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您再看看這把,堅竹為骨漆紙為麵,厚重素雅!”


    攤販可謂繪聲繪色,說得頭頭是道。


    易書元拿起那扇子在手中端詳著轉動一圈,隨後展開扇子,漆黑的扇麵居然掉下一點黑色紙渣,扇麵的黑色上也斑駁了一點白色……


    攤販趕緊取了一把沒有紙麵的扇子。


    “這一把,香木重疊所製,做工精巧風過留香,自己用或者送給心儀才女都可啊!哦對,若是要送給佳人,這邊的團扇也可看看!”


    這把扇子的沒有紙麵,都是一片片薄薄的木頭,也十分小巧,但那股香氣更像是脂粉味道。


    “這位公子,可看中哪一把?”


    易書元放下手中的小折扇搖了搖頭,這些扇子他都覺得不錯,又都覺得差點意思。


    “尚未見到想買的。”


    “這,客官您想要何種扇子?我下迴可幫您尋來!”


    易書元眼神微閉神光閃動,思索間隱約在心中勾勒出一把扇子的影子,卻無法描繪出來,隻能再次搖了搖頭。


    “說不出來啊……”


    “這……”


    攤販說不出話來了,浪費了這麽多口舌,若非看眼前這人雖穿著樸素但氣度不凡,肯定不會給什麽好臉色了。


    易書元也知道自己浪費別人時間了,於是拿起了最開始那把扇子道。


    “這一把多少錢?”


    攤主立刻露出笑容。


    “客官眼光不錯,我看客官也是懂扇識扇的雅士,這一把紅酸枝扇就兩百文……”


    攤主話還沒說完,易書元已經把扇子放下了。


    “在下還是覺得天氣尚涼,不宜用扇,見諒了!”


    易書元道了聲抱歉然後轉身就走,開什麽玩笑,十文二十文的,勉強還能支持一下,兩百文就算了,本來也不稱心。


    他這一走,那賣扇子攤主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不是非得兩百文的,可以還價的呀……


    ……


    天色漸暗,晚霞細掛,闊南山的山神廟外來了一位令黃宏川意想不到的客人,以至於讓他立刻顯身出現,快步走出了山神廟。


    “向城隍?”


    廟外身影竟然就是元江縣城隍,嚴格來說闊南山有一小半在元江縣境內,但這兩尊地祇大神各管各的,就連手下的鬼神山怪之流都百十來年見不了一次,更不用說親自登門拜訪了。


    此刻城隍正向著著黃宏川拱手,也看著此刻破損的山神廟,不但屋頂開了個大口,就連神像都被劈得半身焦黑,這山神也太不把自己的神職當迴事了。


    “黃公!你這山神廟似乎遭逢大難了呀?”


    聽到城隍這多少帶著一絲調侃的話,黃宏川也是歎了口氣。


    “哎說來話長,快快請進!”


    黃宏川迴禮之後請向常青進去,他的山神廟本就沒有城隍廟氣派,現在就完全和個破廟一樣了,但兩人顯然也不會真在意這個,才入了廟裏,向常青便開口了。


    “黃公可知我為何而來?”


    這會黃宏川也大概猜出原因了。


    “該是易先生去過向城隍那了吧?”


    老城隍點了點頭。


    “不錯,易先生與我探討那山石投生之事,不過我想說的不是此事,敢問黃公可知曉這位仙道高人究竟是何來曆?”


    黃宏川笑了。


    “高人確實是高人,不過來曆嘛,城隍大人焉能不知,易先生父母之墓尚在山上,是那西河村易家之人……”


    “嘿!”


    黃宏川皺起眉頭。


    “向城隍何故發笑?”


    老城隍笑著搖頭。


    “我還道你知曉易先生的來曆,不成想也不清楚。”


    “此話怎講?”


    黃宏川當即發問,老城隍則看向廟外的山景。


    “這西河村根本沒有易書元這麽一個凡人,就連生死冊上都不存在!”


    黃宏川霎時間瞪大了眼睛,滿臉地不可置信,但迴想易書元的種種又根本不像假的,一時間竟思緒混亂。


    “可他連仙道的一些基礎都不知曉……”


    老城隍看向黃宏川。


    “真不知曉?那易先生在元江縣衙文庫內靜修,引動我元江縣城天地靈氣日月光華,若不是知道他在那,我還以為哪來了個大妖呢!”


    “易先生入道便顯不凡,或許自有神異吧,與其相談能感出其赤誠之心……”


    黃宏川這會有些後知後覺地迴過味來,看向同樣一臉嚴肅的向常青。


    “且黃某敢說,易先生心在自然誌在逍遙,定是有道正修!”


    “這是自然!”


    接觸過易書元之後,當然能從他的狀態談吐中感受一二,正修這一點是錯不了的,隻不過城隍本來是來求解的,沒想到疑惑更大了,兩人探討許久,也講到了西河村人和鬼的記憶之類的事情。


    到了此刻,黃宏川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心中猛然一跳,一股電流般的感覺讓他微微顫粟,他看向正在皺眉思索的城隍。


    “向城隍,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易先生就是易升之子,易保康之兄,他本來就是西河村人……”


    “絕無可能,我能錯,生死冊還能……”


    城隍的話講到這裏戛然而止,他似乎明白山神在說什麽了,看向黃宏川臉上莫名的表情,後者還微微點了點頭。


    “若,若生死冊無法承載……”


    “易書元曾說他誌在紅塵心逍遙,也說過瘋癲如夢亦如幻,夢幻前後似一生,他一求入道天來阻,亦或許本就身在仙道中……”


    黃宏川迴憶著與易書元接觸的種種,以喃喃之聲說出這些。


    “是遊戲紅塵?還是一夢而忘,亦或是……”


    老城隍也在此刻浮想聯翩。


    兩神在這一刻沉默了許久。


    “哎,莫要多想了!去看看那山石吧,以你幽冥之神的眼光看看其究竟有無希望。”


    黃宏川有些悵然的說著,他們兩再多想也沒有結果的。


    城隍點了點頭,懷著有些亢奮的複雜的心思隨著山神去了那溪邊。


    當兩神真的到達溪邊,看著涓涓細流落在那山石之上,端詳許久之後的向城隍最終還是感歎一句。


    “此墨形不散色不消,非浩渺之韻而不可留,我輩不能測也!”


    城隍說的是石頭上的墨,而沒有講娃娃的生機,因為這不需要多言了,僅僅過去這麽短的時間,那塊泉水澆灌的石頭處,竟然在那一片墨韻之中滋生出點點幾乎細不可見的靈光。


    黃宏川倒是笑了,沒有剛才那麽糾結。


    “天地間多一位這等玄奇莫測的正道高人,難道不是好事嗎?”


    向常青恍然,看向黃宏川。


    “黃公一句話點醒夢中人,確實,正道昌盛乃蒼生之福也,何必刨根問底惹人不喜呢!”


    第37章 魂選?


    在山神和城隍都在討論高人的時候,這位他們口中的高人正躺在住所的床上,手中把玩著那一塊烏木。


    易書元掂量著這塊木頭的分量,伸出左掌,用右手抓著木頭往掌心輕輕一拍。


    “啪~”


    一聲脆響倒是讓易書元精神一振。


    不過易書元雖然把玩著烏木,想的卻是之前在城隍廟的事情,那小石頭如果要過最後一關,必然是需要有鬼魂帶上幽冥渡的,但這個過程卻也十分兇險。


    鬼魂麽……


    易書元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出了何欣的樣子,但很快就甩甩頭散去這種念頭,這姑娘已經夠可憐的了,他不想讓她去冒這個險。


    那麽就……


    易書元想到了賈雲通,這貨體積大,在幽冥渡上也不容易掉下去吧?


    隻是讓賈雲通能夠去投胎,易書元覺得有些太便宜他了,也不知道陰司法度那邊,賈雲通這種人死了怎麽處置?


    先在陰司受刑一段時間,然後再令其投胎為畜?這似乎有操作的空間。


    “啪~”


    烏木又與易書元的掌心發生碰撞,打出一聲脆響。


    易書元的心神又轉向了修行,如今他雖然沒有法決,沒有神道法力更沒有煉出所謂仙人法力,但身上靈氣十分活躍也有別於外界,能不能施法呢?


    依照山神書籍上對於障眼法的描述,易書元在觀想中運轉靈力,能感覺到體內靈氣微有消耗,似乎是有效果的。


    障眼法也不光是幻術,比如這“隨風去”,其實還有一些禦風的門道在裏頭,這下更是讓易書元來勁,研究得更為認真,他對於之前掃除弄得灰頭土麵可是耿耿於懷的。


    嚐試一陣之後,易書元將烏木放在床頭,側身閉眼漸漸入眠,夢裏夢的也是障眼法的嚐試,又嚐試一下禦土之法,反正做夢嘛,同時易書元即使不刻意動念,也自然而然心隨意轉,招引天地元氣。


    這使得即便易書元已經睡去,但周圍的靈氣卻依然在變化不斷。


    有夜巡遊從元江縣衙經過,能明顯感覺到此處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但具體哪裏不一樣卻又說不清,可能就是覺得這裏舒坦點,月光好似更明亮一些。


    等夜深了,迴到城隍廟的向常青出現在了城隍廟頂端,他眺望著縣衙方向,一雙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


    易書元將之前鬼神說的話記在心上,雖然對方沒有幹涉他修行的意思,但他還是盡量減輕修行的時候匯聚靈氣和月華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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