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龍前輩武功之高,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這根本不是比鬥,而是最後的指點!


    以武論道,讓自己在最後關頭,也得以聆聽“武道真經”!


    直到這一刻,直到聽見無法和尚說的話,依然有些恍惚的觀戰眾人方才明白,勝負已分。


    雖然從之前的過程中都已經能預見結果。


    可最後那一掌實在威勢駭人,不能怪眾人提起心神,直至此刻才能確認龍大俠贏了!


    但此時無法僧的身上仿若不斷有熱力升騰,即便已經結束比鬥,卻也始終令旁人壓抑。


    易書元收迴手,平靜地看著無法和尚,帶著惋惜和感慨開口。


    “大師這又是何苦呢!”


    無法和尚最後一招,以自廢武功為代價,強提真氣,才換來了和易書元勢均力敵的一掌。


    此刻和尚周身如熔爐般的熱力,不過是畢生武功最後的餘暉。


    這會功力尚在所以熱力升騰,再過一會功力就會開始消散,熱力也會弱下去。


    和尚倒是很看得開,此刻經脈刺痛,卻能重新露出笑容。


    “貧僧能與前輩交手,若不拚盡一切,豈不徒留遺憾?”


    易書元上前幾步,伸手點在和尚幾處大穴,一股真氣融入對方體內在經脈遊走一圈,將他身中的熱力迅速散向體外。


    在真氣遊走一圈之後,也一起散出體外,但卻有一縷氣機走向丹田消弭無形。


    熱力蒸騰的感覺也迅速弱下去了。


    無法和尚臉上頓時露出幾分輕鬆,已經感覺不出其他異常,身中更是空空如也,不再有渾厚的先天真氣,也不再有經脈的刺痛。


    “你雖散去武功,但龍某也不想你成為一個廢人。”


    聽到易書元的話,和尚臉上露出感激。


    “謝前輩慈悲!”


    剛剛那種狀態,散功之後經脈怕是也會破裂,到時候日常生活都可能無法自理,而現在則至少一身體魄還在,比常人還要強健不少。


    易書元和無法和尚都離開了那個大坑,走向那邊的一眾武官。


    所有人全都麵容複雜,但不少也也心中莫名鬆了一口氣。


    麵對走來的兩人,鄒介先一步拱手行禮,其餘武官同樣略微激動地向著兩位先天武者行禮,哪怕他們都知道無法和尚武功已廢。


    其中最為激動的自然當屬段嗣烈,能親眼目睹先天高手之間的決鬥,既是榮幸,也是莫大的收獲。


    遠方靠寺院內部的圍牆拱門邊,石生和他肩上的灰勉就躲在此處觀看。


    雖然決鬥已經結束,但石生還是忍不住咂舌。


    “灰,前輩,武功這麽厲害啊?能不能讓師父的那個朋友也教教我武功啊?”


    灰勉用爪子敲了敲石生的腦瓜子。


    “小笨蛋,龍飛揚就是你師父變的!”


    “啊?”


    “噓……別到處嚷嚷!”


    “哦!”


    灰勉深知多重變化不止是能讓先生融情紅塵,以各種變化領悟各種玄妙之道,以各種身份融入種種故事。


    更是一種隱藏的保障,若以後需要做點自己不方便出麵的事情,變化為另一種身份就能撇個幹淨。


    所以自然也不能輕易讓人知曉變化之道。


    但最親密之人當然是沒事的。


    另一端院落的一棵大樹頂部,照梨和尚同樣站在樹梢眺望前院院中。


    從段嗣烈和無法僧比鬥開始,到龍飛揚現身與無法和尚最後一戰,照梨和尚沒有錯過一絲一毫的精彩。


    此刻照梨和尚心中的震撼是無以複加的。


    剛剛那種威勢,竟然讓自己都感覺到恐懼!凡人武者,竟能強到此等地步?


    隻怕是真如那個龍飛揚所說,即便妖魔鬼怪,亦能斬之吧?


    ……


    事到如今,相山禪院之內自然也不會有人再為難無法和尚。


    段嗣烈的激動且先不論,其他人作為大庸的武官,見到如龍飛揚這樣的先天境界的絕世高手也紛紛想要認識一下,也對無法和尚升起敬意。


    隻不過兩大先天高手過來的時候,真正說得上話的也就段嗣烈和大都督鄒介兩人。


    “龍大俠,鄒介見禮!”


    “大都督客氣了!”


    易書元迴了一禮後讓開了一步,鄒介明白他的意思,鄭重向著無法和尚行了一禮。


    “無法大師,不論你信不信,鄒某並非有意為難你,更無意為自己開脫,事到如今,隻能保證定在禦前為你解釋清楚,並為你爭取度牒!”


    “大都督不必自責,貧僧並無遺憾!”


    和尚說著看向段嗣烈。


    “段將軍,你長槍已毀,貧僧那一串佛珠,乃是取晏國及西北諸國高手神兵利器,融鍛精華所鑄成的玄鐵,送你鑄造兵刃。”


    段嗣烈正要致謝,卻見和尚繼續開口道。


    “歸元丹雖然沒了,但貧僧會將歸元功默寫而出,一並送與將軍……當然將軍有龍前輩指點,此功可隻做參考!”


    “龍某可算不上指點,隻是教了他鍛體之法罷了。”


    段嗣烈激動不已,以佛禮向無法和尚致謝。


    “多謝大師!”


    這種迴報其他人羨慕不得,自然也無人有什麽意見。


    易書元打量了一下段嗣烈,沒有多餘的話,留下一句“功夫不錯”,便轉身離去。


    “龍前輩,您去哪?”


    段嗣烈顯然還有很多話想要和心心念念的前輩說,怕他再次消失。


    易書元轉身看向身後,掃了一眼眾人後笑道。


    “本來便是與舊友相約見麵,現在自然是去赴約,我想易先生的當得以恢複自由了吧?”


    老都督趕忙迴答。


    “那是自然!”


    易書元點了點頭,大步走向後院方向,所過之處士卒紛紛讓道,當穿過拱門經過石生身邊的時候,小家夥神色帶著三分古怪地扭捏一句。


    “龍,龍大俠好……”


    “哈哈哈哈哈哈……”


    易書元聞言大笑,彎腰抱起石生便大步流星而去。


    遠處前院一端,不論是無法和尚還是一眾武官,全都看著龍飛揚遠去的背影。


    “真乃江湖奇人也!”


    無法和尚的喃喃之言,也是身邊眾人的心頭之感。


    後院僧舍近處,易書元所住之地早已無人看管,他走到屋前,隱約還能聽到室內睡夢中均勻地唿吸。


    不過易書元也沒有立刻入內,而是轉頭看向一側。


    本來使了障眼法的照梨和尚心頭猛然一跳,有種自己被看穿的感覺,幾乎立刻就飛退離去。


    直到此刻,投來的視線才重新迴轉門前,照梨和尚也明白自己確實被看穿了。


    “吱呀~”


    易書元開門進去,等關上了門,石生則抑製不住激動立刻出聲。


    “我要學我要學,師父,我也要學武功!”


    “嘿嘿,你不嫌累那便學唄!”


    易書元對此毫無意見,而灰勉已經在石生肩頭偷笑了,這小家夥簡直自討苦吃,仙法還沒修好呢。


    聽到灰勉的笑聲,石生又有些後悔,可依然想學。


    ……


    當天晚些時候,一封西北都督鄒介親筆所書的奏文被加急送往承天府。


    信件通過官道經過各個驛站,中途不斷換人換馬日夜兼程,九天之後這份奏文已經到達京城。


    奏文被送到承天府的第一時間,心知幹係不小的輔宰和兵部尚書一起前來麵聖。


    午後的禦書房中,大庸天子認真閱讀著奏文上的內容,封麵都被緊緊攥住。


    “南晏細作繪製我大庸邊關地形……還不能起戰事,還不能……還沒有到時候……”


    長風府產糧平原被淹沒,幾乎等於在皇帝心頭刺了一刀,更是大大影響了其餘的國策,但即便如此,皇帝也依然穩住心態慢慢治國。


    細作繪圖證據確鑿,但皇帝隻能壓下怒火,他心知大庸民生未複,軍治未善,武備不足,糧草不豐,就是各地糧倉都不滿,還經不起戰火。


    “雖不能起戰事,但也不得不防,需往西北調派士卒,保證軍械完備!要讓南晏知道我大庸厭戰卻不畏戰!”


    “陛下聖明!”


    “退下吧!”


    兩位大臣相識一眼,行禮告退。


    “是!臣等告退!”


    皇帝視線再次落到奏文後半段,心中也有感慨,更有喜色。


    “那無法和尚,便給他度牒,準他安心出家吧……”


    說著,皇帝看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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