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奕瀾斂眸沒有再說話,而是挽起衣袖,向硯台中添了點水,拿墨慢慢研磨。


    祁清岑聞到一股讓人很舒服的淡淡清香,微微側頭看著簡奕瀾,一雙桃花眼正斂眸認真,白嫩修長的手指持著墨條慢慢打著圈,研出的墨濃淡適中,祁清岑盯著她細細打量片刻,心想男生女相,難怪是個斷袖,不過看著她研墨倒是一種享受。


    兩人難得如此安靜相處,倒也是安詳和諧。


    簡奕瀾研墨研了片刻,右手便有些酸累,她見硯台裏墨也差不多夠用了,便發下手中墨條退到一邊,打量起牆上一副畫來,那畫上呈現得是一副山水圖,峰巒流溪,意境悠遠,簡奕瀾不禁開口讚道,“秦王殿下這副畫是京中畫仙的‘青山綠水圖’吧,這幅畫真是將長水遠山表現的淋漓盡致啊。”


    祁清岑並未停筆,依舊低頭批改著公文,冷聲說道,“這也叫好?”


    簡奕瀾抽了抽嘴角,心想你不喜歡你掛著它幹嘛呀,不過麵上還是低聲恭維,“這京城中作畫最好的便是秦王殿下了,秦王殿下自然是看不上這樣的畫作的。”


    祁清岑未理簡奕瀾的恭維,而是瞥了她一眼冷聲問道,“右相大人‘人骨笛’的案子查明白了嗎?”


    簡奕瀾微愣,心想怎麽突然轉移話題了,反應過來後又俯首答道,“在秦王殿下迴京後,微臣調查了很久,那些人應該已經不在涒州了,他們是有組織有計劃的,似乎還在探索階段,不過微臣並沒查到他們製作‘人骨笛’究竟是要幹什麽,但微臣又帶人去看過那些被我們發現的密室,發現每個密室隱蔽處都有一個‘飛鳥’的標誌,而且據微臣了解這‘飛鳥’的標誌是‘天機閣’的標誌,所以微臣猜想這‘人骨笛’的案件和‘天機閣’有關。”


    “飛鳥?天機閣?”祁清岑斂眸沉聲說道,“不會是天機閣。”


    簡奕瀾挑眉疑惑,斂眸低聲問道,“秦王殿下為何如此篤定?”


    “本王自有本王的理由。”祁清岑不再看她,低頭讀著公文冷冷說道。


    簡奕瀾羽睫微顫緩緩點點頭。


    祁清岑又批了會兒公文,門外封赭敲了敲門叫了聲,“主子。”


    “進來。”


    “主子,五公主來了,正在外廳等著。”封赭拱手說道。


    祁清岑聽後抬起頭,不過並沒有看封赭,而是微微側臉盯著簡奕瀾,“既然右相大人站這兒沒事,那就去幫本王將五公主打發了吧。”


    簡奕瀾一聽讓她去打發五公主,心中一喜,連忙上前告退,“秦王殿下,微臣告退。”


    “去吧。”祁清岑冷聲說道。


    簡奕瀾出了書房深吸一口氣,心說終於能離這冰塊遠點了。她走了片刻,便看到五公主正站在花園裏揪著牡丹的葉子。


    簡奕瀾上前行禮,“參見五公主。”她斂眸撿起被五公主扔在地上的葉子,淺笑說道,“五公主怎麽在這處?這幾株牡丹可是珍惜的品種,是當年先帝賜給秦王殿下的,公主要是把它揪壞了,秦王殿下可是要找公主算賬點的。”


    “怎麽是你,秦王呢,他要是找本公主算賬還好了呢,本公主到現在都沒見著他呢。”五公主怨念十足。


    “公主莫著急,明日皇上接見使團自然就能見到了。”簡奕瀾低聲安慰。


    五公主冷冷地瞥了一眼簡奕瀾,“你倒是能天天看到他了,你不是說要幫我嗎,你現在就幫我呀。”五公主抬抬下巴。


    簡奕瀾語塞,她覺得說服五公主是件長遠的事情,首先得取得她的信任,於是她清清嗓子,俯首低聲說道,“五公主雖然你現在見不到秦王殿下,但是本官可以給你製造機會見到秦王殿下呀。秦王殿下現在正忙於公務,等他忙完了,本官將秦王殿下邀請出去,這樣公主再假裝不經意的經過,來一場偶遇,豈不很好。”


    “不錯,不錯。”五公主笑著點點頭,又狐疑地瞟了眼簡奕瀾,“你不會騙我吧。”


    “不會,本官怎麽敢騙五公主呢。”簡奕瀾俯首說道。


    “諒你也不敢。”五公主抬步向外走去,走出幾米又不放心的迴頭道,“你可別忘了。”


    簡奕瀾俯首,點頭,微笑。


    送走五公主後,簡奕瀾鬆了口氣,這五公主可是南翊王最寵愛的公主,若來硬的還會影響兩國關係,要想讓五公主放棄嫁給秦王,看來隻能讓五公主自己死心了,這就難辦了,不過現在更難辦的是怎麽把秦王約出去。


    簡奕瀾迴到書房,祁清岑終於批完了公文,簡奕瀾見情況正好,連忙上前諂媚說道,“秦王殿下辛苦了。”


    祁清岑麵色古怪的瞥了簡奕瀾,冷冷說道,“有什麽話直說?”


    “微臣就是關心殿下,見殿下如此勞累,所以微臣想說秦王殿下不如出去逛一逛。散散心。”簡奕瀾嘴角微勾,彎了彎那一汪桃花眼。


    祁清岑見簡奕瀾這樣就知道她又有什麽花花腸子了,他也不戳穿她,反正看了半天公文也確實有些疲乏,不如隨她看看,看她能耍出什麽花樣。


    “好,本王就出去逛逛。”祁清岑從桌前起身,淡淡說道。


    簡奕瀾聽後一喜,可是轉眼又蹙起了眉頭,她盯著祁清岑心想,這,也長得太俊了點,這可不行,我可是要讓五公主看不上秦王的。


    她轉了轉眼珠,湊到桌邊,趁祁清岑繞過桌前走出來時,抬手假裝不經意將硯台碰掉,果然硯台墨汁如簡奕瀾全都灑在了祁清岑的衣服上。


    簡奕瀾連忙從懷裏掏出帕子給祁清岑擦拭,嘴上念叨著,“秦王殿下對不起,對不起,微臣有罪呀,微臣有罪。”


    祁清岑本來墨汁灑到自己身上,臉色就不太好,低頭一看簡奕瀾擦拭著不可言說的部位臉都黑了,一揮手將簡奕瀾扒拉開,冷聲說道,“右相大人不必道歉!”他冷冷瞥了簡奕瀾一眼,心想占便宜也要找個好的理由吧!他說完甩袖就走,隻留下一句“本王去換身衣服。”


    簡奕瀾趕忙攔住祁清岑,滿臉懺悔的說道,“都怪微臣,為了表達微臣的歉意,微臣覺得就由微臣來侍奉秦王殿下更衣吧。”


    祁清岑臉更黑了,心說怎麽?還沒占夠便宜?突然他覺得皇上往自己身邊放了個大麻煩,他繞過簡奕瀾快步往臥房走,冷聲說道,“右相大人好意心領了,本王不習慣碰本王。”


    “那微臣就退而求其次為秦王殿下備身衣服吧,不然臣心中難安呐。”簡奕瀾聲淚俱下,伸出手想要抓祁清岑衣袖。


    祁清岑閃身一躲,他見她這樣看來是不罷休了,不耐說道,“好,好,本王準了.”


    簡奕瀾含淚點點頭,腳步沉重的去給祁清岑備衣服去了。


    她一出了祁清岑的視線就鬆了口氣,哪有半分之前懊悔不已的樣子。她深吸一口氣嘀咕道,“真是的,趕明兒得讓皇上給我加俸祿,不僅要為大嵐任勞任怨,還要演戲,真累啊。”


    簡奕瀾到了秦王府裏的尚衣房,將屋裏的侍女都打發了出去,她繞著屋裏轉了幾圈,蹙眉搖了搖頭,這秦王府這麽有錢,想找個醜點的衣服都找不到,突然她眼前一亮,從眾多衣服中挑出一件綠雞屎色的衣服,她點點頭心想,這麽難看的顏色,樣式也簡單,不錯,很符合要求。


    她捧著衣服就向祁清岑臥房走去,她走進去時就見祁清岑黑著臉坐在軟塌上,他見簡奕瀾來了,冷聲說道,“右相大人這是造衣服去了嗎。”


    簡奕瀾低頭一看,祁清岑衣服上的墨汁都幹了,確實久了點,她將衣服放在祁清岑身旁,俯首說道,“秦王殿下請換。”


    可是祁清岑盯著她半天都沒有動作,簡奕瀾微微抬頭,淡聲問道,“秦王殿下還有何事?”她心想,不會是不想穿這件衣服吧。


    “本王覺得右相大人應該迴避一下。”祁清岑冷著臉說道。


    “奧,奧,迴避,迴避。”簡奕瀾退了出去,心想別是不穿就好。


    簡奕瀾出去後,祁清岑抖開身旁的衣服,嫌棄的蹙了蹙眉,心說,簡奕瀾這什麽眼光?不過他實在是煩透身上的墨汁了,也沒再挑剔,抬手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


    祁清岑從臥房出來時,簡奕瀾眼中驚豔,長得俊朗真是穿什麽都好看呀,這種綠雞屎色反倒顯得他五官更好看了。驚豔過後,簡奕瀾又皺起了眉頭。


    祁清岑一看她這副便秘樣,冷聲問道,“怎麽?不好看?”


    簡奕瀾連忙搖頭,“沒有,沒有,秦王殿下豔冠五國自是最好看的。”可是她心中不想他這麽好看呀。


    她趁祁清岑沒防備時,抬手在他臉上輕輕碰了碰。


    祁清岑隻覺得一個嫩白小手在眼前晃過,在他臉上輕輕摸了一把,一股好聞的淡淡香氣在鼻前拂過,他耳根一紅,冷聲就要訓斥道,卻被簡奕瀾搶話,“秦王殿下剛才臉上有個小蟲已經讓微臣趕走了,不用感謝微臣,這是微臣該做的。”


    祁清岑被簡奕瀾這冠冕堂皇的理由堵得說不出話,拂袖抬步向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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