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如玉被阿春阻在外麵,也沒杜憲那種厚臉皮可以硬闖,隻能在別的丫鬟引領之下,進了偏廳等候。


    隻是他頗有點心神不寧。


    想想剛才他衣袍上沾的血,他就有點坐不住的感覺。


    慕容如玉索性站到了門口,斜靠在門上,假意裝作是在欣賞這院子的雨景,實際上是在等太醫出來,好第一時間詢問一下太醫杜憲的狀況。他的目光並沒焦距的落在廊簷之外,雨水將院子裏新生出來的綠葉衝刷的很亮,讓綠色更加的鮮嫩亮眼,地麵上漢白玉鋪就的步道也被衝刷的一塵不染,在水中隱隱的泛


    著一層淡淡的白光。


    慕容如玉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


    就好象那夜他借著酒意親了杜憲之後,心底對他的感覺就忽然變了。


    他真的隻是將杜憲當成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嗎?


    慕容如玉其實在心底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但是他實際上是很明白的,就算他喝的再醉也不至於去親自己的兄弟吧!他怎麽就不抱著薛寶玉,抱著秦淼啃上兩口呢?


    對他來說,杜憲給他的感覺與薛寶玉還有秦淼是不一樣的。


    他可以將薛寶玉和秦淼視作親手足與他們一起喝酒,一起騎馬,一起習武,一起遊樂,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嬉笑怒罵,坦坦蕩蕩,但是他對杜憲……


    他不由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在剛剛不久,他還對自己手上沾著的血眩暈過。


    若非在乎,他何至於此?


    他以前總是覺得自己害怕杜憲受傷,會在第一時間出手救杜憲是因為怕看到杜憲的血,怕自己專門暈杜憲血的這個秘密被人知曉,但是今日他忽然明白一個道理。


    他之所以那麽怕杜憲受傷,壓根不是什麽怕自己暈血,而是單純的不想杜憲出事。


    打心眼裏不想。


    上次在上元節,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出手救下杜憲,杜憲被薛寶玉一拳打飛,其實誰都不知道,在杜憲飛出去的那一瞬間,他幾乎就閃身而上了。


    隻是那時候他是咬牙忍住了。


    愧疚,心虛,一並襲來,那次他是真的生出了幾分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覺。


    前些日子,他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沒見到杜憲,他便覺出了自己的不對了,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生病了。


    而現在他可以肯定的便是,他是真的生病了。


    父親原來是有先見之明的。他要自己在列祖列宗麵前發下毒誓,這輩子都不能再靠近杜憲,不再見杜憲。那時候他沒有,並非是他覺得自己將杜憲當成兄弟,而是杜憲已經在他心底是一個特殊的存


    在了。


    即便他再怎麽逃避,再怎麽不願意承認,再怎麽不想去麵對,這就是事實。


    一個不容他分辨,狡辯,不容他忽視的事實。


    慕容如玉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底一片的荒蕪。


    這種莫名的情感叫他即無所適從,又有點竊喜,但是更多的還是害怕。


    他應該遠離的,應該避而不見,他總是教訓杜憲要走正路,教訓杜憲這個,教訓杜憲那個,可實際上到頭來,忍不住的人卻是他……


    杜憲再怎麽玩劣不堪,也隻是靠近他,哪怕隻是摸摸他的手,杜憲就已經像是占了天下最大的便宜一樣笑的和狐狸一樣的狡詐而可愛。可是他呢?


    他想從杜憲哪裏得到的其實才是更多的吧!


    他想擁住杜憲,想將杜憲藏起來變成自己的禁臠,想親吻杜憲,甚至想……


    慕容如玉的後脊背爬上一道冷意,他不由死死的捏起了自己的雙拳,站直了自己的身體。


    他不能再繼續放任自己這般……


    他將目光挪向了杜憲的房間,隻這一次,他再照顧杜憲這一迴,今後,杜憲走杜憲的路,他也走他的路。


    他一個人的墮落就讓他死死的將這個秘密埋在心懷之中。


    他喜歡杜憲。


    這幾個字他一直不敢觸及,但是今日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逼的他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逃避是沒有用了。隻有直麵,然後解決,方為正道。


    他總是要離開京城的,到時候他悄悄的走,或許時間能將一切都衝淡……


    杜憲的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阿春送太醫出來。


    慕容如玉這才迴神,趕緊快走了兩步迎了過去。


    “劉太醫。”


    “世子。”劉太醫趕緊見禮。


    “平章侯他身體如何?”慕容如玉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的清淡平靜。“迴世子的話。”劉太醫拱手道,“侯爺不小心被馬鞍將大腿內側劃了一個大口子,下官已經替世子處理了,侯爺這口子劃的有點深,隻差一點點便有傷及經脈之憂,甚至累


    及性命,索幸的是侯爺福大命大,如今隻是血流的多一些,世子莫要擔心,侯爺靜養個三五天的等傷口長合攏也就好了。”


    “真的是腿上壞了?”慕容如玉問道。


    “真的是。”劉太醫有點不解的看著慕容如玉,“世子何來此問?傷口就擺在那邊,是下官親手處置的,這還有假不成?”


    “不是,不是,太醫莫要誤會,在下並非質疑太醫。”慕容如玉說道,“之前侯爺說他肚子疼,那又是為何?”“哦。”劉太醫說道,“侯爺身子一貫不好,淋了雨,又流了那麽多血,寒氣發作,所以腹中疼痛。侯爺這幾日需好生的修養,盡量少走動,相信過不了幾天,侯爺便會慢慢


    的恢複的。”


    “如此甚好。”慕容如玉道,“那他手臂上的傷口無礙吧?”“沒事沒事。”劉太醫趕緊說道,“下官也替侯爺檢查過了,那傷口雖然泡了水,但是大部分已經開始愈合,侯爺畢竟年輕,傷口好起來也快,下官替侯爺已經換過藥了,隻


    要再過兩天,下官過來將線替侯爺拆了即可。”


    “哦。”慕容如玉這才是將懸著的心全數放下。“那多謝太醫了。”


    “應該的,應該的。”劉太醫連連拱手說道。


    阿春叫人來將劉太醫送走,這才將慕容如玉引入了杜憲的房中。


    “世子慢坐,奴婢去替侯爺熬藥。”阿春給慕容如玉搬了一個繡墩放在床邊,隨後朝慕容如玉福了福,這才退下。


    如今在床上躺著的杜憲已經換了迴來。


    小樓在劉太醫一離開房間之後就馬上進了地道。


    楚楚在一邊捧來了香茶,婷婷嫋嫋的朝著慕容如玉說道,“妾身參見慕容世子。”


    慕容如玉原本嘴角是掛了點笑容的,剛要和杜憲說話,被楚楚這麽一打岔,他的笑容頓時僵住。


    他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楚楚,“你是……”


    他怎麽從沒見杜憲身邊有這麽一個婢女?楚楚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雪白的肌膚,眼眸含春帶水,她的墨發高高的挽起,顯露出一段優雅的長頸,脖子上帶著一副精致的黃金瓔珞,手腕上亦是如此,給慕容如玉


    獻茶的時候,手腕一翻,皓腕如玉,端是一副勾人的模樣。


    “妾身楚楚乃是侯爺最近不久才帶迴侯府的人。”楚楚說謊的時候臉都不帶紅的,玉麵含羞。“早就聽聞慕容世子大名,今日一見,世子果然如傳聞之中一般玉樹臨風。”


    妾身,她自稱妾身……


    慕容如玉一怔,用疑問的目光看向了靠在軟墊上一臉蒼白的杜憲。


    “哦,難怪你不認識她。”杜憲笑道,“楚楚是從紅袖教坊帶迴來的。那日在紅袖教坊遇到你,你忘記了嗎?小樹姑娘你還記得嗎?”不提小樹也就罷了,一提小樹,慕容如玉的眉心就是幾不可見的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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