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像是無比隨意的一句話,安言卻知道不是。


    他有意想要捅破那層窗戶紙。


    而現在,正是好時候。


    安言看著這雙深沉的眼睛,一會兒後,說:“有。”


    容聿嘴角彎起一道弧度,“我們邊走邊說。”


    “好。”


    兩人走到外麵白鵝卵石鋪就的路上,鞋子落在上麵發出沙沙的聲音。


    聽著不刺耳,還有些舒服。


    “我一直在做一個夢,一個冗長的夢。”


    安言先出聲,聲音悠遠,輕慢。


    容聿眼裏的深沉動了下,說:“裏麵有我嗎?”


    安言笑了,“有,不僅有你,還有很多人……”


    她聲音細細,把她的夢娓娓道來。


    容聿聽著,臉上沒有緊張,擔憂,他很平靜。


    就像和安言真的隻是平常的談話。


    “容聿,我們以前就認識,對不對。”說完,安言停在一處涼亭裏,看向站在身旁的人。


    容聿看著遠方,城市燈火璀璨,漂亮至極。


    “嗯,認識,五年前,我們相識,相知,相愛,和你夢裏的一樣。”


    安言的心砰、砰、砰。


    “你是萊茵國的三殿下?”


    容聿轉眸,視線落在她臉上。


    她嘴角還帶著笑,可眼裏卻沒有笑意。


    裏麵的光也變的晦澀。


    “是。”安言睫毛眨了下,低頭,“之前的夢很美好,即便你是萊茵國的三殿下,我們也依然相愛,可這段時間,我的夢變的混亂,裏麵的美好遭遇了海嘯一樣的侵襲,我難以接受


    。”


    容聿抱住她,把她的臉按進懷裏,“言言,我們的愛情沒有一帆風順,這是我最大的抱歉,但,不論我們在一起多艱難,也阻擋不了我們相愛。”


    安言的心瞬間揪緊。


    有什麽東西從心底生出,帶著無限的力量,讓她的心有了光明。


    是啊,她們相愛。


    即便她心裏有著難以言喻的負麵情緒,也依然阻擋不了她愛他的心。


    安言抓緊容聿的衣服,悶聲,“容聿,你愛我嗎?”


    容聿身體瞬間緊繃,像所有的力量都在這一刻積蓄,隨時會爆發。


    他捧起安言的臉,眼睛和她對視,“我的愛這一生隻給了一個人。”


    “那就是你。”


    ……


    每天蕭夜都會來給安言檢查身體,給她配藥,給她做心理治療。


    她的身體在逐漸恢複中,情緒精神也日漸明朗。


    容聿看在眼裏,很高興。


    他就怕她抵觸,什麽都不聽。


    可事實是,沒有,她聽他的。


    他相信她。


    這幾個月的努力,他沒有白費。


    安言身子見好,容聿便把她帶到城堡。


    她已經知道以前,兩人也捅破那層窗戶紙,也就沒有遮掩的必要。


    車子停在城堡外。


    安言下車,看著夢裏熟悉的一切,眼裏湧起激動。


    這個地方,這個她曾經生活了近一年的地方。


    五年後,她再次來到這。


    戴麗爾出來,看見她,眼裏含著激動,但一直被她壓著。


    躬身,“小姐。”


    安言看她,五年時間,戴麗爾有了變化。


    頭上有了白發,但愈發沉穩了。


    安言走過去,抱住她,“戴麗爾,好久不見。”


    戴麗爾眼眶瞬間變紅,“小姐……”


    容聿走過來,“我還有點要辦,晚點迴來。”


    安言立刻擦掉眼裏的濕潤,鬆開戴麗爾,點頭,“你去忙你的,我沒有關係。”


    容聿看她紅紅的眼眶,指腹在她眼瞼下楷過,“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嗯。”


    她雖然答應,卻不會打。


    容聿深深看了她幾秒,轉身離開。


    安言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是難掩的激動。


    他不管再忙,每天都會迴來。


    她已經很滿足了。


    “小姐,您以前住的地方已經收拾好了,裏麵和五年前一模一樣。”


    曾經生活的那一年都是戴麗爾在照顧她,天天也都是她跟著她。


    在安言眼裏,她是朋友,是親人。


    “嗯,我去看看。”


    “好的,小姐。”


    戴麗爾帶著安言穿梭在這個刻下無數時間的城堡裏,在裏麵穿梭。


    安言邊走邊看,心裏湧起極大的滿足。


    感覺,這是她的家。


    她真正的家。


    “小姐,你走後,這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戴麗爾說著,安言便看見自己曾經和容聿睡過的臥室。


    裏麵的沙發,茶幾,桌子,床頭櫃,就連她做的刺繡也掛在牆壁上。


    真的和五年前一模一樣。


    安言手落在曾經熟悉的地方,一寸寸撫過,像撫過孩子。


    心情激動。


    戴麗爾跟在她身邊,聲音難掩哽咽。


    “小姐,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


    安言轉身,眼眶再次變紅。


    抱住戴麗爾,“謝謝你還記得我。”


    這樣的一個地方,她沒想到還有人記得她,想念她。


    兩人在城堡裏走了一下午,安言的心從剛開始的激動到現在的平靜,她眼裏有了明亮的光彩。


    這裏是她和容聿擁有美好記憶的地方。


    她喜歡這。


    夜幕降臨,安言坐在空中樓閣,看遠處的馬路。


    五年前,她閑來無事就會坐在這上麵等容聿迴來。


    逐漸的,這成了她的習慣。


    戴麗爾給端了燕窩過來,“小姐,把這個喝了。”


    安言聞到了一個香味,看過去,是燕窩。


    記憶裏熟悉的味道。


    她拿過來喝了。


    很快笑著說:“和以前的味道一樣。”


    戴麗爾笑,“小姐最喜歡這個味道了。”


    這裏什麽好東西沒有?


    隻要安言想吃,什麽都有。


    而為了她的身體,容聿可以給她任何最好的。


    安言把燕窩吃了,外麵的馬路,幾輛車子遠遠的駛過來。


    車裏,容聿視線一眼便落在城堡的空中閣樓上。


    五年前,她習慣的在那等他,他也習慣的在這裏仰望。


    她看著他。


    他看著她。


    蕭夜也看見了安言,對容聿說:“殿下,現在夫人的情況恢複的不錯。”


    他沒想到走到絕境竟然是柳暗花明。


    原本以為照安言之前的病情下去,她會更糟糕。


    甚至到不可挽迴的地步。


    沒想到不是。


    反而往好的方向發展。


    讓他想都想不到。


    但不管怎麽樣,這是個好消息。殿下也因為安言的病而心情好轉,不至於暴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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