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書元便幫忙將一個托盤放到桌上,隨後小二才一份份菜往桌上擺。


    “這是神仙雞,這是鮮魚三吃,這是藕盒子,這是絲瓜蝦湯,這是醬肉,這是……”


    小二一邊上菜一邊報,一口氣來了八個菜。


    “客官您先慢用,剩下的一會做好了我再端過來!”


    “好,多謝了!”


    “您客氣了!”


    小二拱了拱手,帶著笑拿起兩個托盤離去,而八個菜已經占據了大半張八人方桌。


    “我一個人吃不了二十多個菜,閣下要是不嫌棄,一起幫幫忙吧!”


    這在易書元對麵的人聽來絕對是實話了,他看看自己麵前兩個可憐的下酒菜,一盤花生米一盤小白菜,再看看這會桌上熱氣騰騰的菜品。


    “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男子就直接伸手抓了一個雞腿啃了一口,肉香骨酥美味非常。


    “不用客氣!哦對了,我養了一隻小貂,特別通人性,也很喜歡吃美味佳肴,希望閣下不要介意它出現在桌麵。”


    聽到這話,灰勉也不顧及了,直接順著易書元的手臂跑下來,落到了靠內的一側桌角,易書元便取了一個空碗放在灰勉麵前,隨後給它夾了一個雞腿。


    男子吃著雞腿看著這隻小灰貂,也覺得十分新奇,見過養貓養狗養鷹養龜養魚的,沒見過養貂的。


    結果那小貂吃起東西來還非常快,那雞腿幾下就被啃光了,然後直起身子用爪子指著另外幾個盤子。


    小貂指哪,易書元就夾哪個菜,直到把小碗裝滿,誰知小貂居然還指了指男子的酒壺,被易書元瞪了一眼。


    “你什麽時候學的喝酒?”


    小貂頓時收迴了爪子,開始埋頭吃東西。


    這把男子看得目瞪口呆,這他娘的也太通人性了,簡直成了精了!


    “我們也吃!”


    “呃好……”


    易書元提醒了一句,才和男子一起開始吃菜,後者可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親自用自己的酒壺為易書元倒酒,口中也賠了個不是,而易書元也並不拒絕。


    雞肉軟爛脫骨,魚肉更是鮮美非常,其餘菜肴也各有特色,吃得兩人滿嘴是油。


    再加上一隻極為能吃的小貂,消滅菜肴的速度居然能跟得上酒樓夥計上菜的速度。


    易書元和男子也算是逐漸熟悉起來。


    “這麽說兄台一直在幫著找人?”


    “唉,不瞞你說,我現在已經從找人成了躲人了,找了這麽久不見蹤跡,都沒臉迴去。”


    易書元身上有種清新自然的氣息,天然就容易讓人願意相信,再加上相互漸漸熟悉,對麵男子以自身觀人的經驗,看得出對方是個灑脫隨性的好人,便難得同陌生人訴訴苦。


    男子名叫王雲春,長風府西南方向的淺州人士,自稱也算江湖人,但懂得一種土法,在朋友圈子內部有神行太保千裏尋蹤的小名氣。


    當然,在當地,王雲春痞子的名氣更大,也算是常人眼中的街溜子。


    一個多月前,朋友帶了一個身子佝僂的老人,淌著濁淚跪在他麵前不斷磕頭,求他幫忙找自己孫女,說幾天前夢見壞人帶走了孫女。


    王雲春雖然被人看做痞子,但也見不得一個古稀老人給自己磕頭啊,當即扶起對方問清緣由。


    原來那老人的小兒子入贅別戶,一家人遠在近千裏之外的留州,根本不可能知道幾天前孫女的事情。


    “哦?這麽說這老人是在臆想?”


    易書元的語氣都微微改變,顯然來了興趣,甚至灰勉吃東西的節奏都慢了。


    王雲春手中抓著一根雞翅尖,聞言隻是歎氣。


    “我也是如此覺得,但架不住老人不停磕頭啊,他還將自己攢著的所有身家都給了我,足足六十二兩白銀,外加一根亡妻留下的金簪……”


    “你拿了?”


    聽到易書元這麽問,王雲春臉上露出尷尬,猶豫著點了點頭。


    “財帛動人心,這麽多錢……我也是鬼迷了心竅,覺得不拿白不拿,至多托人在留州打聽個消息,誰成想過了兩天有朋友發現老人凍死在街頭……”


    “唉,這之後我才明白為什麽一個古稀老人能拿出這麽多錢,他是把屋宅給賤賣了……”


    易書元聽著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那兄台一定去了留州吧?”


    聽到這話,王雲春略感詫異地看向易書元。


    “易先生是這麽想的?”


    易書元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否則你也無需向我這個陌生人吐露這些,完全可以裝作無事發生!”


    沒想到平日裏鄉人把自己當地痞,今天卻被一個初次見麵的儒生信任,王雲春心中多少有些感動,隨後點了點頭。


    “去了,也找到了那老人的小兒子家,正如老人夢中所見,小孫女不見了……當初收錢的時候,我搪塞著說盡力打探查找,如今騎虎難下啊……”


    “兄台不是千裏尋蹤麽?”


    聽到易書元的話,王雲春麵露無奈。


    “我那土法也是早年一個老術士教的,其實也就是大概的命數測算,有時候很神奇,有時候也是毫無頭緒。


    這次那小女孩的生辰八字在手,我也隻是能模糊得出一個方位,就和無頭蒼蠅一般,途徑長風府心中苦悶,又聽聞有大湖奇觀,就來看看……”


    灰勉鼓著腮幫抬起頭看向易書元,後者想了下就問了一句。


    “可否將那小女孩的生辰八字說給易某聽聽?”


    王雲春看了看易書元。


    “先生懂得算命?”


    “也不是很懂,但收過一個徒弟,比較擅長此道,說不定能幫幫忙。”


    徒弟懂,師父不懂?


    王雲春納了悶了。


    換平常不可能隨便泄露人八字,但這會酒也喝了不少了,人也醉醺醺了,訴苦大半,再加上這位易先生卻有種令人信任的感覺,王雲春居然就這麽說了出來。


    “xx年臘月初三醜時……”


    聽到這個八字,易書元心中泛起一陣漣漪,臉色也微微有所變化。


    “何欣……”


    “吱~~”


    易書元失語,而灰勉聞言都都叫喚了一聲。


    “易先生,你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能撞上此事,也是一種緣分,王兄台,我也來助你一手如何?”


    這不光是王雲春的事情了,也是易書元的事了,更是墨石生的事。


    本打算等石生稍大之後借其自身感應,前去尋找何欣,相較其他,石生與何欣的緣法才是最重的,看來如今不得不提前了。


    第184章 都愛湊熱鬧


    聽到易書元說要幫自己,王雲春隻當他是說笑。


    “唉,易先生,你是個好人,能聽我訴苦又請我一頓飯,我王雲春已經很感激了,隻是這忙就不勞你費心了。”


    聽到王雲春這麽說,易書元的表情卻十分認真,將神仙雞的最後一塊雞肉夾到了王雲春的碗中,甚至都沒理會灰勉的眼色。


    “兄台,易某說的可是真心話,這孩子的八字我一聽就是上輩子和我有緣,這忙我幫定了!”


    這下讓已經有些醉了的王雲春樂了,油膩膩的手指著易書元直笑。


    “額嗬嗬嗬嗬嗬……易先生,你莫要拿我尋開心了!”


    還上輩子有緣……


    說罷,王雲春就將剩下的一塊雞肉丟入口中,連骨帶肉的咀嚼起來。


    “這神仙雞不愧是長風府名菜,確實好吃,就是貴了點!”


    這會桌上的菜已經被清了不少,但還有一些熱氣騰騰才上來的,隻是王雲春顯然已經吃飽了,揉著肚子在那十分滿足。


    易書元忽然問了一句。


    “王兄台,你不是收了那老人很多銀兩嗎,全都花光了麽?”


    聽見易書元這話,王雲春又歎一口氣。


    “這錢燙手,不敢亂花啊,若最後需要用銀子做些贖身之用才能動得,否則不能輕動……”


    易書元眼神微微一亮。


    俗話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這句話當然太過絕對,所謂屠狗輩絕非是溜子混混之流,隻能說是混著江湖看似卑賤但心存正義之輩,而負心的讀書人顯然也沒把聖賢書讀進去,不過是斯文敗類。


    但此刻易書元還是不由想起了這句話。


    “這酒確實是很淡,沒什麽酒味!”


    “是吧?易先生也這麽覺得?”


    易書元點了點頭,左手伸向一邊,好似從凳邊取出一個葫蘆舉到桌上。


    “我這酒勁大,兄台可以嚐一嚐。”


    說著易書元站起來用酒葫蘆為王雲春倒酒,葫蘆嘴中倒出一條酒線,穩穩落入了杯盞之中,一滴未灑。


    倒完酒,酒葫蘆又放迴了桌下。


    “請!”


    “這,這酒葫蘆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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