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書元等人都收拾好了簡單的行囊,除了他們,還有一輩子住在這裏的一個八十多歲老人也要一起走,正是公孫寅。


    “要注意安全啊……”“你們一定能找到路出去的!”


    “公孫大伯,謝謝您以前的照看了!”“若是天氣不好,不要盲目趕路啊!”


    “好好,知道的知道的!”“都保重啊!”


    人群全都依依不舍,公孫寅也目光含淚,跟一些晚輩揮手,和一些同輩握手……


    和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的是,這一迴,就算是莊上的年輕人,也沒有誰躍躍欲試想要一起出去,一個個全都說得是分別的話語。


    易書元那邊則被一大群孩童圍繞著。


    孩子們一口一個“夫子”,嘴上和眼中全都是不舍。


    石生同小夥伴們一個個告別,和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話語。


    阿雨走到易書元跟前,顯得有些沉默,良久才抬頭看向敬重的夫子。


    “夫子,我們出不去對不對?”


    這句話的出現,有些預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意味,易書元神色平靜,揉了揉阿雨的頭,沒有說什麽話。


    再多不舍也終須分別,小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終於出發了。


    很多鄉人一直送到了幾裏之外,還有一些青壯則一直幫忙推著板車,一直出力到了山腳下才停步。


    板車上躺著的是完全沒了氣息的曹玉高,在鄉人看來已經是死了,不過他需要“落葉歸根”,便也需要被帶著走。


    到了山腳下,板車就不能上了,“死屍”由胥子昌背著,隨後大家在那些幫忙之人的目送下上了山。


    漸漸的,霧莊的人和景都遠了,漸漸的,一種感覺開始在眾人心間滋生,身中法力開始逐漸活躍。


    某一刻鄭穎忽然心頭一動,隨後朝前一點,一道華光就在前方出現,並迅速擴大。


    下一刻,眾人就踏著這一道光就走了出去。


    幾人腳步落地,周圍環境已經大變。


    此刻他們處在一個寬闊的山洞之中,有光芒順著頂部的一些洞眼照射進來。


    和其他人一樣,易書元也轉過了身去,身後是一塊大石壁,石壁上是一副巨大的壁畫。


    很顯然,他們已經出了洞中畫境。


    “嘶……唉,有點頭痛……”


    被放到地上的曹玉高醒了,揉著腦袋坐了起來。


    “死屍活了……”


    灰勉小聲在石生耳邊嘀咕一句。


    曹玉高甩了甩頭,一切不適也在迅速淡去,隨後他忽然感覺情況不對。


    “咦?我們出來了?那妖孽除了?劫數過了?可為什麽公孫兄沒有恢複啊?”


    一切都恢複了原樣,唯獨公孫寅還是那個老頭的樣子,曹玉高作為唯一一個挺屍了這麽久的,對很多事情充滿了疑問。


    不過也幸虧挺屍的是曹玉高,換成別人可能會醒不過來了。


    “說來話長了。”


    易書元說了一句,已經分出一縷神念,在旁人都無所察覺的情況下再入了畫中。


    畫中一座山的山巔上出現了易書元的身影,因為相較於整個壁畫而言太小,其他人也沒有發現什麽,也就身為畫中仙的鄭穎略有所覺,詫異地看向一側,卻見易書元好端端站在這裏。


    洞中畫境之內,易書元於山巔俯瞰四方,那淡淡的霧氣邊界重新出現,也不再有什麽雪山,而中間平坦的半縣之地處,霧莊也不複存在,也隻有如壁畫上本就有的一處庭院……


    山巔上的身影淡化消失,壁畫前的易書元轉身看向周圍。


    “若以為一切皆假,則劫數愈兇,若隻以為一切皆真,則不能脫困而出,真假各存一麵,看何時能明悟本心,此劫過去殊為不易啊……”


    這些話在劫中其實是不太方便和公孫寅說的,天魔應心而變,說了反而可能適得其反,旁敲側擊的度都不好把握,但終究是過去了。


    不過易書元其實從頭至尾算不上太過擔憂,能引動此劫固然有他的因素,但公孫寅肯定也是不簡單的。


    這劫數本就不是真正薄情寡義的人能夠引來的,怕的就是越來越陷入極端,但畢竟易書元等人進來了,自然不可能任由這樣的事發生。


    一時之困終究是能解的,就算這一世的公孫羽沒了,易書元也不信徹底就結束了。


    “是啊,殊為不易啊!”


    公孫寅說著,從懷中取出那塊白玉牌,然後將之雙手遞給胥子昌。


    “師兄,天仙令還是給你更合適一點。”


    “不用了,此物雖然貴重,但時至今日,我早已明白自己爭的也不是這個,還是你留著吧。”


    兩人此刻心中已無魔念,身上也無魔氣。


    這東西很貴重麽?看那師兄弟的樣子,讓易書元不由這麽想著,不是有很多仙修挺嫌棄天庭的嘛,難道不是見人就發麽?


    讓曹玉高鬆一口氣的是,他們在畫境中度過的時間並不長,雖然不是彈指一瞬,但也僅僅不過片刻。


    幾人也不在壁畫前待著,一起到了洞外,看著遠方,心境也如大海般開闊起來。


    聊著畫境中的事,也讓曹玉高漸漸明白了隨後的變化。


    這時候,胥子昌看向易書元,忽然開口說起了之前的事。


    “易先生,月州有一件寶物,乃是一幅字貼,名曰《乾坤變》,我來之前有緣得見又念念不忘,此物非同一般,先生有興趣可以去看看,此物在元江縣一戶易姓……”


    胥子昌話音到這裏頓住了,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說啊,繼續說啊?嘿嘿嘿……”


    灰勉趴在石生頭上賤兮兮地笑著,見胥子昌不說它就說了下去。


    “想明白了?都姓易對吧?嘿嘿嘿,那字帖就是先生寫的,你還在先生麵前獻寶?”


    胥子昌雖然心中有了這個猜測,但聽到灰勉說出來,而且易書元也沒有否認,頓時有種極度尷尬的感覺。


    “胥道友不必在意,人都有為一葉障目的時候。”


    “你們閑,想去哪去哪,我可就不能奉陪了。”


    曹玉高看看身邊,隨後鄭重向著眾人行禮辭別。


    “曹某要迴天庭去了,期待下一次天庭盛會,我等能在天宮相會,屆時曹某一定親自帶諸位遊覽天宮盛景!”


    “一定!”“那可說定咯!”“對!”


    “多謝曹兄一直關切小弟,此恩小弟永世不忘!”


    “嘿,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曹某費盡心力,又請來易先生相助了!閑話不多說,諸位,曹某去也!”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曹玉高已經駕馭神光升天而去。


    第260章 有個好師父的妙處


    曹玉高一走,原本沒有什麽異樣的公孫寅臉色就差了起來,身子甚至都有些站不住了。


    “師弟?”


    胥子昌眉頭一皺,伸手扶住了公孫寅,後者的氣色比之前在劫中才發現的那個老頭還要差幾分。


    “師兄,我沒事。”


    公孫寅站直了身子,氣色也重新紅潤了起來,隻是剛剛的氣數變動卻已經被胥子昌看了個分明,當然不會信他真的沒事。


    鄭穎站在旁邊輕輕搖了搖頭。


    “都已經在洞中畫境經曆了這等詭奇的劫數,卻還是這種脾氣,有事就別硬撐了,趁現在說出來好一些……”


    鄭穎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看了易書元一眼。


    她的話外音已經很明顯了,你公孫寅要是真有什麽不妙的情況,趁現在易先生在趕緊說,自己搞不定有高人或許能幫你。


    其實易書元對於公孫寅出劫之後沒有變迴來,也是有所疑惑的,但這可以有很多種解釋,比如公孫寅自己不想變迴來,想要以此警醒自己。


    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樣。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就像是,心神之間空了一塊……”


    易書元忽然心頭一動,製止了公孫寅。


    “不急,你的事一會進去說!”


    說完這句話,易書元手中的折扇輕輕展開,隨後一側山水畫麵向外一抖。


    嗖~


    一道火光從扇中出現,隨後彌漫到整個洞口的平台外側。


    “轟~~”


    在鄭穎和胥子昌師兄弟驚愕的眼神中,一座大丹爐從扇中飛出,三足重重落在平台上。


    丹爐一出現,周圍的溫度都似乎在刹那間升高了不少,熊熊火光在爐孔中燃燒,也是讓周圍更明亮了幾分。


    石生和灰勉一看到丹爐,立刻就想到了什麽。


    “師父,是我的寶貝要好了麽?”“先生,是這樣麽?”


    易書元笑了笑,看向石生和灰勉點了點頭。


    “也算共同曆劫而生,你天賦盛水,五行弱火,難以平衡,將來恐有水火大難,為師給你的寶物,也算助你補齊不足。”


    公孫寅的劫數過得勉強,但易書元的雨水劫是確確實實過去了,仙道修為又有提升,還需細細感悟,而爐中法寶則已經夠火候了。


    灰勉站在石生頭上笑道。


    “雖然石生仙法沒學成多少呢,但仙爐已成,法力一定非常精純,有趁手法寶肯定會很厲害的!”


    這就是有個好師父的好處了,仙法想要學會是有困難的,但是用法寶的話就簡單多了。


    一邊的公孫寅和胥子昌聽到石生仙爐已成,心中五味雜陳。


    “諸位且後退幾步,丹爐就要開了!”


    幾人當然不敢怠慢,隨著眾人退到洞口,易書元手持折扇朝著丹爐猛扇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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