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真的有點被杜憲身上忽然出現的氣勢給鎮住了。


    他從軍良久,身上本就帶著幾分煞氣,再加上他執掌權柄半年多,被人捧的高高在上,放眼整個大齊,若是他陳良跺一跺腳,這大齊的山河怕是也要震顫一番。


    可如今他卻被在自己對麵不遠住坐著的一個臭小子給鎮住了……


    陳良的瞳仁有點微微的放大。


    因為在杜憲的身上他依稀看到了他的姐夫還有杜平湖的影子。


    恍惚之中,就好象兩個碩大的人影唰的一下出現在杜憲的背後,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他。


    陳良的心底一駭。


    畢竟這兩個人是他害死的。


    他雖然現在當鎮北王當的風生水起,但是也難免會有不安的時候。


    等他狠狠的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度睜開看向杜憲的時候,那兩個人影又驟然消失不見了。


    一切都是他的幻覺而已……


    隻是因為杜憲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反常了,所以他就跟見了鬼一樣!


    不過……


    陳良稍稍的眯起了的眼眸,“本王是真的小看你了!平章侯!”


    “能讓堂堂鎮北王高看一眼,本侯確實有點僥幸了!”杜憲淡淡的迴道。


    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讓愛她護她疼她的親舅舅的東西放在這個卑鄙小人的手中的!


    金劍她必須取迴!供奉在太廟之中,她也絕對不能容忍自己死在舅舅所賜的劍下!


    陳良鴆占雀巢的拿著那把劍,已經拿了太久的時間了!


    “如何?王爺願意不願意做這個交易呢?”杜憲緩聲問道。


    “就憑你剛剛說的那些?”陳良輕笑了起來,看似十分的輕鬆外加不以為意,但是實則他恨的讓扶手上的裂紋又加深了幾分。


    杜憲也不多言語,直接起身,朝著陳良拱手一揖。


    這是什麽意思?


    這就走了?


    陳良臉上那看似輕蔑的笑有點梗在嘴角,讓他的臉看起來有點變形。“站住!”陳良見杜憲真的頭都不迴的就走,現在都已經走到門邊了,心頭突的就是一跳,這他媽的混小子不按章出牌!談判談判,有談才有判,這小王八蛋竟是捏了一手


    的王牌然後準備走人了?


    這還談什麽!“王爺。”杜憲停住了腳步,緩緩的迴身,似笑非笑的看著陳良,“本侯帶來的是十二分的誠意,但是王爺幾次揣測估量本侯所言的正確性,所以本侯覺得既然王爺都不信任本侯了,那本侯還有什麽繼續與王爺談下去的必要呢?王爺既然不相信本侯,自然有人會相信本侯。王爺可信天理昭昭呢?我大齊有朗朗乾坤,皎皎日月,既然本侯在王


    爺這裏說不到理,那自然還有別處說理去。”杜憲說道這裏,笑意加濃,那眼眉之中的自信與隱隱含著的幾分蔑視之意讓陳良的頭皮都有點微微的發炸。“本侯真的很怕死,但是若是本侯明日在劫難逃的話,本侯也不


    能白死!至於本侯能掀起多大的風浪,王爺就拭目以待吧!”


    “平章侯!”陳良被杜憲的幾句話一說,更覺心神難安。


    這小兔崽子可真是比他爹更難糾纏!


    不管怎麽說,杜平湖那人雖然是十分的精明,但是人家還算是行的正。


    可今日看看杜憲,這小王八蛋走的全是歪門邪道!就是過來談個事情也不按規矩走。


    他一邊亮出自己手中的牌,一邊又告訴自己他手裏還有牌,卻又不明說是什麽東西,真是叫人氣的牙根發癢,卻又投鼠忌器。


    “本侯在呢。”杜憲掏了掏耳朵,“本侯還年輕著呢,耳朵不背。”


    所以這就是在嘲諷他已經年紀大了嗎!


    開玩笑!他還很能打的好嗎?陳良重重的一拍桌子,將怒氣都撒在那張桌子上,饒是紅木雕琢的桌子,現在似乎也被他一掌打的有點四腳鬆動了……杜憲總是在正經事裏麵加幾句胡說八道,用來擾亂他


    的視聽,他明明已經參透了杜憲的伎倆,但是還是忍不住會被這小王八蛋氣的動怒。


    杜憲這一走,怕是絕對不會迴頭了。


    陳良陰沉著臉,死死的看著杜憲。


    杜憲卻好似已經猜到陳良會挽留他一樣,笑眯眯的抄手站在門口看著他。


    陳良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了。


    他和這個人鬥,和那個人鬥,最後都是他贏了,甚至,他將先帝和杜平湖都給蒙蔽過去了,才有了今日的位置。


    其實現在想想,並非是他的才智高過了那兩個人,而是他鑽了一個大空子,他是先帝的小舅子,先帝是將他當成親人看得。而他在杜平湖的眼裏就是一個武將,普普通通的武將,若不是朝中無將可堪大用,若不是他是國舅的身份,會對先帝忠貞不二,杜平湖對他全然沒有防備,他之前做的事


    情壓根不會做的成。


    就如現在的杜憲站在他麵前一樣。


    他之前哪裏有半隻眼能看得上杜憲呢?他除了對杜憲身後原本屬於杜平湖的勢力有所忌憚之外,他是真沒將杜憲放在眼裏。


    所以造成今日的一切,也是他的大意與疏忽了。


    誰能想得到如杜憲這種羸弱少年,居然能有本事站在這裏和他叫板?他與太後之前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相互慪氣,已經讓這件事情成了一個死局。他將陛下金劍拿出來,就是想在太後和朝中眾人麵前替自己爭迴一個麵子。按照他的如意算盤


    ,不管輸贏,他都要用先帝的那把劍立威的。“本王很好奇。”陳良也不愧是梟雄,並非是小雞肚腸之輩,被杜憲這般挑釁,他現在惱怒散去,倒也笑了起來,“若是這件事情與本王的後院之人毫無聯係,你又憑什麽脫


    身呢?”


    若是說這是杜憲之前設的局,陳良覺得不是。


    他思來想去,隻能說這迴就連老天爺都站在了杜憲的那邊了。“這世間事情,緣起緣滅,因果循環。”杜憲倒是十分的豁達,“發生就是發生了。沒有什麽如果之類的假設。你的側妃已經早早的種下了因,即便不是在這次爆發,以後也會爆發,而你的權勢,你身邊人依仗著你的勢力對生命的蔑視,你對後院的縱容,對關側妃的寵愛,放任其他人與她爭奪你的垂青,你卻得以洋洋的享受其中的好處,這


    一切的一切,都是已經注定的。王爺,你活得時間比本侯長,難道還沒參透嗎?”


    杜憲這番話說出來,真是讓陳良的後脊背一涼。


    是啊,杜憲的話真的是叫人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與太後的賭氣本就是因為那四十多個女子的死而起的。


    而種下這因果的,就是他本人!所以誠如杜憲所說,這沒有任何如果的成分在裏麵!若不是因為死了那麽多人,太後不會借題發揮,他也不會跟著一起請出先帝的金劍陪著太後一起賭,妄圖壓太後一頭…


    …


    所以……


    陳良在片刻的愕然之後,苦笑了起來。“我以前與其他人一樣隻當你是個不學無術的黃口小兒。”陳良用一種全新的目光重新審視著杜憲,“今夜,本王才知道,我們都錯的離譜了。杜憲,杜平湖有你這樣的兒子,想來也是含笑九泉了。好,本王就衝著你剛剛那一番話,這次便與你做了這場交易!你將你所掌控的人和證據交給本王,本王這迴放你一條生路,也會將先帝的金劍歸


    還太廟之中供奉起來。但是杜憲,本王這生也隻會忍你這一迴。你莫要讓本王抓住你任何的錯漏。”“本侯自然是謹言慎行的。”杜憲緩緩的一笑,她從衣袖之中利落的抽出了一張紙,“既然王爺允下了,那就簽了這個君子協定。王爺也知道本侯很怕死的,不白紙黑字的寫


    下來,本侯總會覺得心底不安。”


    小兔崽子!太過分了!陳良的心底飄過了這幾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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