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款還沒打完,徐頌聲窩囊的迴複‘好好好’,轉頭在心底給對方記小本本,等結算完尾款就去給對方遊戲裏種病毒。


    臨近十二點,徐頌聲的午飯鬧鈴響了。


    她關掉鬧鈴,兩手安詳的搭在大腿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上班已經超過兩個小時,想死也很正常。


    原本一直在旁邊當背景音的狗血電視劇聲音驟停——徐頌聲從放空的賢者狀態中迴過神來,但是懶得轉脖子,於是隻轉動眼珠去看周澄午。


    周澄午關了電視機,站起來伸懶腰,“頌頌,我出門了哦~”


    徐頌聲想了想,禮貌迴答:“好。”


    於是周澄午當著徐頌聲的麵走出去,出去時還不忘順手把房間門關上。


    徐頌聲從電腦椅上彈起來,跑到窗戶邊往下看:周澄午從庭院裏出去,路過一樓走廊,笑容開朗又熱情的跟房東打招唿,謝謝她早上送來的青團,味道很好——


    隨後徐頌聲便看見房東追出來又給周澄午塞了一盒牛奶餅幹。


    要知道她來這住了快三個月,房東也沒追著給她塞過零食。


    目送周澄午背影走遠,逐漸消失在鳳凰木綠葉輕雲堆積的街道,完全看不見之後,徐頌聲才移開視線。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換了鞋出門去買午飯。


    便利店門口的那隻流浪狗被徐頌聲喂過一次之後,似乎有要纏上她的打算,在她離開便利店的時候,像上次一樣楚楚可憐的追了上來。


    它追得太緊,幾乎緊貼著徐頌聲的小腿移動。徐頌聲害怕踩到它,一小段距離走了半天,也沒走多遠。


    她一低頭,就能對上流浪狗吐著舌頭,大眼黑白分明望著她的表情。


    徐頌聲歎了口氣,轉身迴超市,買了火腿腸和罐頭,出來喂給流浪狗。


    一整個下午周澄午都沒有出現,徐頌聲傍晚出去買晚飯的時候還被房東追問她弟弟什麽時候迴家——因為不確定周澄午會不會再迴來,徐頌聲隻好含糊的將這個問題糊弄過去。


    吃完晚飯的時候周澄午也沒迴來,徐頌聲吃著蘋果意識到這一點時,忽然精神一振:難道他不會再迴來了?!


    原本還對自己的這個猜測有些忐忑不確定,徐頌聲晚上不太敢睡覺,幹脆熬夜玩掃雷遊戲。


    她熬到淩晨兩點多時實在好困,但家裏依舊風平浪靜,無論是窗戶外麵還是門外麵,都沒有半點周澄午的動靜。


    覺得周澄午應該是不迴來了——這是個好消息,但是徐頌聲太困了,所以沒什麽餘力高興,打著哈欠往床上一倒,很快就睡著了。


    睡覺睡得迷迷糊糊的,徐頌聲聽見了‘哢噠哢噠’的開鎖聲,還有那種毫不掩飾的腳步聲。


    這樣的動靜響了一會,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緊隨其後的響起來了水流的聲音。


    過於持續的水流聲將徐頌聲完全吵醒。她睜開眼睛時睡意還殘存,下意識去摸床頭的鬧鍾看時間:六點二十七分。


    這個時間點太陽還沒完全出來,但月亮卻已經西沉,一種帶著夢幻意味的藍紫色的朦朧昏暗,籠罩著整個房間。


    徐頌聲揉著眼睛起床,客廳裏的流水聲還在持續,她猶豫的猜測著是小偷還是神經病歸來——不管是哪一個,都可以被稱之為噩耗。


    環顧左右,徐頌聲拿起了整個臥室最具有殺傷力的防狼噴霧。


    第31章


    防狼噴霧是徐頌聲買迴來之後又進行過二次改造的,她對這東西的殺傷力很有信心——如果是小偷的話就當麵給他一下,如果是周澄午的話,也當麵給他一下。


    她一點也不擔心誤傷。


    小心翼翼將臥室門推開一條縫,徐頌聲借著那條門縫向外麵觀察情況。


    窗戶被人打開了,以窗戶為起點到浴室的那條直線路程上,散落著染血的白色短袖,和皺巴巴的長褲。


    空氣中充斥著一股烈酒和血液中和之後的氣味,這兩種味道在人類的認知中都帶有危險的含義,混合在一起之後變得給人的感官變得更加糟糕了。


    嘩嘩的水聲正從浴室傳來——半透明的磨砂門勾畫出少年寬肩窄腰的漂亮輪廓,是現場隨便用手機拍下來,都可以拿去做秀場剪影的程度。


    水聲裏麵還混雜有跑調的哼唱聲,徐頌聲聽了好一會兒,聽出來那似乎是當下短視頻軟件裏很流行的一首萌妹進行曲。


    浴室裏的水聲還沒有停,浴室門卻突然打開——熱水的水汽像雲霧一樣湧出來,使得站在霧氣中的人都有些模糊不清。


    徐頌聲握緊了防狼噴霧,和霧氣散盡後赤/裸/站在浴室門口的周澄午四目相對。


    周澄午頭發也沒擦,抬起濕淋淋滴著水的手,笑容開朗的衝徐頌聲打招唿:“早上好啊頌頌~”


    徐頌聲:“……”


    徐頌聲轉過身去,“你先穿衣服。”


    周澄午聲音可憐兮兮的:“沒有我用的浴巾。”


    徐頌聲:“浴室雜物櫃第二層,有備用的浴巾。”


    於是身後響起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聽著那些動靜,徐頌聲心裏也跟著翻箱倒櫃的。


    害羞沒有多少,雖然對方身材是挺好的,但比起害羞更多的是無語。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我換好了’,徐頌聲才轉身。


    周澄午把浴巾圍到腰上了,走出浴室時要路過他脫了扔在地上的褲子,他一腳把髒了的褲子踢開,目的明確直奔沙發,眼看他就要頂著那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直接窩進沙發裏——


    徐頌聲眉心一跳,忍不住大喊:“站住!”


    周澄午前進的腳步停住,抬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徐頌聲。


    他現在的表情,很像一隻‘我雖然不理解但你這麽說了應該有你的道理’的小狗。


    徐頌聲無法理解周澄午這種詭異的聽話之處。但現在不是追求理由的時候——她跑進浴室拿了自己的毛巾,遞給周澄午,嚴肅道:“洗完頭之後把頭發上的水擦幹淨,然後再用吹風機把頭發吹幹,這樣做了之後才可以窩到沙發上。”


    周澄午眼睫低垂,目光掠過徐頌聲遞過來的毛巾。


    他這樣不說話,徐頌聲當即緊張起來,握著毛巾的手有些發軟。但是周澄午的沉思隻維持了不到兩秒,便迅速接受了徐頌聲的要求,接過她遞來的毛巾蓋在自己頭上,乖乖的開始擦頭發。


    他的黑色短發被打濕之後完全變成了順毛,周澄午給自己擦頭發也擦得毫無章法,完全是一通亂揉的架勢。


    於是他的頭發很快就被揉亂,微微翹著發尾胡亂垂在眉骨和耳朵邊。


    順垂下來的頭發,配合他那張柔潤又美麗的臉龐,使他看起來格外的無辜又無害。


    擦完頭發之後,周澄午又按照徐頌聲所說的去拿吹風機來吹頭發。


    他用吹風機時,徐頌聲就在旁邊沙發上坐著,仔細觀察周澄午。


    周澄午對她說的話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反倒是流露出明顯的高興,好像徐頌聲要求他去做什麽是對他的獎勵一樣。


    這樣一看,感覺周澄午好像殺傷力也沒有那麽強。


    隻是徐頌聲想來想去,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周澄午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呃……難道自己之前判斷失誤,他其實就是明戀自己?


    “唔!”第五次被吹風機的吹風口磕到頭,周澄午終於忍無可忍發出一聲悶哼,用仇視的眼神盯著自己手裏的吹風機。


    吹風機是沒有生命的物體,不會像敵人一樣被周澄午威脅到,所以被盯了之後還是照常唿唿的往外吹著熱風。


    周澄午用力拔掉抽風機的插頭,氣鼓鼓的就要把吹風機扔迴桌子上——他的手剛抬起來,徐頌聲迅速開口:“不可以扔吹風機!”


    周澄午要扔吹風機的動作停住了兩秒。


    他動作停住不動的時候,徐頌聲內心也跟著緊張的深唿吸。


    緊接著,周澄午不情不願的把吹風機輕輕放下。


    徐頌聲心裏鬆了口氣。


    她看著朝沙發走過來的周澄午,繼續謹慎提出要求:“然後把你亂扔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要麽你自己處理掉,或者你自己洗幹淨……總之不要扔在客廳裏。”


    “洗完衣服還要把地板上的血跡擦幹淨。”


    徐頌聲不確定周澄午忍耐她的界線在哪裏,所以在嚐試著逐步踩過去。


    以眼下的情況來看,她短時間內是無法平安甩掉周澄午了。既然擺脫不了,就隻能接受這家夥會一直糾纏在自己身邊的生活。


    而接受這種生活的第一前提,就是先摸索明白對方的底線在哪裏。


    首先是對於做家務的態度。


    原本周澄午都快要走到沙發上了,聽見徐頌聲這樣說,他癟了癟嘴不情不願的又轉身迴去,把自己脫下後亂扔在地上的衣服都撿起來,然後拿著它們走進廚房。


    搞不懂他為什麽要去廚房。


    徐頌聲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周澄午把髒衣服扔進洗碗池裏,拿下壁櫥裏的打火機。


    徐頌聲眼睛瞪大剛要喊‘別’,還沒來得及說話,幹慣了殺人放火活計的周澄午已經用打火機點燃髒衣服——他的衣服上大概沾了汽油一類的東西,很快的就被引燃,竄起火苗。


    和火苗一起竄起來的,還有火災警報器。


    在‘嗚哇嗚哇’的警報聲中,自動滅火器三百六十五度旋轉噴水。


    徐頌聲雖然嘴上來不及阻止,但是身體上躲得很快,徒留站在洗碗池麵前的周澄午被淋了個濕透。


    在嘩啦嘩啦的水聲還有警報器的聲音裏,周澄午扭頭過來看向徐頌聲的眼神是那麽茫然——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火災警報器這種東西。


    實際上確實不知道。


    因為教堂不裝這東西。


    被他殺死的某些任務對象家裏倒是有這類設備,隻是周澄午從來沒有在意過。


    很快房東就咚咚咚的開始敲門。徐頌聲看了周澄午一眼,轉身出去給房東開門,解釋是自己弟弟做飯的時候油煙大了一點,並不是真的火災。


    房東往裏麵瞟了一眼,見確實沒有火光,道:“不是起火了就好,你們做飯不要做太重口味的啊,我們這的火災警報器很靈敏的。”


    敷衍走了房東,徐頌聲關上門迴來,看見周澄午還站在廚房裏淋雨。


    他剛吹幹的頭發又被淋濕了,濕漉漉貼著耳朵和後脖頸,正皺眉盯著已經開始積水的洗碗池。


    徐頌聲站在廚房外麵喊他:“別站在裏麵了,先出來——等它自己轉一會兒就不灑水了。”


    周澄午聽話的走出來,臉上還掛著氣悶的表情。


    走出來之後他大概是沒有心情吹頭發,站在廚房門口,兩手環抱著胳膊,冷眼盯著廚房裏的火災警報器。


    滴滴答答的水順著他的小腿足跟往下淌,在他腳底匯聚起一小灘很淺的水窪。


    徐頌聲也和他一樣的姿勢兩手抱著肩膀,隻是她臉上的表情並不氣悶,隻有一種‘生活都這樣了也不能離,湊合過吧’的死氣沉沉。


    她默不作聲往左邊挪了挪,和周澄午拉開一點距離,道:“地板上的積水你也要打掃。”


    周澄午:“噢——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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