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這是什麽?香火功德之力?不像啊,但是妙啊,妙啊……”


    但這種興奮感還沒持續一息時間,開陽水神開始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呃……”


    那種香火的香味變得更加濃鬱,但開陽水神開始渾身不適,並且產生痛苦。


    這種痛苦初時是微微刺痛,後麵則越來越強,好似墜入開水之中,更好似身體都要被撕裂……


    金身!


    “啊——”


    開陽水神痛苦到難以克製,直接從石榻上翻滾下來。


    “噗……”


    一口金紅色的血從口中噴了出來,這其中的紅色代表著自身妖體的血,但金色便是金身損潰的跡象。


    “來人啊,來人——”


    幾名水族侍衛衝入水神殿,卻發現平日裏威勢無窮的水神大人倒在榻前痛苦翻滾,身上出現一道道裂紋,不斷有金光從裂紋中散溢……


    “水神大人!”“水神大人?”


    “呃啊——嗚吼——”


    開陽水神痛苦到發出嘶吼,身上的神光如同碎片,同時體魄上的妖氣變得濃鬱起來,他踉蹌著起來,甚至根本來不及跑出殿內,就直接現出了原形。


    “嗚吼——”


    原來開陽水神原身是一條巨大的黑鯰,此刻直接在殿內顯出原形,頓時將一些桌椅廊柱擠壓碾碎。


    “轟隆隆隆……”


    水神殿中也是一片轟隆,就如同此刻的河神廟中。


    “轟隆隆……”


    水神殿直接倒塌了下來,在一陣汙泥之中,一條龐大的黑色鯰魚遊了出去。


    開陽水神哪怕再遲鈍,這會也通過感應明晰了問題出在何處了。


    在泊雲港河神廟,必須盡快趕去!


    作為開陽大運河的水神,自己在運河之中水遁而行的速度自然非常快,再加上水府距離泊雲港也不過兩百多裏,所以沒多久,水神就已經接近了泊雲港所在的水域。


    到了這個地方,那種痛苦的感覺倒是勉強能忍受了,但是渾身上下肉體連同心神都處在一種震顫之中。


    “嘭……”


    開陽運河的一處水灣上,水麵忽然炸開一團巨大的水花。


    一道無形的氣流從水中升起,飛向了開陽大運河河神廟,而這時候,廟宇裏麵原本的香客才剛剛於驚慌失措之中全都逃了出去。


    氣息在河神廟前部化為一個身穿黑雲袍的中年男子,一落地他甚至站都站不穩,踉踉蹌蹌跑向廟裏麵的河神殿。


    “轟隆……”一聲。


    正殿內的河神神像終於倒塌……


    “哎呦……”


    已經到了河神殿院中的開陽河水神也應聲栽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易書元一隻手已經捏在了那三炷香上,此刻側過身來看向後方。


    見到了一個在狼狽中起身的男子,其身上神光渙散,但能看出來是開陽河水神無疑。


    開陽水神也不是瞎子,當然看到了易書元,也當然明白了原因肯定出在此人身上,其人身上清氣環繞仙韻升騰,不用說也是仙道中人,更不用說肯定是道行極高之輩。


    “開陽水神年朝生拜見仙長,拜見仙長,求仙長收了神通吧,收了神通吧,有話好商量啊——”


    水神跌跌撞撞走到易書元麵前,一個不穩直接跪在了地上,他也不起身,拱手對著易書元不斷作揖哀求。


    這已經不是尊嚴不尊嚴的問題了,對方這是要收了他幾百年苦修的神道法力啊!


    既然是仙人,自己作為水神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或許還有什麽誤會,畢竟自己這些年也沒出去得罪什麽人。


    “看在天帝的麵子上,求仙長放我一馬——”


    聽到這話,易書元捏住三炷香的手順勢往上一提,三柱清香上的火星也在此刻熄滅。


    直到此刻,開陽水神年朝生這才一下子好受不少,除了心有餘悸,身子也不抖了,隻是還剩下強烈的疼痛感。


    畢竟傷了就是傷了,不可能對方收了神通自己的傷也會不見。


    “多謝仙長開恩,多謝仙長……”


    年朝生身上已經被汗水打濕,他已經記不起來自己多少年沒流過汗了。


    這會年朝生撐著身體站起來,才有餘力觀察麵前的仙人,此人頭發花白卻麵容年輕,一手扶著香鼎,一手放在身側,正看向自己,眼神平靜清澈無波,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仙長為何要如此對我……是小神何處得罪仙長了嗎?”


    年朝生平複著心神,不敢咄咄逼人質詢,隻敢慘聲小心的問。


    若是換一個人在眼前,得罪了他這開陽水神,保管他走不出開陽河水域。


    但眼前這位不同啊,連麵都見不著就這麽厲害,年朝生怎敢質問,連話音都下意識壓低幾分。


    易書元也不隱瞞,一隻手中捏著的三炷香擺到了身前。


    “在下也並非要施法害水神大人,隻不過聽說水神大人麵子太大叫不動,在下以禮相待,便先為你上了三柱清香!”


    三炷香?


    年朝生驚駭地盯著易書元的手,那三炷香不過燒了一小截罷了。


    作為神祇,年朝生迴想剛剛的種種,瞬間就明白對方說的是實話,這是自己受不起啊……


    而易書元的話也還沒說完,此刻帶著三分譏諷繼續說道。


    “隻是我也沒想到,你這開陽水神,竟然連這點程度都受不起啊!”


    “仙長法力通玄高德無上,小神怎受得住仙長敬香啊!仙長您何苦如此啊,往水府會知一聲,小神必定掃榻相迎啊……哎,如今您這一拜,我金身受損,痛苦不堪啊……”


    年朝生句句淒苦,字字揪心,但易書元對他感官並不好,便也不覺得多可憐。


    我這還沒拜呢!


    怪隻能怪你為神不修德,自身道行也不夠紮實,才會如此!


    這話易書元沒說出口,看著麵前的河神搖了搖頭道。


    “水神大人,你掌管開陽大運河數千裏水域,水上妖孽作祟鬼物橫行,夜間汲取河上凡人陽氣,白日竟敢堂而皇之掃船害人,在下可不相信你這水神並不知情!”


    “什麽?竟然有妖孽鬼物如此大膽?”


    年朝生才平複氣息,聽到此話,直接宣泄出內心氣憤厲聲出口。


    原來症結在這裏啊!對方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在自己的水域上有妖孽鬼物這麽猖狂?


    可是這自己也太冤枉了吧……


    易書元冷笑一聲。


    “嘿,妖孽乃是一條成了精的大鯰魚,若非我正巧在附近,它就要害死一船人的性命,助他逃走的則是一個黑氣繚繞戾惡未消的大鬼物,前一日夜裏還以邪法吸取人陽氣,在水中遁速極快!”


    說到此處,易書元微微眯眼,聲音也低沉了一些。


    “我聽說你開陽水神原身也是鯰魚得道,但又想你乃水域正神,不至於同這等妖邪為伍,便來問問!”


    年朝生有那麽一瞬愣在當場,但神色立刻變得憤恨不平。


    “竟然有此妖邪在我開陽河上造孽,身為開陽水神,我定不能輕饒它們!”


    易書元神色緩和了一下,對著開陽水神拱了拱手,沒想到這動作把年朝生嚇得身子一抖,身子都伏低了一截。


    “仙長,莫要拜,莫要拜……”


    易書元搖了搖頭,也不行禮了。


    “水神大人一諾千金,在下自然是信的,隻是還望你神道多修正果,否則也不會連我稍稍上香都弄得如此狼狽,此非我之本意也,若神德相配,隻會生出助力……水神大人好自為之吧!”


    易書元這句話半真半假,確實如果能受得住他的敬香甚至一拜,那或許遠勝百年香火,並且純淨無暇不受願力糾纏。


    但也得受得住啊!


    “我便走了,今日之事我會再行觀望的!”


    “仙長,敢問仙長尊姓大名,仙號為何啊,仙長……”


    開陽水神在後麵喊著,易書元則已經一步邁出,化為清風在對方眼前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年朝生甚至都再難感覺到一絲仙靈之氣,他不敢阻攔也知道阻攔不了。


    此時此刻,廟宇中動靜消失,外頭一眾香客和廟祝廟工們的聲音也就明顯起來,一片吵吵嚷嚷,顯然不少人依然驚疑不定。


    畢竟本以為地龍翻身,卻發現隻有河神廟在震動。


    雜亂的氣息也覆蓋到了廟宇內部,沒有因為剛剛那一股清氣而消散。


    “嗬……”


    這時候年朝生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那被壓製的痛感此刻也變得強烈了起來。


    “嘶……”


    年朝生抽著氣站直身體,看向自己神像倒塌的廟中河神殿,臉上又變得有些咬牙切齒。


    兩個不成器的東西,一個甕中之鱉的鯉魚精還沒抓到,竟然先給我惹出這麽大的亂子!


    得先把它們抓迴來關入水牢,恨不得把它們抽筋扒皮!


    畢竟仙人的話還在耳邊,這種時候,年朝生實在沒膽子說一套做一套!


    但想到剛剛的情況,想到自己的處境和損傷,年朝生又憤恨不平,對方甚至連名號都不屑留下!


    “仗著道行高強,仗著仙法神通,欺辱我大河正神,我要定到天帝麵前去參你一本!”


    第137章 耍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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