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如玉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疼了。


    他隻想一個人待會。


    他是真的感覺到很累,從心到身。


    他這暈的確是裝的。


    慕容如玉壓根就不想去相親。但是又不能在這種時候忤逆自己的父親,思來想去,也隻有想到這個辦法了。


    這都是和杜憲學來的。


    杜憲以前就裝暈過兩迴,哄的他團團轉,恨不得什麽都依了他。


    隻是這事情放在杜憲身上靈光,放在自己身上效果似乎不怎麽好……


    慕容如玉心底鬱悶的想要嘶吼,但是礙於元寶在一邊看著,他隻能假裝閉目養神,緊緊鎖起的眉頭暴露了他心底的波動。


    “世子爺,你是不是難受啊。”元寶在一邊兢兢業業的看著,見慕容如玉的眉頭緊緊的蹙起,他還十分關切的問道。


    “不是。”慕容如玉有氣無力的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會!”


    元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世子爺是不是嫌棄元寶了……”


    慕容如玉的腦袋頓時一個比兩個大,“不是。”他耐著性子說道,“我隻是想一個人待會兒,你不要哭了。我的頭很疼!”本來不疼,現在真的疼了……


    “哦。”元寶收了聲,抽泣道,“那小的坐到外麵去看著世子爺。”


    慕容如玉看似沒什麽精神,隻是點了點頭。”我覺得有點氣悶,你去將後麵的窗戶開一條縫隙再出去吧。”他緩緩的說道。


    元寶依照慕容如玉的吩咐,去將靠近後院的窗子打開了一條縫隙,這才轉身出去關上門,


    慕容如玉感覺耳根清靜了些。


    他不由看了看窗外。夜色濃重,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的房中點著兩根蠟燭,燭火隱隱約約的將整個房間映亮,但是並不算是很明亮,帶著一種昏黃的感覺,若是在平日裏,這種光線最是


    叫人昏昏欲睡,但是現在隻給了慕容如玉一種壓抑的感覺。他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並不算是什麽,養個三五天也就愈合了,隻是慕容如玉始終覺得自己的心底好像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那傷似乎還越來越大,隱隱的沒有愈合的趨


    勢。


    若是以前,他長樂侯府的一舉一動應該是逃不過杜憲的眼線的。他身邊的那個小廝名叫阿秋的,輕功很好,來去侯府自如,隻要這邊有一星半點的風吹草動,杜憲就會馬上知道,他如今都已經暈了,慕容如玉不相信這麽大的事情都已經將闔府上下都驚動了起來,阿秋會在那邊一無所知?其實阿秋經過,他多半都會有所感知,隻是他不想去管就是了。橫豎阿秋對長樂侯府也不會有什麽威脅,隻是受了


    杜憲的吩咐時不時的前來看看他在做什麽就是了。


    多半的情況之下,他都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他支走元寶,也是為了給杜憲創造一個條件好翻窗戶進來看他,免得他找不到進來的路,反而驚動了元寶。


    元寶雖然是腦子受過傷,智力退化,但是武功還是不錯的,再加上他有點一根筋,就怕一會兒會鬧了起來。


    隻是慕容如玉等了好久,藥都熬好了,喝下去了,一直瞪著眼睛等到天光漸漸的泛白,依然不見杜憲前來,便是連阿秋前來探察的痕跡都不曾發現。


    慕容如玉的心才漸漸的冷了下來。


    看來……杜憲真的如他所言那般,將他當成兄弟了。


    一時之間,慕容如玉都不知道這樣對他和杜憲來說是好還是不好了。


    他明明一直期盼著杜憲如此,可杜憲真的拿他當兄弟了,他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就好象原本好好的肉被人生生的剜了一塊去,疼的難以形容。“他大概真的不會再來了!”慕容如玉在看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稍稍打開的窗戶投射進來的時候,自己對自己喃喃的低語了一聲,他頹然的閉上了眼睛,默默的在心底


    一聲長歎。


    杜憲吃過午膳之後,又喝了藥,才覺得自己滿血複活了。


    “對了老家有消息嗎?”她抿了一口茶水,對阿夏說道。


    “剛想和主子說。”阿夏笑道,他取出了兩卷卷軸,“這是今晨老家派人送來的。是兩位堂小姐的畫像,還請主子過目。”


    杜憲放下手裏的水杯,打開了卷軸,畫上畫的是兩名妙齡少女,“哇,長的不錯啊。”她摸了摸其中一幅畫上人的臉頰。


    “若是生的不好,隻怕也不會讓她們前來選秀。”阿夏迴道。“主子,難道不覺得這位若華小姐生的有幾分與主子相似嗎?”他指著第二副畫說道。


    杜憲仔細端詳了一下,“別說,還真的有點像啊,那雙眼睛很像了!可惜臉型不像。這姑娘的臉有點圓,看起來倒比我可愛了許多。”


    “族長讓主子看看,這兩幅畫便是畫師送入內廷備選的畫像,可有什麽不妥。”阿夏說道。


    “能有什麽不妥,都長的這麽水靈,送入皇宮真的是可惜了。”杜憲說道,她忽然想起了昨夜自己對慕容如玉說過的話,頓時就感覺有點窘迫之一。


    她昨天才說了不會讓杜家的姑娘當政治的犧牲品,可是這連一天都沒到,老家就將選秀女的畫像都送來了。


    這臉被打的啪啪的,就連杜憲都覺得自己臉頰有點火辣辣的疼。


    “她們可都自願?”杜憲忽然問道。“啊?”阿夏微微的一怔,“這個屬下真的不知道啊。這兩位都是老家的庶出之女,老家人將她們的母親都攥在手中,屬下覺得,她們即便是不樂意,隻怕也逃不脫吧。”阿


    夏將這兩個姑娘的簡曆冊子拿了出來,遞給杜憲,這是隨著畫像一起來的。


    杜憲看了看,“兩個看起來都是從小就被好生培養的,都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都精通。”


    那個長的像她的姑娘還能歌善舞……“看來老家籌謀這件事情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杜憲闔上冊子緩聲說道。秀女又不是這一任皇帝選過的,她的舅舅在位的時候也選過秀女,甚至先帝的先帝在位時候也選過好幾屆的秀女,而江南杜家都是瓢不動,鍋不響的,沒有任何動作,而這兩個姑娘,光看看會的技能就不是一天兩天能訓練出來的,都是經過長期的培養才能學會這麽


    多東西。所以老家的人大概一直在籌謀這件事情!


    他們這一支雖然是從老宅裏麵差不多已經分出來了,但是杜家的祖訓便是天下杜姓之人同氣連枝,所以即便他們身為平章侯,如今也與老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杜憲的爺爺當年苦心經營平章侯府就是想立足京城,而杜家老宅怕是也一直都想掌控平章侯府,隻是那時候爺爺和父親都比較強勢,所以他們無從下手罷了。


    而平章侯府傳到了她的手中,她又有那麽一個秘密被族長抓在手中,所以族長便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了。


    江南杜家與京城杜家如今是相互依存的關係,而杜憲自己的身份又是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炸開的火藥,所以江南杜家出手了!


    杜憲十分明白自己的處境。她已經是被架在這個位置上,送這兩個姑娘上去,將來江南杜家或許會借著這兩個姑娘的勢力慢慢滲透京城,將她這個平章侯廢掉,甚至除掉,以絕後患,而如果她不送


    這兩個姑娘上去,便意味著公然違背江南杜家的意願,一個不聽話的,沒有本事的,還對江南杜家有著莫大威脅的人,她的下場如何?


    所以,這不是一個選擇題,而是一個殊途同歸的題目,無論她選哪一邊走,最後她的結果都是一樣。那便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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