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高懷遠將原來手下所有人都安排到了營中,充當軍官,最差的也安排了一個伍長當當,一下大冶縣的鄉兵們便都拽了起來。

    而這八百人被分為幾個兵種,盾兵、槍兵、弓箭手、車夫,分別由專人帶領,而黃嚴和周昊各領一營,其餘少年也都分配在他們手下當都頭、隊正、旗頭等官職,而原來大冶縣鄉勇們就在他們手下當什長、伍長,初步完成了對這支新組輜重營的整編工作。

    第一天之所以那麽下狠手,原因無他,就是要讓這幫不懂規矩的鄉勇們先明白這裏到底誰說了算,省的他們以後出去,不聽號令,惹出大麻煩,也算是殺雞儆猴了,徹底殺掉了他們的威風。

    再有就是高懷遠知道,現在戰事進行的如火如荼,估計沒幾天讓他準備的,想要慢慢訓練他們,根本沒那個時間,所以他要求也不高,隻要先讓這幫人服從指揮就行,至於操練方麵,還可以慢慢來。

    而這麽做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雖然沒少被這幫家夥暗罵,但是卻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軍中紀律馬上便嚴肅了起來,為了抱住屁股不再挨打,這幫家夥開始小心翼翼了起來。

    而營中的規矩也繼承大冶鄉兵營以前的規矩,大到列隊出操,小到在什麽地方撒尿,都由那些什長伍長們去教他們,所以隻用了兩天時間,在這些老兵們的率領下,八百新丁便再站在校場上時候,隊伍工整了許多。

    而這兩天時間裏,這幫老兵們也將高懷遠以前如何對付他們的事情,一一告訴了新兵們,並且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兩次和金軍交戰的情景,讓這幫原本還不怎麽心服的家夥們對高懷遠便有了重新的認識,雖然不敢說心悅誠服了,但是也都明白,高懷遠這麽做,還真不是在害他們。

    按老兵們的說法,如果不是高懷遠帶著他們的話,放在以前讓他們那麽多人碰上金兵的話,別說得勝領賞了,恐怕這裏老兵一個都活不下來了,所以他們一再叮囑手下新兵,無論如何都要聽高懷遠的話,這是上陣保命的第一招,否則的話,遇上金兵,隻有死路一條!

    至於操練的事情,高懷遠放手交給黃嚴、周昊他們負責,按照兵種不同,各有側重,要求也非常簡單,每個人隻需聽懂號令,熟練幾個最最基本的動作既可,隻要達到整齊就算是合格。

    而他卻跑到了軍中,找到負責管理他們的後軍都統,借機在他那裏劃拉一些家夥過來,這幫新兵裝備很差,雖然已經劃分了他們的兵種,許多人卻還空著手,連起碼的兵器

    都沒有配齊,高懷遠這個輜重營指揮使,自然不會讓他們空手拎根棍子便出發押運糧草去。

    而這個後軍都統,也因為高懷遠老虎口一戰的威名,對他青眼有加,多次試圖將他拉到自己手下做事,雖然沒有成功,但是也沒難為他,大筆一揮,從庫中調撥了一批兵械給了輜重營。

    而高懷遠因為老虎口一戰中,撤下車牆太過突然,當初師父送給他的那張兩石強弓,沒有能帶下來,被大火付之一炬了,所以趁機跟著跑到了兵器庫中,想在裏麵翻找出了一把趁手的大弓,彌補一下遺憾。

    宋軍製式弓最強的也就是九鬥硬弓,像他使用的這種兩石弓一般不列入庫存,隻有少量的高級軍官可以專門在兵器監定製,而庫中之所以有這樣的弓,一部分是戰爭中繳獲的東西,少量的也有戰將戰死後的異物,不列入庫存,所以高懷遠使了點錢,便被軍吏帶到了庫房之中。

    軍吏得了錢之後,也不吝嗇,反正高懷遠要的東西,放在他這裏也沒用,於是便直接領他翻找了起來,在堆滿兵器的庫房中一個角落裏麵,指著一堆沒有掛弦的角弓對他說道:“高指揮,這裏便是一些硬弓了,你看看有沒有趁手的,隻管拿去好了,放在這裏,也沒什麽大用!”

    高懷遠聞聽大喜,立即便在裏麵挑選起來,每一張弓他都拿在手中掂量掂量,然後用力的扳一下,試試硬度,可惜的是有些弓放的時間太長,又無人養護,所以大部分都已經廢掉了,隻有三把弓狀態還不錯,他索性便厚顏都索要了去,還順帶搞了十幾根弓弦,這一下他不用擔心再會沒好弓用了。

    而上一次趙方封賞他的時候,還派人賞給他了一身精致的山字鎧,所以盔甲的問題他也不用操心了,但是他還是使錢,從庫中弄了幾十套上等皮甲,拉迴了營中,分發給了手下的少年們穿戴,老虎口一戰之中,他們的自製皮甲大多已經破損,看上去實在有失身份,所以一人加上一套嶄新的皮甲,不但好看,而且大大加強了他們的防護水平,這可是他的寶貝疙瘩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損失了!

    鄉兵本來都是自備武器,而他能討來這麽多兵械,將所有人武裝起來,已經很是不易了,所以眾鄉勇們當拿到了趁手的家夥之後,都很滿足了,連夥夫都配給了一把防身用的腰刀,所以也沒人再要求什麽,統一了裝備之後,這支輜重營便初步形成了一定的戰鬥力,讓高懷遠多少開始心安了一些。

    果真沒出他的所料,他剛剛開始操練這幫新兵沒幾天時間,便接到命令,

    著令他們立即押運一批糧秣器甲前往棗陽,幸好他動作快,要不然的話,還真的要帶一幫烏合之眾上路了。

    這次不但是他的輜重營出發,隨行的還有幾支各地的鄉兵營一起出發,而因為前線戰事吃緊,襄陽兵力實在有限,這一次出發,連護軍都沒給他們派,隻要求高懷遠作為領兵,負責這批貨物的押運,如此一來,讓高懷遠感到壓力不小。

    隨著大批物資裝上了車之後,一行兩千多人便離開了襄陽朝棗陽方向而去,這一次據說孟宗政和扈再興等軍正在棗陽一帶和金軍激戰,物資消耗數量巨大,所以才會組織如此多的物資趕運到前敵,可以說這一次的運輸,事關棗陽一戰的勝敗,在高懷遠出發的時候,趙方甚至親自派人找他叮囑了一番,要他務必路上小心謹慎,確保這批物資的安全。

    高懷遠有了這一千人打底之後,有了一定的信心,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請趙方放心,隻要他人在,便定要確保這批物資不會有失。

    雖然他這麽答應了,但是高懷遠還是心裏有些忐忑不安,畢竟從襄陽到棗陽,這一路上還有二百多裏,而且雖然宋軍將襄陽北的金軍擊退了,但是卻不能完全保證路上的安全,兩地之間還是有金軍的蹤跡。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從襄陽一出發,高懷遠便派出了黃嚴,帶上了五個最精幹的手下,騎馬在前麵探路,時刻保持和大隊的聯係,而高懷遠也心想,自己已經在這條路上往返多次,碰上了兩次金軍,這次不會命好到還碰上大批金兵吧!

    本來他還想派出更多的斥候在前麵探路,但是劃拉了一番之後,卻隻弄到了這麽幾匹戰馬,總不能派人騎騾子去當斥候兵吧!所以他也隻能如此作罷。

    至於這次行軍的路線,他思量再三還是選擇了正常的道路,畢竟前線諸軍戰事吃緊,繞遠路雖然安全,但是卻很耽誤事,所以他也隻能這麽選擇。

    為了趕路,他親自帶隊走在最前麵,並且督促尾隨的鄉兵營務必要跟上他們的速度,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因為懼怕單獨遭遇金兵,所以那幾支鄉兵營的押隊也不敢怠慢,督促著手下,一路一點不敢放鬆的緊跟在輜重營後麵。

    一路無話,從出襄陽起,走的便很平靜,一直過了七方鎮之後,高懷遠才算是放心了許多,到了這裏,基本上已經走了大半的路程,而隨軍的兵校告訴他們,孟宗政的大軍現在就駐紮在棗陽西南方向的小義莊一帶,在那裏正在布置對包圍棗陽縣城的金軍的進攻,離他們也不過二十裏左

    右,所以大家紛紛鬆了一口氣。

    二十裏路放在後世也許算不得什麽,但是南宋時期,運輸的車輛行走速度十分緩慢,即便是他們緊趕慢趕,一個時辰也隻能走十裏地左右,眼看天色已晚,高懷遠心中著急,於是傳令下去,連夜趕路,務必要在晚上趕到小義莊,省的再在路上過一夜,遇上什麽意外。

    於是眾人也不停歇,一路朝著小義莊方向趕去。

    就這麽走到了半夜之後,輜重營才押送著大批物資趕到了小義莊,但是高懷遠卻越走越覺得有點不對頭,因為既然孟宗政率軍駐紮在小義莊,那麽他至少應該在營地四周散布一些斥候暗哨之類的吧,可是他們一直快走到了小義莊之後,還是沒有見到有宋軍的人出現。

    “傳令停止前進!”

    高懷遠抬手止住了隊伍的行進。

    “高指揮,咱們為何不走了?前麵應該就要到小義莊了,趕緊將物資送到營中,咱們也好交差呀!”

    一個姓周的房齡縣縣尉跑到了隊伍前麵找到了高懷遠。

    “周縣尉莫要著急!今天事情似乎有點不對頭,我們已經離小義莊沒多遠了,但是到這裏還是沒有遇上一個宋軍,待我先派人去前麵查看一下情況再說,諸位先讓弟兄們戒備,順便休息一下!”

    高懷遠畢竟年輕,倒也不好對這些鄉兵押隊們唿來喝去的,所以客氣的對這個周縣尉說道。

    “高指揮你也太小心了吧,這裏乃我大宋境內,前麵又有咱們大軍屯駐,能有什麽事情呢?我們走了這幾天,弟兄們都累的夠嗆,還是快點趕到小義莊,再說休息吧!”

    這個周縣尉還是有點瞧不起高懷遠,覺得他年紀實在太輕了一些,卻要自己等人聽他的吩咐,實在有點說不過去,於是不滿的嘟囔道。

    “周縣尉此話差矣,我等雖然辛苦,但是這次我們運送的物資,卻事關前敵的勝敗,雖然高某年輕,但是也不敢大意,畢竟一旦這批物資有失的話,第一個掉腦袋的可是高某,既然趙大人有令,讓在下帶隊,那麽還請周縣尉耐下性子,待我查明情況再說吧!周縣尉請暫迴你的隊中,約束好弟兄們加強戒備,有事高某自然會通知周縣尉的!”

    高懷遠見這個姓周的不識抬舉,於是說話便開始硬了起來。

    這個姓周的胖子縣尉看到高懷遠不聽他的,還硬生生的給他頂了迴來,讓他老實迴去呆著,於是一跺腳道:“別拿雞毛當令箭,告訴你,你再怎麽說也

    是個小毛孩兒!老子走過的路比你過的橋都多,你若不敢朝前走的話,那讓開路,老子先帶人過去,這黑咕隆咚的,你讓我們擠在路上,算是什麽事兒?”

    這廝一路上看著高懷遠指手畫腳,指揮著這麽多人走走停停,吃喝拉撒都要聽他的吩咐,早就憋著一口氣,早想對高懷遠使一個難堪了,這會兒一看高懷遠不敢朝前走,立即發飆了起來,出言不遜的對高懷遠罵道。

    高懷遠一聽就不樂意了,現在他好歹是正牌的輜重營指揮使,而且還是保義郎,從品級上來說,並不比這個縣尉低,而且這次出發的時候,軍中明言要他負責帶隊,這個周縣尉一路上便有點別別扭扭的,這會兒卻因為這個事情對他發飆,於是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周縣尉過分了!高某年紀雖輕,但是這次帶隊出發的命令卻是上麵的要求,我並不願意管你,你這麽出言不遜,難道是想違抗本官命令不成?如果再敢對本官出言不遜的話,修怪高某不客氣了!”

    這個周縣尉有點倚老賣老,覺得他的品級比高懷遠不低,何況年紀也大高懷遠不少,沒必要怕高懷遠什麽,於是跳腳道:“我呸!少給我本官本官的自稱,你算是哪根蔥呀!你不過隻是個臨時的指揮使罷了,而我是正經的縣尉,你能耐我何?”

    這下可把高懷遠給氣壞了,這老家夥簡直就是無理取鬧嘛!居然倚老賣老的跟自己耍性子,拿他的官職來壓自己,要說實在的,他們沒有隸屬關係,高懷遠領著這幫人,還真是有點名不正言不順的,這老不要臉的就是看中了這一點,覺得自己拿他沒有辦法,才會當眾給自己難堪,於是頓時氣的臉色發白。

    周圍的那些鄉勇們也都聽到了他們的話,於是紛紛望了過來,其中有些人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這些天他們被高懷遠收拾的不輕,這會兒看有人敢對高懷遠出言不遜,覺得有些解氣,於是有些人便想抱著看戲的想法看下去。

    高懷遠強忍怒氣,點點頭道:“好!周縣尉好本事!既然如此,高某說聲對不起了,請周縣尉先迴去,待我查明前麵的情況之後,再說如何?”

    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想和這廝衝突起來,畢竟鬧的話,這會兒也不是時候,於是主動先服了個軟,試圖讓這個周縣尉先閉嘴迴去再說。

    誰知道這廝居然得理不讓人,看到高懷遠服軟,於是更加得寸進尺了起來,掐著腰挺著他碩大的肚子叫道:“給我讓開,老子帶人先走,你不敢走的話,讓老子走,這會兒老子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了,老子要先到

    軍中休息吃飯去!”

    高懷遠真被氣暈了,他這可是為了兩千多人的性命著想,可是這廝居然因為看不慣自己年輕,便跟自己誠心過不去,在這裏胡攪蠻纏。

    “傳令黃嚴,立即到小義莊查清那裏的情況速來迴報於我!並且先將隊伍中的火把熄滅,不得點火!來人,請周縣尉先迴去休息一下!”

    高懷遠也懶得搭理這廝了,而且這會兒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晚上可能會出事,於是對周昊下令到。

    周昊立即安排腿快的人跑去前麵通知在前麵探路的黃嚴等人,並且讓人一路傳下去,熄滅火把,省的在夜裏老遠便能被人發現,並且帶了幾個人過來,作出了要請周縣尉迴去的架勢,這會兒這周胖子已經惹得他們都惱了起來,在他們眼中,高懷遠便是他們的天,及時是皇帝老子,也沒有高懷遠在他們心目中重要,要不是高懷遠壓著火氣的話,他們敢立即上來胖揍這個死胖子。

    “誰敢碰我?找死不成?你這個黃口小兒,如此膽小如鼠,還敢在本官麵前托大,我看你也就是徒有虛名罷了,居然也敢在老夫麵前托大,讓開讓開,讓老夫帶人先走!”

    周胖子看高懷遠不敢怎麽樣他,於是越發囂張了起來,伸手便推開了周昊,朝高懷遠走來,還伸手要推開高懷遠。

    高懷遠真是想不通這老東西是哪根筋扭住了,居然這麽一點小事,便像一個更年期性生活不和諧的老婦女一般發飆,如此跟自己過不去,而他現在關心的是前麵的事情,哪兒有閑工夫跟這廝在這兒糾纏這個呀,看他伸手來推自己,於是再也忍不住,一巴掌便扇了過去!

    隻聽一聲脆響過後,高懷遠的力氣多大呀!那周胖子根本沒想到高懷遠這會兒敢動手打他,胖臉上當場中招,原地打了個旋,晃悠了一下一頭便撞到了路邊的樹上,咚的一聲,當場撞得兩眼翻白,抱著樹便出溜到了地上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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