在易書元眼中清晰可見,並且他還看得出這絕非是刻上去的。


    易書元伸出手,在觸碰到神像的那一瞬間,通感到神像主人最後一刻的驚恐……


    一隻龍爪竟然從地下出現,讓土地公猝不及防,更來不及躲。


    而幾乎是瞬間,土地公就已經意識到了原因,連日來心中不太確定的一個猜測,也在此刻認定無疑,隻是太遲了!


    “你等報應必至,啊——”


    隻能來得及吼出一聲,恐怖的龍爪已經擊穿這一處地下空間的防護,落到了土地公身上,橫著的拐杖也瞬間粉碎……


    轟~~~


    本已經被水淹沒的小小土地廟內,神像的一側忽然炸開。


    不過在金身隕滅的那一刹那,土地公也根本沒有選擇施法抗衡,這是螳臂當車,他選擇憑借著與神像多年來的關聯,用最後的法力留下一些痕跡。


    已經破損半邊的土地神像從神台上落了下來,摔入了浸沒半個廟的水中,神像背後凹陷下去一些痕跡,如同有人刻字。


    再之後,土地廟轟然倒塌,神像也隨著大水的水流被衝走……


    以神念之軀站在土地神殘像邊上,恍若心有所感,易書元看向了原本土地廟的方位,那是大通縣的東板村村口。


    也是這一刻,易書元甚至好似隱約望見,土地公都不可能知曉的一幕。


    在土地公神隕之後,又一個穿著對襟長袍之人曾出現在廟宇位置,看到廟宇倒塌被水衝走,才露出些許安心的氣息。


    “嗯?”


    此時此刻,連日來因為兒子的事耗費頗多心神的洪浚正在海中水府中休息。


    這是這一段時日以來洪浚第一次休息,其實對於蛟龍而言,雖然一覺下去可能會睡很久,但很久不睡覺也沒什麽影響。


    但洪浚實在是太累了,心神太疲憊了,光是在不知不覺中潛地找到土地公就耗費良多,心理壓力更是大到極點。


    其實這件事自己出手並非最好的選擇,但洪浚實在想不到誰絕對可以信任,終究是自己動手最保險。


    今天洪浚還是躺在軟榻上睡去了。


    隻是一入睡,洪浚就開始做夢,他再次夢見去找那土地。


    夢見動手的那一刻,土地公厲聲高唿:“你等報應必至,啊——”


    但即便在夢中,洪浚還是毫不猶豫地出手了,並且得手之後也定要再去土地廟查看一下,確保土地公確實已經徹底隕滅。


    當看到廟宇倒塌,甚至一切痕跡都被大水衝走之後,洪浚再次微微鬆口氣。


    隻是這一刻,洪浚忽然感受到了什麽,恍若遠方有一道氣息莫名的視線掃了過來,讓洪浚如常人墜入冰河。


    “嗬……”


    洪浚身子猛得一抖,從水府之中的軟榻上醒來,他驚魂未定地看四周,好一會才迴過神來。


    “隻是夢,隻是夢……”


    而遙遠的登州城內,坐在凳子上靠著棚柱小寐了一會的易書元,也打著哈欠睜開了眼睛。


    “先生,您要是真覺得累,就多睡一會吧,災民們還在吃粥呢……”


    灰勉的聲音十分擔憂,它雖然認為先生最厲害,但理智告訴它這次扛下來真的不簡單,曆次渡劫都沒有這麽大影響的。


    易書元聽著灰勉的話,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放心,我還沒那麽脆弱,隻是去看了看那神像。”


    一聽這,灰勉立刻精神一振,既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那好奇心就立刻占據上風。


    “啊?怎麽去的呀?我在這都沒見您挪步呀!”


    易書元很難跟灰勉解釋這種牽神而出的感覺,甚至和仙道中元神遁走都截然不同,沒有一個很妥善的術語能夠形容。


    想了下,易書元還是笑了笑道。


    “夢中去的!”


    “夢中?”


    灰勉愣了下,但他還是趕忙追問所見細節。


    “先生,您去過了,是不是見到證據了,是不是洪尉那壞種幹的?”


    易書元眉頭微微皺起,搖了搖頭道。


    “似乎並非是那雜紋蛟,隻不過……”


    說話間,易書元掐算了一下,才繼續開口道。


    “隻不過他絕對脫不了幹係!”


    “那能當證據麽?”


    “其實也能推測出來大致結果了,但要作為證據似乎是有些勉強……”


    到了這份上,易書元距離真相也已經越來越近了,洪尉確實沒有十成的能耐可以發起這樣的大的洪水,但洪水也因他而起。


    原本在當今皇帝治理下,大庸氣數還可以相當過度得更平穩些,現如今卻是這般局麵。


    而且蛟龍引劫也並非懵懵懂懂,就從殺土地公這件事看,他們分明清清楚楚!


    此龍就算死十次都不帶冤枉的!


    易書元抬頭看向天空。


    “但他們不是也在查麽,不知道進展如何?若沒有什麽進展,易某就送他們一些進展!”


    這麽想著,易書元就站了起來,拿著碗筷去找到了剛剛送粥來的登州衙役,向他訴說了自己要離開一小會,下午一定會迴來繼續替人看病的。


    隨後易書元就離開了棚區,匆匆向著登州城中走去,進入一個破敗巷子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變為了龍飛揚。


    大約一刻鍾之後,易書元憑著香火的氣息來到了登州城內的一座廟宇,這是一座天官廟,不過是火君廟。


    這廟並未如何損毀,甚至還有些香火在,登州百姓覺得某種程度上水火相克,所以有些人會來這拜一拜,當然,廟裏也是一片狼藉。


    易書元進入廟中,甚至在偏殿看到了環昱郎像,但他還是直奔主殿,到了火德星君神像之前。


    這會廟裏也沒有其他人,易書元左手浮現一張白紙,右手吟塵化為了筆。


    一紙書文的落筆方式脫胎於齊仲斌的那本書,和一些術士的手段可謂十分相似。


    寫完後,易書元目視神像,就如尋常術士一樣心感天神,隨後將紙張往神案前一丟,白紙立刻化出一團火焰燃燒殆盡。


    不過易書元不是來砸火德星君的場子的,不需像術士一樣上香,更不可能下拜,一紙書文祭天即可。


    經曆過當年開陽水神的事,看過照妖鏡,又和曹玉高了解過一些事,易書元知道天庭那邊,其實還是很有一些手段的。


    ……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水部和雷部的天神頻頻巡遊大庸嶺東數州。


    尤其是水部經過眾多天官推算之後,已經越來越察覺此次大災的蹊蹺之處。


    確實,災劫和大庸氣數是有關係的,但大庸氣數在最近這些年一直在扭轉頹勢,這次劫數氣息太突然了,一定有一個引爆點。


    皇帝又沒做什麽荒淫無道之舉,民間也沒有什麽天怒人怨之事,易書元一句“可能與水中靈”有關,就自然引起了重視。


    天庭中上至天帝下至眾神,都想查個清楚,甚至不惜動用玄天儀,隻是因為劫數氣息過於混亂,不能得出清晰的結果。


    但結果不清晰,卻至少有一個指向。


    易書元覺得天庭可能有些無作為,但實則天界很多雙眼睛都已經盯上了大通河,甚至很多久居下界道場的天神都歸位了。


    有時候,天庭忌憚龍族,也沒必要和龍族起什麽衝突,但這一次實在太嚴重了,已經影響到大庸國運,進而也影響天庭自身興盛氣數了!


    而這一天中午,天庭火部宮閣處,修行中的火德星君忽然感覺到金身微微一震,耳邊好似聽到有凡人向神祈願之語,隻是內容卻並非祈福。


    火德星君一下睜開眼睛,好似有一蓬火焰在眼神之中顯現。


    誰人借助這等方式傳訊?


    很顯然,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人,倒更像是一名術士祈求神降的方式,隻是這也太過清晰響亮了,這名術士的道行在術士中絕對出類拔萃!


    不過這會不是想太多的時候,下一刻,火德星君便化為一道神光離去。


    稍晚一些時候,破損的土地神像旁,有數道神光就從天而落……


    第281章 鼓聲震天


    “這就是那術士點明的神像所在!”


    “土地像?”


    除了火德星君和水德星君親至,其餘神人多為水部天官,他們一看這神像便知曉這是一尊土地神像。


    但同時,幾位天神也能一眼瞧出這神像已經是個空殼,基本上說明要麽本來就是空廟,要麽已經神隕。


    但有那術士的祭天書文,幾位天神也更傾向於後一種可能。


    兩位星君分兩側走到神像背後,果然也看到了那幾個模糊不清的字,心中略有感觸。


    其餘天官也是差不多的感覺,在看到文字的那一刻,已經能想象出一些畫麵。


    幾雙眼睛掃向不遠處的河流,這條河道最終會匯入大通河。


    “將之帶迴天庭,待請示天帝,再用一次玄天儀!”


    “所言甚是!”“走!”


    兩位星君親自托住神像,隨後數道神光升天而去,原地隻剩下田埂上被塑像坐出來的一個凹坑。


    這一次,天帝早已經在神霄寶殿等候,已經有相當一部分天官站在此處。


    火德星君和水德星君親自扛著一尊破損的土地公神像,一步步走入神霄寶殿,兩旁的天神全都注視著這一尊神像。


    “稟帝君,那術士表文屬實,這便是那一尊神像!”


    火德星君說完之後,水德星君立刻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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