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包裹住三層矮樓,並朝著四下蔓延,直至讓整個街區陷入沸騰。


    火勢迅猛。


    待到徹底撲滅已是淩晨時分。


    巡查廳。


    一人推門入內,在卡爾對麵坐下,遞來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咖啡。


    “這件事影響很大,就連城主都被驚動,所以免不了要多問幾遍。”


    來人聲音柔和:


    “你也不用擔心,事情的經過已經調查清楚,跟你沒什麽關係,等下應該就能離開了。”


    “唉!”卡爾歎了口氣:


    “誰能想到,那裏竟然會是一個盜火者的據點。”


    自從迴到巡查廳,他已經被單獨詢問了好幾遍,對這次同樣不感到意外。


    “是啊!”


    來人身體後仰,整個人半隱黑暗之中,麵頰在煤油燈照耀下若隱若現,開口問道:


    “邁爾斯死的時候,隻有你和黛娜在,你們有沒有在他身上找到什麽?”


    “或者說,你有沒有找到什麽,畢竟你要比黛娜更早的恢複意識。”


    嗯?


    卡爾皺眉,抬頭朝來人看去。


    昏暗的燈光下,對方的五官像是蒙了一層霧氣,再是努力也分辨不清。


    略作沉吟,卡爾開口:


    “當時我激發袖箭後就暈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附近已經燃起大火,著急逃命根本來不及搜查什麽。”


    “是嗎?”


    來人手托下巴,道:


    “伱說邁爾斯手段古怪,卻被你的袖箭一箭射入咽喉而死,似乎不合常理。”


    “嗬……”卡爾輕嗬:


    “我不覺得。”


    與袖箭射死人相比,那個邁爾斯施展的手段,才是真正的難以理解。


    “好吧!”


    來人歎了口氣,直起上半身,拿出一本書籍放在桌上,朝著卡爾示意:


    “你看一下這本書有沒有什麽問題,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離開了。”


    “書?”


    卡爾麵露詫異,隨即仔細審視書籍。


    這是一本兩指厚的皮質書冊,棕黃色的外皮,以兩根暗紅絲線捆綁。


    正麵封皮有一幅畫,畫麵有些模糊。


    定睛看去,畫麵上似乎是一個手持木杖的女人,淡淡霧氣的包裹讓女人的相貌不太分明。


    卡爾沒有翻開書冊,而是看著畫麵上的女人陷入沉思,眉頭不自覺皺起。


    “唿……”


    封閉的房間裏不知從何處刮來一股微風。


    煤油燈燈火輕輕晃動,書籍封麵上的女人也隨之扭動身影,像是活過來一般。


    “來!”


    “過來!”


    喃喃之聲在耳邊響起。


    卡爾麵泛茫然,視線中封麵上的女人邁動腳步,從霧氣中緩緩行出。


    隨著距離的靠近,女人的五官越來越清晰,甚至就連麵頰上那細微的毛孔都清晰可辯。


    但詭異的是。


    女人的具體長相、整體相貌,卻始終看不清楚,隻看到一雙眸子越來越近。


    “嘩啦啦……”


    微風吹過山林、落葉,耳邊傳來異響,鼻間更能嗅到山野的清新。


    山野?


    自己不是在巡查廳的房間裏嗎?


    “嗯!”


    卡爾身體一抖,眼神恢複清明,後背竟是不知何時多出一層冷汗。


    “咣當……”


    他一把推倒麵前的木桌,身體瘋狂倒退。


    “滾開!”


    “滾開!”


    “這是什麽東西?”


    卡爾唿吸急促,心髒撲通撲通亂跳,下意識想要去找一把趁手武器。


    “啪!”


    “啪啪!”


    對麵的人影站起身輕拍雙手:


    “能夠擺脫巫師之書的精神影響,看來你是有天賦的人,難怪對女妖之嚎有抗性。”


    隨即道:


    “跟我走吧!”


    “走?”卡爾還未迴神:


    “去哪?”


    “去你應該去的地方。”對方收起書籍,從黑暗中行出,露出中年男子模樣:


    “忘了自我介紹,蒂姆.莫爾頓,你可以叫我蒂姆,中級巫師學徒。”


    *


    *


    *


    寬敞的大廳,幾十盞燭台依序擺放,燭火把整個大廳照的猶如白晝。


    這裏是耶格爾家族的莊園。


    黛娜麵色陰沉站在大廳正中,她已經不記得站了多久,隻知道雙腿已經失去知覺。


    “咣當……”


    內廳傳來瓷器碎裂聲。


    “當初就不該讓她去當什麽巡查長,花費了這麽大的力氣,你看看她給惹出多大的亂子。”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怎麽會沒用,如果你當初聽我的話,也就不會有現在的這些麻煩。”


    “好了,好了。”


    “……”


    “晦氣!”


    尖利的女聲滿是怨恨:


    “浪費家族資源,什麽事都幹不成,還不如找個男人嫁了省的礙眼。”


    “你夠了。”男子聲音一沉:


    “她畢竟是我女兒。”


    “哼!”


    “劈裏啪啦……”


    等到混亂結束,一位麵帶疲倦的男子緩步行出。


    “父親!”


    “哎!”


    沙遜.耶格爾擺了擺手:


    “別站著了,坐下說。”


    “父親。”黛娜麵頰繃緊:


    “我是調查幹屍案追蹤到那裏,如果沒有我們剿滅那夥盜火者的話,他們可能會製造更大的麻煩。”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沙遜子爵並不否認,又道:


    “但這次行動死了三位巡查官、七個平民,更波及到十幾棟房屋。”


    “這些,都是你的責任。”


    黛娜垂首,無力反駁。


    “平民沒有關係,死就死了,大不了賠些錢。”沙遜子爵歎了口氣:


    “但那三位巡察官每一個都有背景,他們的長輩已經鬧到城主府,我也不好說些什麽。”


    “對你的處罰是免不了的。”


    “父親!”黛娜聲音一提。


    “你是我女兒,我肯定會幫你。”沙遜子爵抬手,打斷她的話頭:


    “也正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才不想讓你冒險,你如果出事我該怎麽向你過世的母親交代?”


    黛娜雙眼一紅。


    “記住。”


    沙遜子爵叮囑:


    “以後不要那麽魯莽,更加不要讓你的親人擔驚受怕。”


    “是。”


    黛娜緩緩垂首。


    “我知道,你迫切立功是想得到一份生命藥劑晉升騎士。”沙遜子爵繼續道:


    “但你這次太過衝動了。”


    這次行動不僅不會得到上官的讚賞,甚至免不了處罰,無疑十分失敗。


    黛娜年紀輕輕,就能當南城巡查長,靠的也不僅僅是自己的實力,少不了家族背景。


    她辦事不力,家族也會受到牽連。


    “還有那個叫卡爾的。”沙遜子爵道:


    “他雖然沒什麽本事,但畢竟是一位貴族,他告你為了功勞陷害貴族,你想辦法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


    黛娜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理虧。


    “過幾天,你表哥威爾會來西格諾城遊玩,你請幾天假去陪陪他。”


    見女兒麵泛不虞,沙遜子爵聲音一沉:


    “這是命令!”


    “必須去!”


    “是。”黛娜無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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