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如玉飛快的跑迴了長樂侯府,這麽晚了,他自是連門都沒有走。


    自己跟蹤杜憲的時候不能讓父親知道。


    隻是等他落到自己的院子裏麵的時候,自己的院子裏麵燈火通明。


    長樂侯慕容寒已經等在了院子的中央。


    慕容如玉一驚。


    “父親。”被抓了一個正著的慕容如玉隻能硬著頭皮上前。


    “去哪裏了?”慕容寒冷著臉問道。


    今日慕容如玉和他說了陸家的事情,他用過晚膳之後原本是在思量陸家的事情的。但是等臨睡前,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既然平章侯府刻意隱瞞陸家的事情,而他的那個外甥有明顯的表露出不願意迴長樂侯府的意願,那麽不管是平章侯府還是陸晚楓都不會主動的來找慕容如玉說明這件事情


    的。


    所以必定是慕容如玉撞破了此事。


    而慕容如玉到底是在哪裏,在什麽情況下撞破此事的呢?


    難不成他又偷偷的跑去了平章侯府了?


    還是杜憲那小子又暗中怎麽磋磨他的兒子了?


    所以慕容寒就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對他有所隱瞞。


    至於隱瞞的是什麽,就需要他親自來問了。


    於是慕容侯爺也不睡覺了,直接又將衣服穿起來叫人推著他來了自己兒子的院子。這不來還好,一來,慕容侯爺原本心底的疑慮與不安就更擴大了幾分。


    他家這位一貫循規蹈矩的兒子不見了!


    居然不在自己的房裏……


    他問遍了侯府的下人,都沒有人能說的出來世子爺去了哪裏,都說世子很早就洗洗睡下了。就連伺候慕容如玉的元寶都說世子本該是在屋子裏麵的。


    這一下,慕容寒算是真的生氣了。


    他氣的是自己這個兒子如今真的長大了,什麽都會自作主張了?連說都不說一聲就跑了一個無影無蹤,刻意的隱瞞自己的行蹤到底是為什麽?


    還有他怎麽會撞破陸晚楓在杜憲那邊的?


    說來說去,也就是說他這個好兒子背著他又和杜憲在往來!


    慕容如玉是瘋了嗎?


    即便慕容寒拋開杜憲那人的人品如何,是不是個短袖,是不是一直與他兒子糾纏不清來說。單說說現在的局勢!


    慕容家如今在外人的眼底是靠攏了鎮北王了。


    而隔壁那位跟在太後的身邊,是太後的狗腿子。


    太後與鎮北王表麵風平浪靜,其實私底下已經是為了權力暗潮湧動。


    慕容家想要翻身,想要報仇,唯有利用他們兩人之間的嫌隙,尋求機會,重奪兵權。這臭小子不知道在這上麵籌謀,卻是滿腦子的風花雪月……


    和個女子,他也不好說什麽,畢竟為了慕容家開枝散葉也是應該的,可偏偏和了一個男人。


    早先慕容如玉答應了他那麽多,都答應到哪裏去了?在這種節骨眼上,慕容如玉好不容易取得到鎮北王的信任,眼看著就要打開一條新路了,偏生要和隔壁的那個妖孽混在一起……要是被人發現的話,還談什麽重奪兵權,隻


    怕慕容家都要岌岌可危了。


    陳良那個人是個什麽性子?


    那就是一條毒蛇!


    蟄伏不出,一出便是直擊要害!不會給你半點喘息的機會。當年他為了謀奪糧草錢財,為了謀奪權力,什麽手段用不出來?原本他隻是國舅,手裏還沒有多大的權利,他就已經膽大包天了,現在他手握權柄,執掌全大齊半數之兵


    力,隻有變本加厲。


    所以慕容寒又氣又急。


    已經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了,這個孩子怎麽就不知道害怕呢!


    還一味的與隔壁的那個妖孽一起瞎胡鬧!


    “跪下!”慕容寒見慕容如玉緊抿雙唇的站在他的麵前,便直接嗬斥了一聲。


    慕容如玉的臉色隱隱的有點發白,他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我問你去哪裏了?你為何不答?”慕容寒寒聲問道。


    “孩兒隻是出去逛了逛。”慕容如玉不會撒謊,也幾乎不怎麽撒謊。


    他長到現在,撒的幾次謊幾乎都是因為杜憲。


    慕容如玉說完就羞愧的低下了頭。


    知子莫如父,看到慕容如玉這副樣子,慕容寒就氣的心口發酸發疼。“你啊……”他指著慕容如玉的鼻子,指尖顫抖半天,罵他的話還是被慕容寒給憋住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偏生偷跑出去閑逛!你可真有那閑情逸致!既然你這麽精力充沛


    ,就在這院子裏麵給我將慕容家傳劍法之中所有揮斬劈的招式都給我練上一百遍!不劈完不準睡覺!”


    慕容寒氣的渾身發抖,但是還是死死的憋住。


    他今日在這裏等兒子的陣仗有點大,難保這府裏沒有什麽嘴快的,容易傳入鎮北王的耳朵裏麵。所以他不能再多問下去了。


    這臭小子真是要氣死他才叫他省心嗎?他狠狠的看了慕容如玉一眼,“你一邊練劍,一邊好生的想想吧!想想我為何要罰你!想想你真正該做的是什麽!想想你是如何在祖先的靈位前說的!想想你要如何才不會


    辱沒了咱們長樂侯府的牌匾!”


    說完慕容寒這才叫人把他推離了慕容如玉的小院。


    慕容如玉等慕容寒走了之後,還是依然保持著剛剛的跪姿。


    “世子,劍!”元寶是個實心眼的,他是一根筋,以為老侯爺叫慕容如玉練劍便是真的練劍了,忙不迭的入了房中將慕容如玉練劍用的長劍拿了出來。


    這柄劍要比日常用的劍重了一些,若是能用這把劍將慕容家的劍譜精準無比的演練出來,那不管換成什麽樣的刀劍都會用的得心應手。


    慕容家世世代代都是這麽練出來的。


    慕容家善用長槍,講究的便是快,準,狠!


    長槍與劍走的是一路風格,儒雅之中殺伐狠絕.


    慕容如玉木然的轉過目光,將元寶遞過來的劍拿在手中。


    冰冷的劍柄一入手,他就明白了父親叫他練劍而非是練槍的含義。


    同樣都是懲罰,而劍在手,揮劍斬情……


    慕容如玉陡然一顫。


    所以父親是知道他出去找杜憲了吧……


    不能明說,便以這個來警示他……


    揮、斬、劈……


    慕容如玉更加機械的站了起來,感覺自己的手腳都有點僵硬。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隨後抬首仰天……


    所以不管他怎麽喜歡杜憲,父親那關是始終過不去的……他抬手臂,將長劍緩緩的舉起,情絲他大概是斬不動了,也不想斬,隻是這情絲亦是不能外露,隻能潛藏於胸。


    院子裏頓時炸開了一片清冷的劍光,他的身影在月下翻飛,元寶退到了角落裏麵去。


    他常常看著自家世子爺練劍,世子爺練劍的模樣很好看,怎麽都看不厭……


    隻是今日,為何他看著世子爺在月下練劍的樣子,忽然有點想哭呢……


    元寶摸了摸自己的大腦門,一臉的狐疑。


    秀女入宮,太後大喜,每個秀女皆有賞賜。當今陛下並無後宮,所以這一批秀女每個人看起來都前程似錦,隻要能選在皇帝的身邊,那便是陪龍伴駕的第一批人。一般來說,隻要皇帝不是特別暴虐,喜歡殺人,這


    些第一批陪伴他的女人最後的封號都不會低到哪裏去。


    所以這些秀女們心底也有數,未來的皇後她們大概是夠不上的,但是封個貴妃什麽的,努力努力還是可以的。


    進了宮了,與外界的一切也就等於斬斷了的,也沒什麽好想了,隻有定定心神,看看怎麽在宮裏謀得一席之地才是真的。


    原本在路上,秀女之間並不算十分的相熟,畢竟年輕,有惶恐,還奔波不斷,現在入了詠春宮,安穩下來,一個個的就開始串門子了。


    杜若華惴惴不安的待在自己單獨的宮舍裏麵,垂眸看著自己手上包裹著的紗布出神。她從昨夜被弄醒之後發現自己被平章侯府的人弄來了詠春宮一直到現在都是懵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手上怎麽就破了,嗓子怎麽就啞了,但是她知道她已經成功的過了驗身


    那一關了。


    “妹妹在做什麽?”杜若梅從外麵進來,手裏還拿著一碟子的果子。


    杜若華趕緊起身,“姐姐。”她低下了頭。


    “呦,身子骨大好了啊。”杜若梅笑了起來,“都起身了,前些日子在驛站,你都是臥床不起的,看起來人都瘦了一大圈了。”杜若華被這麽一說,才想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餓啊……好像她昏迷的這些日子都沒吃過什麽東西,真的被餓瘦了不少,這衣裙的腰身都顯得有點空,若不是腰帶束緊


    了些,怕是都要飄。


    “叫姐姐擔心了。”杜若華忙說了一聲。


    “咱們的十四堂叔對妹妹就是好。”杜若梅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麽多秀女,隻有妹妹和太後家那位姨侄女有單獨的宮舍。”


    “姐姐莫要這麽說,隻是因為我病了。”杜若華依然斂眉說道。


    她被平章侯府的黑衣人警告過,什麽話可以說,什麽話一定不能說,所以杜若華並非是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以及在她昏迷的時候平章侯府的人都做了什麽的。


    事關她的性命,她當然不敢說了。


    她偷眼看了看杜若梅,見杜若梅神情自若,並無羨慕嫉妒之色,她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姐姐,我這幾日怠慢了。”杜若華低聲說道。“你怠慢我不要緊。”杜若梅淡淡的一笑,“以後在太後和陛下麵前,千萬不要怠慢了才是。我知道你不想進宮來,在家裏的時候便是百般的阻撓,但是現在既然已經來了,你就少出點幺蛾子吧。”杜若梅私有若無的看了看杜若華的手,“例如你受傷這些小把戲,太後都不知見過多少了。咱們這些人裏麵有太後的娘家人,你莫要再鬧出什麽事情,傳入太後耳中可是非同小可的。你我生身母親皆在家族手中,我們兩個如今到了這裏,隻有相互依靠,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平日裏看不慣你的做派,但是在這裏


    ,我們倆該是同氣連枝的。”


    “我知道了。”杜若華輕輕的應了一聲。杜若華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猜想著,手上的傷難道是那個替代她的姑娘刻意為之?怕杜若梅也是這麽想的吧。


    是啊,她與杜若梅的關係一直都不算好。當初備選上西苑去學習的女孩子很多,論樣貌自然是杜若華最為出眾,論才學她也不差,尤其善舞能歌,最是討教習們的喜歡,而杜若梅卻是平平淡淡,不管做什麽都是


    溫吞水一杯,杜若華素來看不上的就是杜若梅這樣平庸無奇的。


    杜若華總覺得能與自己一起入宮的必是族裏另外的一個女孩,所以不管做什麽,她都和那個女孩子針鋒相對,但是最終中選的卻隻有她和杜若梅。若是家裏沒有請楚長洲來給他們講授詩詞歌賦,杜若華一直都覺得將來即便入了宮,她也會是宮裏最亮眼的,可是暑去冬來,她便也不再想入宮的事情,而是陷落在楚長


    洲溫柔俊美的眼波之中。


    與楚長洲在一起的時光無疑是刺激加浪漫的。


    讓杜若華最為得意的是她能在杜若梅的眼皮子與楚長洲偷情而不被杜若梅知曉。


    所以剛剛杜若梅說要與她同氣連枝的時候,她雖然嘴上應了,心底卻是習慣性的不屑。


    杜若梅不管怎麽樣都比不過她,她憑什麽與自己相互扶持?她在來的時候在江南暗中找到了一個老嬤嬤,那老嬤嬤教授了她一套辦法,能讓經驗豐富的驗身嬤嬤從外表上看不出她的破綻,也能讓男人在夜間情動的時候察覺不到她


    並非處子。隻是這套法子去糊弄一下州府的驗身嬤嬤是可以的,但是她怕糊弄不過宮裏的。


    隻要能混過驗身那一關,她不愁自己騙不過一個才不過十一歲的孩子。


    那孩子怕是連毛都沒長齊吧……可能連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都做不了……其實就連杜若華都是十分矛盾的。她一邊想著要跑,去找楚長洲過神仙眷侶的日子,一邊又怕找不到楚長洲,真的跑了,母親會受折磨,連著她也會變成了通緝犯。所以又想著其實入宮了也不錯,或許真的能得到聖眷,一步登天呢?若不是在到了驛站之後她打聽到這最後一次驗身是由宮裏的嬤嬤和醫女一起完成的,而且是入宮之後完成


    的,斷然沒有任何行賄的可能,這才讓她害怕到了極致,斷了她一切的念頭,一門心思的想要出逃。


    其實從江南到京城那麽遠的路,雖然是連作的製度,一個看一個,但是鐵了心想要跑的話,不是半點機會都沒有的。杜若華就是一直處在那種左右搖擺不定的狀態之中。她想要她的情郎,也想要榮華富貴。如她們這樣的庶出女,又是商賈之家的出身,又是在婚前失貞的,即便是嫁給了


    楚長洲,怕是都當不了正室,隻有入宮之後才有機會出人頭地,才能真正的當上人上人,一飛衝天!


    如今她的十四堂叔不知道用了哪家的姑娘替換進來幫她過了驗身那一關,所以杜若華雖然怕的要死,但是心思卻也活絡了起來。十四堂叔雖然抓著她的把柄,可她現在站在這裏,也就是說十四堂叔幫著她做了欺君之事,瞞天過海的,何曾又不是遞到她手中的一個把柄呢!所以她才是與平章侯有緊


    密聯係的人才是。


    杜若梅不過就是一個陪襯。


    她需要一個陪襯來和自己相互照應嗎?


    思及至此,她才抬起頭來,“姐姐的好意心領了。不過咱們既然到了這裏,也需要各自憑借著自己的本事才是。”她朝著杜若梅笑了笑,“姐姐也要努力!”


    杜若梅素知道杜若華看不上自己,隻是沒想到都到了這裏了,她還那副德性,“你是叫我不要拖累你了?”杜若梅索性打開了問道。


    “姐姐知道就好。”杜若華笑道。


    “你如今身上有傷,喉嚨嘶啞,若是不好,怕是連陛下和太後的麵都見不到。”杜若梅搖頭笑道,“比起我來,你更要小心你自己才是。”“我一定會好的。”杜若華倒是不乏信心。因為平章侯府的人送她迴來,叮囑她的話裏麵就有關於手上的傷和嗓子的事情。手上隻是蹭破了皮,不嚴重,三五天必好,隻要


    堅持用他們留下來的藥膏,好了之後,連個疤痕都落不下來,至於那嗓子,隻要不用藥三日必然恢複如初,所以她也不算是什麽傷殘人士。


    杜若華說完就抬眸朝杜若梅笑了笑。


    杜若梅沒有說什麽,隻是起身,“那倒是我多慮了。”她上下的看了看杜若華,最後轉身,“既然如此,就不打擾妹妹的靜養了。”還沒等杜若梅走出房間,就聽到外麵傳來了太監的聲音,“各位姑娘都先在屋子裏收拾一下!一會太後的賞賜就要來了,是由太後身邊的長平郡主親自送來的。各位姑娘,


    注意一下自己的儀態,這位可是太後身邊的人兒。”


    小太監的言下之意就是若是能得長平郡主對太後多美言,對大家也是好的。


    杜若華的眸光隱隱的一亮,“姐姐先行一步吧。容妹妹收拾收拾!”杜若梅聞言轉眸再看了她一眼,無聲的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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