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憲第二日便要迴白虎演武堂去上課,她是個懶鬼,一直磨磨蹭蹭到了接近黃昏時分才慢騰騰的騎著大蘿卜到了演武堂的大門口。


    秦淼早就在那邊等候她了。


    如今他已經換上了白虎衛的製服,白色的圓領織錦長袍,襯得他眼眉益發的俊朗。果然人靠衣裝那句話是真的不錯。


    “呦,變的更帥了!”杜憲策馬停在了秦淼的麵前,笑道。


    “你怎麽這迴才迴來?”秦淼都不知道自己來去這裏多少迴了,就怕錯過了杜憲。其實最初他穿上白虎衛的製服的時候第一個想見的人便是杜憲。


    他心底比誰都明白,即便他武功學的好,什麽都好,但是以他庶出子的身份想要在一眾嫡子,世子匯集的地方出人頭地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嫡庶之分,簡直就是一個難以跨越的鴻溝。


    而杜憲輕鬆的幫助他做到了……


    他是這一屆學生之中第一個升入白虎衛的人。


    不光升入了白虎衛,還不費吹灰之力得了功名。


    做人要知恩,所以他知道杜憲今日要迴學校來,隻要一有空就來大門口等著。


    “多謝你了!”秦淼朝著杜憲深深的一揖。“若不是你,我不會有今日。”他由衷的說道。


    “謝我做什麽。”杜憲從大蘿卜身上跳了下來,“你若是沒本事,我就是再在背後托舉你,也是爛泥扶不上牆。這些都是你自己靠自己的實力贏得的。”


    “我曾說過的話,一輩子都對數!”秦淼深看了杜憲一眼。


    以前他也覺得杜憲不咋地,因為總是和薛寶玉還有慕容如玉在一起,常常聽薛寶玉嘴裏罵杜憲這個,杜憲那個。後來入演武堂之前又被父親叫過去,叮囑了一番。


    而真正的接觸下來,他倒是越來越喜歡杜憲的個性了。


    這白虎演武堂裏麵都是官宦子弟,世子都有好幾個,更不要說各家的嫡子庶子了,其中不乏精明能幹的,但是活得比杜憲通透明白的卻是沒幾個。


    一個能從太後那邊得了差事,能定下計策挖出刺客背後真正主謀的人又怎麽可能是一個完全不學無術的家夥?


    以前秦淼就隱隱的覺得杜憲不簡單。


    從這件事情,他親身經曆之後,更是覺得杜憲不是池中之物。


    倒不是因為他受了杜憲的好處,一下子升入了白虎衛,又得了功名,而是他發現杜憲其實是個十分細致的人。就如他之前製定的那個誘導刺客開口吐露真言的計劃一樣,步步為營,絲絲入扣,若不是自己早早的就拿到了劇本,秦淼覺得就算是自己與那個刺客的位置互換一下,怕


    是也會相信杜憲安排的假刺客就是來營救自己的人。


    一個人能將一件事情謀劃的滴水不漏,這個人真的簡單嗎?


    而且杜憲一立功立刻就稱病不出,雖然這也是事實不假,但是誰又能說的出杜憲不是存了躲避風頭的意思在裏麵。


    杜憲壓根就不想讓自己鋒芒太露,惹人注目。不然的話,即便是病了也可以拖著病體入宮覲見,若是這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怕是早就這麽做了,畢竟帶著病還能立下那麽大的功,可見對皇家之衷心,更是能博得一


    個好彩。況且杜憲在上奏的折子裏麵提及的全是他秦淼的功勞,言下之意,就連那個計策都是他秦淼想出來的,為的不就是不邀功。


    是杜憲將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親手捧到了他的麵前,否則他怎麽會受到那麽大的禮遇,不光升入了白虎衛,還得了都尉騎士的封號。


    而且杜憲還不著痕跡的幫了遠在封地的三皇子殿下,難道人家三皇子殿下就真的無動於衷嗎?


    三皇子殿下不會去感謝太後,唯一要感謝的便隻有杜憲了。


    至於人家怎麽感謝,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杜憲不動聲色的一箭雙雕,若非有相當的心思,又怎麽能做的到。


    所以這些日子秦淼在白虎演武堂想了很久,反複思量,反複斟酌,還是決定不將自己參透的這些東西告訴父親。


    因為告訴了父親,便等於告訴了陳良。他不想陳良對杜憲有所防備。就目前情況來看,陳良還未將杜憲放在眼底,每日需要陳良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他也沒多少心思和功夫去想杜憲。杜憲查出了刺客背後的主謀是誰對陳良來說也是好事,畢竟陳良也不希望大齊動亂,隻要按照現在的路子走下去,大家相安無事,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加以時日,等大齊穩定一些,再謀其他也


    不遲。


    他被安排到杜憲的身側,名以上說是照顧杜憲,但是實際上本就是看著杜憲,杜憲有什麽不妥他需要和父親說明。順著父親的意思,他到頭來依然隻是武德侯府的一個庶出子,父親不會給他更多的資源,更多的照顧。因為他的兒子太多了。他的幾個嫡出兄長,一個比一個會討父親的


    歡心。之前他不是沒有努力過,就是因為備受忽視,所以他才沉寂下去。


    杜憲倒了,對秦淼一點好處都沒有。


    思量再三,秦淼連隻字片語都沒和家裏說。


    既然杜憲有意將所有的功勞都推到他的身上,他便也順著杜憲的意思受了。


    倒不是他貪功,而是他想看看杜憲最後到底能走到什麽地步。他隻是庶出子,墊底的,最壞的打算也不過就是被家族當作廢棄的棋子拋掉,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遠走江湖便是了,沒什麽輸不起的,也不會混到比現在更差到哪裏去


    。


    他本身在家族之中就是半主半仆的尷尬身份。


    知情不報以後頂多也就是說他一個無能罷了。旁人對他有能無能的評價對於秦淼來說壓根不算什麽,他一點都不關心。


    所以權衡下來,秦淼決定守著杜憲走下去。


    “隻是阿憲你在上奏的折子裏麵將功勞都推給了我,你卻什麽好都沒落下。這樣我受之有愧啊。”秦淼試探的問道。杜憲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道,“你我朋友,你做的便是我做的。我做的也是你做的,何必分的那麽清楚明白?再說了,本就是你的功勞大啊。你若是不靈活機變的取得刺客的信任,又怎麽會進行的那麽順利?我就是一個陪跑龍套的。好了,不談這些了,趕緊和我說說,最近演武堂有什麽趣事?哦,對了,我還帶了一副翡翠麻將進


    來,我專門找人打造的,小巧好帶。比毛文揚的那副不知道好多少!”


    聽杜憲將話題岔開,秦淼的心底便也有了幾分計較。


    看來他揣摩的真的不錯。


    杜憲是刻意的避開功勞,避開鋒芒。


    既然杜憲不想提,他也不會那麽招人厭的非要去問。


    “毛文揚那個小氣鬼自然是不如你大方。”秦淼笑道,他從阿夏的手裏將杜憲的包袱接了過來,翻身上馬與杜憲一道進了白虎演武堂的大門。


    “哦對了,聽說你和慕容鬧崩了。”秦淼問道,“可是你又與他居在一個居所之中,要不要找人幫你調換一個?”


    “怕什麽?”杜憲嗬嗬一笑,“他都不提出來調換,我去提這個作甚?他不搭理我,我還不想搭理他呢。大家都落的清淨。”


    秦淼稍稍的一怔。


    若是真的能都落的清靜倒也好了。


    就怕大家住在一起,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迴頭誰都不清靜。


    秦淼將杜憲送迴居所的時候,恰巧慕容如玉剛剛迴來。他也是今日才迴演武堂的,隻是杜憲拖到了黃昏,而他則是一大早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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