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瞬間就捏了一手的冷汗。


    這一鞭子若是真的抽下來,主子那細皮嫩肉的,可真真的是要被抽壞了呢。


    陳子箏的手才高高的揚起,他身邊馬上的一名一直沒有吭聲的少年騎士便擋住了他的手臂。


    “慕容如玉!你幹嘛?”陳子箏怒目瞪向了阻止他的那名少年。少年的眼眉好像江南三月的春雨一樣溫潤,那是一種用筆墨都難以描繪出來的美,仿佛含在水光山色之中,秀美之間還帶著幾分少年人應有的朝氣與俊逸。隻是他的表情


    太過生硬,目光太過清冷,生生的破壞了原本該有的那種與叫人忍不住親近的感覺,倒覺得這個人有點淡漠疏離了。


    “他在故意激怒你。”慕容如玉淡然的說道,深褐色的眸子掃過了站在馬前嬉皮笑臉的杜憲。


    依然笑的那般沒心沒肺,看著就叫人生厭!


    慕容如玉隻看了杜憲一眼,便將目光轉離。


    “那又如何!我還收拾不了他了?”陳子箏在氣頭上,怒道。


    “你若執意要與他在這裏起了爭執,那也隨你。”慕容如玉策馬朝邊上讓了一步,“隻是他現在身上帶著爵位,你這一鞭子下去是打的舒爽了,後果你可想過?”


    陳子箏微微的一怔。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等候在定安門前的眾多大臣與家眷現在目光均落在了他的身上。


    陳子箏的桃花眼便是一冷。


    他舉在空中的鞭子生生的落了下來,隻是沒有落在杜憲的頭上,而是落在了他的馬屁股上,馬兒吃痛,噅溜溜的發出了一聲嘶鳴,不安的朝前踏了幾步。


    “走!”陳子箏瞪了杜憲一眼,招唿了其他人催馬前行,眾目睽睽之下,這個啞巴虧他也隻能吃下了。其他的白馬少年見陳子箏走了,也都紛紛催馬跟上,唯獨慕容如玉落在了後麵,他臨走之前再度轉眸看了杜憲一眼,冷冷的丟下了一句,“今時不同往日,不作便不會死的


    太早。”隨後他也抖動了一下手裏的韁繩,跟了上去。守在定安門前的禁衛軍見那些白馬少年在宮門口下了馬,趕緊打開了另外一扇宮門,有專門的人過來將他們的白馬牽走,還有人過來給他們查驗了腰牌,放他們魚貫而入


    。


    “好生的威風啊。”等人都進去了,杜憲這才笑著小聲對阿春說了一句,“若不是我承繼了爵位,應也是可以加入的。”


    “主子還說!”阿春適才都捏了一把冷汗在手裏。“若是剛剛慕容公子沒有勸阻陳家那位,主子可是要被打傷了呢。”


    主子吩咐過,在外麵明地裏不準他們顯露武功,所以剛剛那種情形即便是陳子箏的鞭子真的落下了,她與阿夏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不能加以迴護和阻攔。


    “我倒是希望那一鞭子落在我的身上。”杜憲的目光閃了一下,低聲對阿春說道。


    她即便再怎麽不濟身上還有一個侯爵,陳氏才接管朝堂不久,根基不算深厚,若是陳家的人在宮門前當著這麽多朝臣的麵打了她,那可是有好戲看了。


    她的身份可不光隻是平章侯這麽簡單。


    她還是鳳儀公主唯一的子嗣,是先皇的親外甥,還要稱如今的皇太後一聲舅母呢。


    陳氏掌權不久便如此囂張,當眾毆打皇親國戚,事情是不大,但是影響深遠。


    可惜啊可惜……


    慕容如玉的那一聲勸阻之語到底是在幫陳子箏,還是怕看到她被人打呢?


    杜憲頓時就苦笑了一下。應該是在幫陳子箏為多數吧。畢竟與陳子箏相比,慕容如玉應是更厭惡她多一點。陳子箏怎麽也算是慕容如玉的同袍兼同窗了,而她在慕容如玉的眼底不過就是一個不折


    不扣的討厭鬼。陳氏當政之後,鎮北王便弄了一個什麽白虎演武堂,但凡是京城之中的皇親貴胄子弟無功名在身,又會些武藝的亦或者是不會武藝但是想從軍的都被搜羅在內,慕容如玉


    也不例外。成立這個白虎演武堂的目的是因為大齊朝在與大梁以及柔然聯軍的戰鬥之中折損了太多的將領,幾乎可以用傾覆來形容。為了替大齊的未來培養和選拔優秀的將才,才將


    這些王公貴胄之中有意願從軍保家衛國的少年集中在一起教育學習。


    能考入白虎演武堂的少年們自然是一種榮耀,他們組成白虎衛,在演武堂學習期間暫時也擔負著皇宮以及京城守衛。


    隻能說想法是好的,可實際上呢?


    杜憲就嗬嗬了,鎮北王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這白虎演武堂是由鎮北王親自監管的,但凡是入了白虎衛的王公貴胄子弟便如同拜了他家的山門碼頭,入了他家的族學一樣。將來這些人必定會為一方將領,豈不是未來


    全大齊的軍隊皆為鎮北王陳氏的嫡係了?


    陳氏的野心啊……


    杜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好一場戲被慕容如玉輕飄飄一句話給破壞了,著實有點惋惜。


    杜憲真的站在定安門外等到了接近晌午的時候才得以進入宮門之中。


    杜憲對宮裏的路那可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以說以前她入宮就跟進自己家門一樣。如今這樣亦步亦趨的跟在引導太監的身後還是頭一遭,絕對是一種新鮮的體驗。


    “公公,莫不是走錯了路了?”杜憲走著走著便覺得不對勁,她扯了扯在前麵引路的太監,“去勤政殿的路不是這條啊。”


    “不錯的,侯爺。”那年輕的公公側過神來朝著杜憲彎腰說道。


    “陛下不在勤政殿召見我嗎?”杜憲好奇的問道。先皇,也就是她的舅舅每年年初三都是在勤政殿召見群臣的。


    “陛下已經見了一上午的各位大人,如今已經是乏了,後麵的大人們已經不得麵見聖顏了。”引路的公公笑道。


    來的遲的便不得見陛下聖顏了……


    先皇可是不管多晚都會逐個召見眾臣以示公允與恩澤的。


    杜憲還說借今天這個機會看看自己那個幾乎沒見過麵的皇帝表弟來著,這會兒就泡了湯了。


    “那公公這是帶著我去哪裏啊?”杜憲小心的問道。看這路走的,是要去後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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