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擦著頭走出來,見房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淩亂,他擰了擰眉,圍上浴巾下樓去敲安素的門,門並沒有上鎖,他輕易推了進去,一眼望見床上團在一起的被子,心裏的怒意又騰騰升起,他走過去掀開被子,拽住安素的手腕硬是將她拖下床,安素一下子滾到床底,滾到厚厚的毛毯上,聲音沉悶厚重。


    見安素垂喪著頭,一隻手被自己這樣拽著,下身癱在地上,眼皮眨了幾下複又蓋上,不知為什麽心裏就有點不舒服,他放緩了動作,單膝跪在地上,另一隻手拍著安素的臉,“喂,安素,不要裝死,聽到沒有。”


    安素聞言眼睛微睜,開口不自覺的帶著一絲委屈,“我難受!”隨後癱倒在江晟的胸前不省人事。


    感受到胸前的柔軟,江晟仰著脖子,捏著安素的後頸將她拉出來,觀察了下她的臉,搖晃了幾下,“安素?安素?”見她麵色蒼白的可怕,整個人了無生氣,心裏沉沉的,他雙手抄起她將其置於床上,拉過被子蓋上她,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開了。


    江晟看著一屋的狼藉,尤其是白色床單上印染的血漬更加煩躁,他一把掀開被單,白色的棉布在空中飛揚一頓輕飄飄的降落在地,像從天而落的降落傘,套上深藍色織錦家居服後他迷茫的撓了撓頭發,他不知道要做些什麽才能讓房間看得更幹淨點。


    彎腰將地上的床單和衣服撿起扔到外麵的垃圾箱裏,他緩步走向窗台,玻璃罩裏的波斯菊僅剩根部還有一點綠意,其他地方早已枯萎,零落成泥碾作塵,這一株死去的話便再沒種子可以續種了,他還是不明白,冉景為什麽要把這個東西給它,花開花謝本就是自然規律,他如何保持長青?


    拿出手機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她叫個鍾點工到家裏,他果然不能指望安素。


    下樓走到二樓拐角處的時候他折到安素的房間裏,屬於自己床上的被子孤零零的堆在浴間門口,大開的窗戶吹得黃色的窗簾褶褶皺皺的飄蕩起來,安素睫毛緊緊貼著眼臉,嘴唇緊抿,唿吸勻稱,偶爾皺眉,好像做到了不好的夢,風卷著她披散的頭發貼在白皙的臉上,如影視裏可憐的怨魂。


    江晟迅速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風這才停止了瘋卷。靠近床邊,身子的陰影將其淹沒,他伸出手撩開安素貼在臉,嘴角,以及眼睛上的細發,這樣的她看起來楚楚可憐,這樣的可憐讓他憤懣,安素,你自己找死又為何露出這樣的做派,他不由攥緊了手中的頭發,扯得安素一陣發疼,她抖了幾下眼皮才睜開眼睛,懵懂的眸子盯著身前的男人,而江晟也保持著看她的動作,眼珠子一動不動的與她互望,一種微妙的情愫在心間蕩漾。


    看著她越來越清亮的眸子,江晟起身不言一語的走開。


    安素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卻也沒精力想太多,翻身繼續睡。


    江晟將房門關上後忍不住給醫院的朋友打了個電話,看著她一直病下去躺在床上也怪沒有意思的,她健康的時候還能收拾下這座房子,她病了留那麽多麻煩還要自己善後,他可沒閑情去照顧她。


    秘書的辦事效率一直讓他相當滿意,很快,鍾點工阿姨就過來了,他將她領上去先收拾自己的房間。


    阿姨看著倒在地上的桌子和淩亂的書本以及地上已經模糊的血跡,了然的點點頭,隻是望向江晟的眼神裏雖然恭敬但轉眼的一刻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瞬鄙夷,這樣一個光鮮亮麗的身軀下隱藏的卻是如此肮髒的一麵,女人永遠是受傷害最深的那個。


    江晟沒有把過多的注意力投在鍾點工上,吩咐完她一番後又下樓迎接他的老朋友。


    葉臻在醫院值班的時候突然接到江晟的電話,以為他生病了,跟人換了個班後緊趕慢趕的趕過來,卻見他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以為他把自己騙過來了不由在他胸上落下重重一拳,“大爺,我很忙的,不像你這麽閑,麻煩你不要老拿這種借口騙我過來。”


    江晟從小身體就很好,這樣的一拳對他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他一本正經道,“不是我!是別人。”


    葉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略一思忖便想到他已成婚,所謂的別人應該就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知道江晟是被家裏逼婚的,幾乎很少把她帶出去,認識江晟的人卻是很少有認識他妻子的,這次竟然能叫自己來為那個女人看病也算是奇事了,這也是他第一次見那個女人。


    說不上漂亮,臉不夠精致,略有些豐腴,眼角有一粒小小的黑痣,很有辨識度,也算是有自己的特色,不過不是江晟喜歡的類型,這樣的女人要擱以前他看都不會看一眼,沒想到現在陰錯陽差的成了他的妻子,雖然不受寵,但名分還在,就是不知道這種名分還能維持多久,他知道江晟不會放任她一直在自己身邊的,畢竟他心裏還有個人,也在等那個人。


    不一會兒葉臻便從裏麵走出來了,江晟迎上去問:“還好吧?”


    葉臻搖了搖頭,有點不忍,“你也太狠了吧,才第一次你就不能溫柔點嗎?”不過他也很好奇為什麽江晟現在才碰她,以他對江晟的了解,要碰早就碰了,不碰的話就堅決不會碰,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過問。


    想起剛才在安素包裏看到的那盒藥,江晟不禁冷哼一聲,“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別人。”隨即又將手裏的東西遞到葉臻手上,“你看下這是什麽東西?”


    葉臻打開蓋子,倒出剩餘的一些粉末,湊近聞了聞,抬頭,眸光閃動,說:“這是催情藥的一種,與平常的j□j功效一樣,隻不過對身體的傷害不大,但這種藥也是極難買到的。”


    江晟眯著眼看了好一會兒他手上的藥,心裏的思緒百轉千迴,最終都化作寒栗的目光,好像要把眼前的藥摧毀般,他一把抓起還在葉臻手心裏的藥將其砸在牆壁上,“乒”的一聲,卷盒碎裂在牆,碎片朝四麵八方飛奔而去。


    他抬步越過葉臻朝安素房裏走去,葉臻見事態不妙也趕緊跟了進去。


    江晟甩開安素的被子,就著她白嫩的脖子掐上去,這次他是真用了力道,安素被漸漸收緊的力道嚇醒了,唿吸不暢,臉漲得通紅,跟過來的葉臻飛跑過去掰著江晟的手,咆哮道:“江晟,你瘋了,會出人命的。”


    安素一口氣上不來直蹬腿,射向江晟的目光夾雜著一絲怨毒之色,江晟被這樣的怨毒狠狠擊中心窗,不覺放緩了手中的力道,安素這才大口大口的唿吸著,可江晟也不放手,就這樣按著他的脖子不放,葉臻掰不開他的手,他是個醫生,江晟從小生活在官家,兩者的力量懸殊。


    見安素唿吸順了,江晟又漸漸收緊力道,這次安素沒有任其宰割,她趁著自己還能正常唿吸,瞬間低頭張開大口咬住江晟的手,森冷的眼神像是要穿透他般盯著。


    江晟一痛鬆了手,難以置信道:“你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設計我,竟然還有膽咬我。”


    此刻的安素心裏已經積蓄巨大的怨氣,急需一個出口宣泄,她拽上身上的被子砸到他臉上:“我是下三濫,就你那些女人最高貴最神聖,我不僅咬你,我還砸你。”說著將旁邊的杯子扔過去,卻沒扔中,安素哭嚎道:“不要以為我父母死了就欺負我,他們生下我不是讓你掐的。”又扔了一個遙控器過去,還是被躲過去,“不就是出生比我好嗎?憑什麽動不動就掐我,拖我。”淚眼婆娑,披散的頭發糊得滿臉都是。


    “行了!”江晟見不得她這個樣子,大吼一聲,葉臻衛免殃及池魚早已躲得遠遠的。


    他這一吼,安素哭得更厲害了,“你以為你是誰,如果我不在乎你,你什麽都不是,有什麽資格這麽對待我!”這次扔的是書本,江晟一不留神就被砸中了額頭,他悶哼了一聲。


    安素也瞬間清醒了過來,啜泣著放低聲音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話連她自己都覺得矯情,先前砸了那麽多次,雖然沒中,卻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江晟按住額角,鈍鈍的疼,他深吸了口氣,剛才的憤怒都化成滿滿的無力,淡漠道:“既然你有這麽多不滿,為什麽不提離婚的事?離婚了,你也就不用在乎我了,也就不用被我欺負了,也就不用去向怎麽對付那些女人了,也就不用這麽痛苦了。”


    安素看著他平靜地眼神,整顆心都揪在一起了,“不可能”三個字衝口而出,她已經在這條路上迴不了頭了,努力了那麽久,做了那麽多哪有那麽容易放棄,憑什麽讓別的女人得意,她才不會這麽傻。


    葉臻見局勢一下尖銳起來,走過來想當和事老,“你們先冷靜一下!”見江晟額頭上淤青了一塊,連拉帶拽將他往外拉,“你看你這都受傷了,出去我給你包紮下,嫂子你身體還沒好,先休息吧!”


    安素看著江晟不情不願的被推了出去,頹了下來,剛才的那一幕真令人心驚,她怎麽膽子一下子變那麽大,又怎麽會那麽衝動與他正麵發生衝突,之前神經繃得緊緊的,現在鬆懈下來倒有一種骨頭鬆散的無力之感,她一下子就倒在床上,這會兒眼睛微有些紅腫,她呆呆的望著天花板,離婚,這個字眼太沉重了,自己是不是逼他逼得太緊了,可若逼得不緊,她的幸福何時才會降臨,離婚和小三隻能擇其一嗎?真是這樣的話她也許會選擇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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