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永臣沒有迴答林笑書這個問題。


    那天在風華總部,他隻是帶著林笑書參觀了下周圍的環境,大概介紹了下他的同事。環球娛樂上麵的報道,似乎並沒有對這裏的人產生什麽影響。


    快中午的時候,林笑書婉拒了謝永臣送他迴去的提議,自己出門去搭車迴家。


    他還準備去林笑書的公寓取一些換洗的衣物,總是住在沈君麟那裏,讓他對那個本就沒什麽感情的地方好像更陌生起來。


    簡單收拾了一些衣服,天氣已經逐漸冷了起來,林笑書環顧了下房間,目光最後落在電腦桌上的抽屜裏。


    那裏麵有一串鑰匙,林笑書醒過來之後便從來都沒動過那鑰匙。此時卻將那串鑰匙取了出來,上麵一共有五把,每一把上麵都用標簽貼著鑰匙的用途。


    他出門下樓打開了公寓配套的信箱,裏麵果然已經堆積了好些來信。


    林笑書一邊翻著那些書信一邊又朝電梯走去,最上麵那張來自杜鋒的首先引起了他的注意。


    信封被他拆開,還沒抽出便已經可以看見紅色的一角。抽出來一看,果然是一張印刷精美的請柬。杜鋒……一個月後便要結婚了。


    林笑書想起之前自己聽到的那些消息,他對杜鋒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隻知道這個主編雖然有時候有些毒舌,但對自己一向不錯。


    他將請柬塞迴了信封,隨手翻了翻下麵的信,都是些廣告或者信用卡以及水電物業寄來的。


    電梯便在這時候停在了一樓,林笑書一邊繼續翻著信一邊走了進去。


    他隨手按下樓層,公寓位於遠離a市中心的,不算繁華的地帶,是再普通不過的電梯公寓。住在這裏的人大都是勤勤懇懇的上班族,林笑書迴來的時候人還挺多,但他收拾了下東西後便已經過了上班時間,現在電梯裏甚至隻有他一個人。


    電梯門就要合上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進來重重按在了電梯門上。


    林笑書聽到聲音連忙去幫忙按下了開門鍵,可他很快便又後悔起來。


    電梯門緩緩打開,那隻手的主人終於完整地出現在了林笑書麵前。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眉頭微微皺著,眼下有些淡淡的青色,看起來有些疲倦,但卻仍然無法掩蓋他的英俊。


    精英範兒十足的高大英俊男子,薄唇高鼻,就連目光中都帶著淡淡的不耐,一看便不是浪漫多情之人。


    謝展天就用這樣的目光冷冷看著林笑書,用更冷的聲音說道:“我終於堵到你了。”


    他說完,便大步走入了電梯之中。


    在林笑書反應過來之前,謝展天已經按下了關門鍵。電梯門緩緩關上,將兩人關在了一個封閉的空間裏。


    林笑書的臉色並不是太好看,他以為上一次他和謝展天之間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會來糾纏。


    想起早上謝永臣帶來的那份雜誌,林笑書也不由得皺了皺眉。


    誰知謝展天竟然就那樣,有些輕蔑,也有些嘲諷地對他說道:“早上雜誌上的報道看了嗎?”


    他雖然沒有直說是哪一條報道,但林笑書還是瞬間便明白了。


    林笑書沉默著點了點頭。


    謝展天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容來,有些得意也有些諷刺:“像沈君麟這樣的人物,不論走在哪裏,都會不斷有人倒貼上來。娛樂圈本就是個盛產尤物的地方,類似袁子森這樣的美男子不知道有多少。沈天王甚至都不用動下手指,便有人前仆後繼地撲上去。”


    他看向了林笑書,冷漠地嘲道:“你拿什麽和他們比?”


    林笑書頓時明白了謝展天的用意。


    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原諒他的自作多情,謝展天大費周章弄出那樣一篇報道,難道就是為了來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的?


    謝展天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一個幼稚的衝動的人了?


    林笑書始終記得那一夜,在陌生的遊輪上,他和另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張更加陌生的床上,謝展天麵對著他們,都可以保持著他所謂的冷靜和風度,現在卻迫不及待地來嘲笑自己。


    他不由想起沈君麟對他說過的話,那天他離開謝展天迴到之後,沈君麟告訴過他,像謝展天那樣的家世和地位,一旦以為會永遠乖乖聽話的東西失去之後,就會滋生出某種可怕的占有欲和不甘。


    但那絕不是因為失去了戀人而懂得的珍惜。


    因為真正的愛情,無論如何都不會用傷害來表達。


    林笑書想到這裏,目光便看了謝展天。


    對方也正好在注視著他。


    大概已經習慣了總是沉默乖巧到甚至有些軟弱的林笑書,被這樣的目光一瞪,謝展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他不等林笑書開口說話,便又立刻說道:“怎麽?難道你還真以為娛樂圈中神話一樣的天王沈君麟,會對你從一而終,致死靡地?”


    林笑書沒有這樣想過。


    謝展天話音落下的時候,電梯剛好便停了下來,電梯門緩緩打開,林笑書抬腳便朝外走去。


    謝展天倒也沒有阻攔他,隻是跟著他走了出去。他沒有等到林笑書的反應,便又忍不住說道:“林笑書,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幼稚?”


    林笑書霍得停下腳步,猛然轉過身來。


    他的眼睛看著謝展天的眼睛,後來沈君麟又陪他分析過一次以謝展天為原型的反派人設,對於他這樣的人,沈君麟其實真的十分了解。


    差不多的成長環境,受到的教育也差不多,甚至身邊還有一些在同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朋友。沈君麟一邊和林笑書講著,一邊便替他做了最後的設定:“要戳到這些人的軟肋其實真的十分容易,隻要你讓他知道,你對他十分在意的事情壓根不感興趣就是了。”


    沈君麟說完這句話,甚至還“嗬嗬”笑了起來,自嘲般地問了一句:“很幼稚吧?”


    林笑書並不覺得幼稚,他覺得沈君麟說的很多話都有道理,而且他真的是在幫自己。


    所以此時他便看著謝展天的目光,淡漠地說道:“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麽關係?”


    他說完便不再理會謝展天,轉身開門進入了公寓中。


    既沒有邀請謝展天進來坐,也沒有再多和他說一句話,就好像完全把他當成了曾經的上司一樣的漠然。


    等他將需要處理的信件挑選出來,再次確認該帶的衣服都帶足夠了,這才再次打開門走出了公寓。


    謝展天當然早已不在外麵了,驕傲如謝展天,從來都沒有過委屈自己等在他人門外的時候,因為他實在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去。


    下午迴到沈君麟的別墅,意外地發現對方並不在。


    客廳茶幾上有沈君麟留給他的紙條,沈天王不僅僅是自己的簽名寫得漂亮,他本身就寫得一手好字,這大概也是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的一環吧。


    他告訴林笑書,晚上不迴來吃飯,但會盡量早些迴來。


    晚上林笑書簡單吃過晚飯,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電視,別墅的大門便被人打開了。沈君麟一邊解著襯衣的扣子,一邊對林笑書說道:“我迴來了。”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幾步走到林笑書身邊坐了下來,有些關心地看了他幾眼,問道:“怎麽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林笑書搖了搖頭,猶豫了幾秒才說道:“今天我迴公寓去收拾東西,遇到了謝展天。”


    沈君麟聞言臉上表情卻沒什麽變化。


    他在林笑書身邊坐了下來,伸手鬆開了領帶,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是迴秦歌的公寓,還是林笑書的?”


    林笑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林笑書的。”他轉頭看向了電視的方向,美麗的女主播仍然字正腔圓地播報著今天的新聞,林笑書的腦海空白了幾秒,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道接下去的話應該怎麽說了。


    但他很快便迴過神來,張了張嘴,聲音都有些低啞了:“我很抱歉,早上那則報道,大概是謝展天為了針對我而故意寫的。”他又看向麵無表情的沈君麟,繼續說道:“連累你了。”


    沈君麟微微皺起了眉頭。


    林笑書一下就更手足無措了,沈天王不論在外人麵前是什麽樣子,也不論在別人口中是什麽樣子,在林笑書麵前時,總是十分溫柔的。


    即使偶爾強勢,也是強勢的溫柔。


    他很不習慣這樣的沈君麟。


    幸好沈君麟先舒展開了皺著的眉頭,輕輕歎了口氣,伸手在他額頭上彈了下,順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道:“怎麽稍微嚇一嚇,就又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林笑書沒有說話。


    沈君麟坐得離他近了些,伸手攬過他的肩膀,問道:“謝展天今天又說什麽了?”他皺眉,該查的事情他已經查得都差不多了,謝展天真的不要給他對他悍然開火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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