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少部分受過特殊訓練的人之外,其他大部分睡覺唿吸很輕的人,都是因為睡眠質量差,很容易夢中驚醒的緣故。


    那件白t是夏天的衣服,布料很單薄,於是周澄午掌心的觸感就格外的明顯。


    徐頌聲有點煩了,原本踢他小腿的腳,稍微抬起來踩了幾腳他腰腹:“別擋著我看電視……”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周澄午眼睫一垂,忽然鬆開手,同時整個上身貼近。他這樣一貼近,唿吸落到徐頌聲脖頸上——徐頌聲眉心一跳,緊張起來。


    周澄午:“頌頌剛才出門了嗎?”


    徐頌聲:“……出門扔垃圾了。”


    周澄午鼻尖貼著她脖頸滑了一小段距離,唿吸有點燙人。


    徐頌聲皺起眉,用力推開他:“怎麽了?”


    周澄午被推開了腦袋,垂下眉毛,表情很委屈:“頌頌身上有其他omega的味道——”


    徐頌聲:“……”


    周澄午是狗鼻子嗎?這都能聞出來?


    徐頌聲懷疑的聞了聞自己胳膊,隻聞到周澄午衣服上洗衣液的氣味,和自己剛剛洗澡所用的香氛的味道。當時她怕周澄午聞出來,還特意噴了一點信息素氣味中和噴霧。


    徐頌聲:“可能是去扔垃圾的時候,不小心沾到的。真的有味道嗎?我怎麽什麽都沒有聞到?”


    周澄午順勢完全倒在徐頌聲身上,摟著她脖頸哼哼唧唧撒嬌:“真的有啊,頌頌聞不到才好,發情期崩潰的信息素味道很惡心的。”


    他雖然是在撒嬌,但言語間那種微妙的厭惡,根本無法掩飾。徐頌聲甚至懷疑,周澄午這會兒爬過來和自己貼貼,就是為了用他的信息素味道,蓋掉自己身上沾到的,那個omega的信息素氣味。


    周澄午不喜歡其他人的信息素味道——甚至到了一種厭惡的地步。


    他的這種厭惡情緒很平等,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的信息素,周澄午都不喜歡。


    等級越高的信息素排他性越強,在周澄午眼裏,其他人在他麵前釋放信息素無異於一種挑釁,盡管對方並沒有這個意思。


    等到晚上,徐頌聲將今天放了珠寶的置物箱位置和密碼,通過郵箱發送給芙洛拉教派。


    發送完郵件後,徐頌聲又找自己上司請了個假——請假理由是她要迴老家一趟,給家裏老人上香。


    這個理由很充分,而且徐頌聲那個工作也確實可有可無,請一天假本來也沒什麽。但問題就出這裏。


    教皇命人將她調來帝都,本來也不是指望她上班的,隻是難得出現一個和周澄午有聯係的人,所以想要將她扣在手邊而已。


    但是因為周澄午的存在,上司又不敢貿然駁迴徐頌聲的請求。


    他思前想後,鼓起勇氣往上麵申請見麵,想問問上麵的人怎麽看——這個消息沒有傳遞到教皇麵前,先讓教皇的心腹看了。


    教皇心腹想了想,也沒迴去請示教皇,直接下令:讓她去。


    同時他轉頭安排了幾個人——當然不是教堂騎士,他的權限還不夠資格驅使教堂騎士——安排人暗地裏盯著那女孩,看她是真的迴去祭拜死者,還是另有所圖。


    第二天早上,徐頌聲的海外賬戶收到了芙洛拉教派打來的剩下的錢。除了錢之外,她的郵箱還躺著好幾封芙洛拉教派發送過來的郵件。


    但是徐頌聲暫時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沒空看他們發來的郵件;她忙著在收拾行李箱。


    她一大早就把周澄午也叫起來了,周澄午困得要死,閉著眼睛打哈欠,眼睫毛沾著生理性眼淚,濕漉漉的。


    徐頌聲:“你把要穿的衣服放進行李箱裏,然後送狗腿去寵物店。”


    周澄午揉著眼睛:“噢……好……”


    他揉了會兒眼睛,人還靠在徐頌聲背上。徐頌聲曲起胳膊,撞了下周澄午的胸口:“不要光說好,快點動起來。”


    周澄午:“動起來動起來動起來……頌頌我們收拾東西要去哪裏啊?”


    徐頌聲:“迴我老家。”


    周澄午:“頌頌工作又調去那邊了嗎?”


    徐頌聲:“不是工作調動,是我要迴去探望我爸——上次不是隻看了奶奶的墳嗎?還沒有看望我爸爸。”


    周澄午一想,被徐頌聲的邏輯說服了,老老實實站起來,去收拾東西。


    他不是個會愛惜東西的人。在認識徐頌聲之前,周澄午的衣服大多是今天穿今天扔,第二天再換新的。


    後來跟徐頌聲住在一起久了,有時候徐頌聲洗衣服,會順手把他的衣服也扔進洗衣機裏洗。


    雖然主要工作都是洗衣機做的,但在周澄午眼裏,這就是頌頌給他洗的衣服嘛!


    頌頌洗的衣服怎麽可以扔!


    於是他的衣櫃裏就開始擺進去很多可以穿第二次的衣服。


    收拾完衣服,周澄午牽著狗腿出門,送狗去寵物店寄放。徐頌聲坐在沙發上等周澄午,仰著腦袋,兩眼盯著天花板,看似在發呆,實際上在想事情。


    光明教的主要收入來源並不是信徒捐款,而是他們背地裏所做的各種交易。徐頌聲現在雖然掌握了光明教的網絡權限,但就算擁有所有的權限,也沒辦法一次性從教廷撈走多少錢財。


    頂多轉走他們明麵上賬戶上的流動資金。


    那筆錢對於普通人來說完全是巨款,但對徐頌聲來說可遠遠不夠。


    她冒著生命危險參與到旋渦裏麵,隻拿一筆錢怎麽看都不劃算。而且比起轉移資金,徐頌聲現在也對教廷的研究所私底下研究出來的東西更感興趣。


    能讓教廷費那麽多功夫去保護和鎖起來的東西,其本身的價值一定很高。


    芙洛拉教派那邊隻怕還要繼續合作,隻有鼓動芙洛拉教派和光明教對上,才能把池子攪得更混。


    唯一要擔心的隻有……


    “頌頌,我迴來了!”


    懶洋洋拖長的撒嬌語調入耳,徐頌聲抬起頭,看見倚靠在門口的周澄午。他臉上表情還是很困的樣子,眼睛隻有半睜,頭發也亂亂的。


    徐頌聲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仰頭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睫,莫名感到好笑:“有這麽困嗎?”


    周澄午:“真的很困嘛——”


    他相當會抓住時機撒嬌,在徐頌聲走近後一彎腰靠到徐頌聲身上,腦袋埋進徐頌聲脖頸,毛茸茸又溫暖的短發蹭著她臉頰。


    徐頌聲抬手理了理周澄午的頭發,把他發頂翹起來的那幾縷黑發壓迴去,順手又摸了摸周澄午的腦袋,摸得眼睛眯起來,舒舒服服的貼著徐頌聲臉頰。


    徐頌聲道:“困的話可以在飛機上睡會兒。”


    這是徐頌聲第二次迴到老家,距離上次已經過了小半年。


    不過這次她沒有迴老房子那邊住,而是另外租了酒店。老房子那邊徐頌聲早就已經翻過很多次了,徐夏靜沒有在老房子留下任何東西——或許以前有,但是徐頌聲不知道。


    第115章


    過了這麽多年,留下的東西也早就被偷走了。


    上次徐頌聲迴去的時候,也有翻過房子裏遺留的一些舊物,根本是一無所獲。


    徐頌聲的奶奶是按照正常程序下葬的——但她父親的葬禮因為是由奶奶一手操辦,所以按照虔誠信徒的習慣,也在當地的教堂祈禱室裏設立了牌位。


    到提前預定好的酒店放完東西後,徐頌聲沒有耽誤時間,直奔本地的教堂而去。周澄午本來很犯困,徐頌聲讓他就在酒店裏休息,不必跟著自己。


    但是他忽然倔強起來,一邊打哈欠一邊說自己不困,抱著徐頌聲的胳膊就跟著她一起去了教堂。


    徐頌聲並不排斥周澄午跟著。她在這方麵有著微妙的自信,自信周澄午根本不會想那麽多。


    因為周澄午根本不關心徐頌聲想要調查的秘密,之前陪徐頌聲去長青學院,去祈禱室,也僅僅是因為徐頌聲想去,他為了滿足徐頌聲的願望,所以就帶徐頌聲去。


    本地的教堂相對比較小,畢竟是三線城市的小教堂,站在門口往裏麵看時,一眼就能看出來裏麵貧瘠的建築分布。


    用來存放死者牌位的祈禱室宮殿倒是建得挺寬敞,大概是為了更好的征收香油費。


    徐頌聲之前對教堂有偏見,加上對那位早死到自己一點記憶都沒有留下的父親,也實在沒有什麽感情,所以一直沒有到祈禱室來見過他的靈位。


    本以為以奶奶的存款狀態,加上奶奶去世之後,自己也沒有給本地教堂交過錢,自己父親的靈牌隻怕早就被挪到祈禱室外麵去了。


    但讓徐頌聲意外的是,她去詢問了神官,神官卻帶著她走到了祈禱室內部,非常靠近光明神像的位置;這個位置被許多明亮的蠟燭簇擁,牌位麵前還供奉有鮮花和水果。


    據徐頌聲所知,隻有環繞光明神像那一圈的位置,才會每天都有教廷職員為其準備供奉。因為能被放到這個位置的牌位,其出身必定不凡,而且與教廷交好——單純花錢還買不到這樣的位置。


    徐頌聲困惑:“你們確定我爸爸的牌位在這裏?沒有放錯?”


    給她引路的神官撓了撓頭:“沒有放錯啊,徐先生的牌位一直放在這裏,十幾年了從來沒有挪動過。”


    徐頌聲:“但我們家並沒有給教堂做過慈善捐款。”


    神官臉上露出和藹的笑,道:“是徐先生以前的老師,那位教授是虔誠的信徒,得知自己學生家庭情況困難後,主動將自己的位置讓渡給了徐先生——真是一位愛護學生的好教授呢。”


    “您要上香嗎?那邊盒子裏有線香,二十元一根,拿香的時候把錢投入旁邊的功德箱裏就可以了。”


    徐頌聲說想要自己單獨待會兒,神官表示理解,體貼的離開。一時間祈禱室裏安靜得隻剩下徐頌聲,還有滿屋子蠟燭燃燒嗶嗶啵啵的聲音。


    她迴想著剛才那個神官的話,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去查徐夏靜資料時,徐頌聲當然也查到了一些他的人際關係。


    因為是靠成績特招上去的學生,徐夏靜在長青學院裏朋友不多,在實驗室裏也並不是多麽出彩的存在。


    他所在實驗室的教授在五年前就已經去世,那位教授在學校裏頗有地位,自身也是大家族出身。如果那位教授願意的話,幫徐夏靜弄到一個小地方教堂的內部牌位確實不難。


    但是就徐頌聲所調查到的——徐夏靜和他的教授的關係,並沒有好到這種地步。


    如果真的這麽喜歡這個學生,那麽作為徐夏靜唯一的孩子,徐頌聲不至於完全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奶奶對這個人好像也同樣一無所知,從來沒有在徐頌聲麵前提起過。


    如果隻是單純為了自己搏好名聲——也不像。


    因為這件事情並沒有被宣傳擴大。甚至如果徐頌聲今天不來的話,她都不會知道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就和當初他們家所受到的某些,暗地裏的優待一樣,令徐頌聲困惑不解。


    她目光看見那方裝著徐夏靜骨灰壇子的小小方格。


    裏麵還擺著徐夏靜的遺照,是一張很普通的紅底照片,照片上的青年削瘦蒼白,白色襯衫紮進褲腰,麵無表情的看著鏡頭。


    照片上徐夏靜的削瘦,是一種重病患者所獨有的,充滿了脆弱與死亡意味的削瘦。


    徐頌聲大概能猜到原因——徐夏靜一直沒有結婚,也沒有固定交往的alpha。


    在懷孕期間他無法注射抑製劑,自身信息素一直處於紊亂狀態。而徐夏靜最後的死因也確實是信息素失控。


    這張照片應該是他生完孩子之後拍攝的,明明是彩色照片,卻總彌漫出一股更勝過黑白照的死亡氣息。


    在遺照旁邊,除了骨灰壇子之外,還有一些他生前留下的遺物。一般會被存放到格子裏的遺物,也不會是什麽大體積的東西,大多是死者生前經常帶著的掛飾之類的。


    徐夏靜的方格裏放著一本專業書,一支鋼筆,一個墨水瓶。


    徐頌聲是他目前還活著的唯一親屬,所以可以向神官要打開方格的鑰匙——在進來之前徐頌聲就已經把鑰匙要到手了,她微微彎腰,用鑰匙打開那扇脆弱的玻璃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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