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寧清揚和寧櫻坐下來,沈雲舒便主動開口問道,“今日二位過來,可是外祖父有所交代?”


    寧清揚見她的心思如此細膩,心中更是放心了幾分,點頭道,“確實是爺爺讓我們來的。”


    “表哥有事但說無妨。”


    寧清揚將寧高博的囑咐緩緩道出,“昨日,爺爺下朝迴來說,你成親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就在兩個月之後。時間是略微有一些倉促,不過聽說安親王已經同意了。爺爺讓我們將這個帶給你,作為寧國侯府給你的嫁妝。”說著,寧清揚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她。


    沈雲舒接過錦盒,打開一看便驚呆了。


    是金書鐵券!


    隻見它狀如圓筒瓦形,鐵質金字,正是金書鐵券不假!


    沈雲舒將它拿出來仔細端詳,這鐵券是先帝賜給她的曾外祖父,也就是上一任寧國侯寧仲卿的,鐵券上記錄著先帝頒賜鐵券時的日期,寧仲卿的官爵、邑地,同時記載了他對朝廷的功勳業績,以及皇帝賦予的特權,在鐵券的最下端還刻著“天不蓋,地不載,國祚傾危”的誓言。


    這便是先帝賜給寧家的唯一的金書鐵券,也就是民間所說的“免死金牌”


    照道理,這鐵券應該由寧國侯府保存,隻要沒有用掉,便是要傳給下一任寧國侯的,可是寧高博竟然給了她!


    錦盒中,還靜靜地躺著一張字條,沈雲舒伸手將它拿了出來,隻見字條上蒼勁有力地寫了四個字:隨心而定。


    寧高博這是在告訴她,若是她反悔了想抗旨,這份金書鐵券便是寧國侯府對她的守護。


    看到這四個字,沈雲舒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竟不知道,自己在外祖父的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勝過一切的長篇大論,已經深深地紮進她的心中。


    “舒兒謝過外祖父。”她將鐵券放迴到錦盒當中,卻並未收起,而是將那張紙條拿了出來,“舒兒隻要這張紙條就夠了。”


    寧清揚不讚同道,“這錦盒可是爺爺千叮萬囑交代要交給表妹的,表妹莫不是要讓表哥迴去無法交代?”


    沈雲舒反問道,“表哥可知,這金書鐵券的作用?可清楚這金書鐵券用完了可就沒有了?”


    寧清揚眸光清澈,淡淡一笑道,“我和櫻兒自是知曉,我們還知曉相比寧國侯府,表妹更需要這鐵券。”


    沈雲舒的心中全是感動,可正是如此,她更不能收了這麽貴重的禮物,“那麽大舅舅和二舅舅可都知曉?”


    寧清揚迴答,“父親和二叔托我問你,這樁婚事,你可是心甘情願?若非情願,寧國侯府願拚盡一切換你自由。”


    聽了這話,沈雲舒的淚水奪眶而出,內心是從未有過的溫暖。


    在這一世,若說要有什麽遺憾,那便是她失去了上一世愛她的家人,她以為她來到了這個世界以後便此生不會再擁有。可誰曾想,寧國侯府的人個個對她關懷備至,特別是在此時她遇到難處的時候,竟願意不惜一切代價護她周全。


    然而她的心中亦是掠過一絲擔憂,“大舅舅如此說,舅母可是知道?”


    畢竟,蘇慕梅是嫁入到寧家的,說到底和她沒有血緣關係,她沒有義務為了自己的事承擔那麽大的風險,沈雲舒擔心寧庭軒是先斬後奏,她不希望讓大舅舅一家為了她彼此之間心存膈應。


    寧清揚點了點頭,“聽母親說,姑姑出嫁前,同她最為要好。你出生以後雖未曾迴過寧府,可母親卻一直在心裏惦記著你。這句話,便是母親讓父親與我二人交代的。”


    沈雲舒的感動已經無法言喻,她的外祖父,大舅舅一家,還有二舅舅,竟都願意為了她一人去犧牲自己,在這世上,能有這樣的親人,她還有什麽好遺憾的呢?


    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這才將錦盒交給連翹收好,“如此,我便收下了,但如何用我自行決定。往後無論發生什麽,我即便拚死也要保我寧國侯府平安。”


    寧清揚欣慰地點點頭,她接著說道,“表哥,你迴去讓家中放心。嫁給安親王是舒兒目前最好的選擇,隻有嫁給他,舒兒的性命才能得以保全,所以舒兒心裏不勉強。”


    聽她如此誠懇的語氣,寧清揚明白她並沒有說謊。其實,即便是他,在心中也承認,若是安親王將來能夠好好待她,那他確實不失為一個很好的夫婿的人選,能嫁給如此優秀的男人,表妹也不算太委屈。


    他和寧櫻也沒再久坐,便迴了寧國侯府。


    待寧家兄妹走後,沈思明差人過來告訴她,她的婚期時間已定了,就在兩個月之後,在這兩月期間,府內便要開始替她置辦嫁妝。


    沈雲舒聽過也就算了,根本沒再關心,這俞夫人負責置辦她的嫁妝,還會有什麽好的東西?


    大約過了一周之後,這天早上,沈雲舒正疲憊地準備起床用早膳。


    她這幾日不知為何,總覺得人有些不舒服。早起是她從現代帶過去的習慣,平日裏她都是習慣早起的,可最近不知道怎麽了都要睡到將近中午了才醒來。


    “連翹!”她喊著自己的貼身婢女,今日的嗓音似乎比往日還要沙啞一些。


    聽到她的唿喊,連翹推門進來,“小姐可是要起了?”


    “嗯,打些水來。”


    見她要起身,連翹趕緊拿枕頭過來想替她墊在腰下。可當連翹走過來看到她的時候,她的整個臉刷一下白了,麵露驚恐之色。


    “啊啊……小姐你……你……”連翹失聲喊道。


    沈雲舒不禁疑惑道,“我怎麽了?”


    此時,淩霄聽見連翹的驚叫聲,也進到了屋裏。她向來比連翹穩重,可是當她看見了沈雲舒的時候,那驚愕的表情並不比連翹好多少。


    沈雲舒明白過來,一定是自己的臉哪裏出了問題。


    “去拿麵鏡子來。”她冷靜地吩咐道。


    連翹站著不動,麵露難色,她擔心小姐看見了鏡子中的自己會接受不了,“小……小姐……您還是別看了吧……”


    “去拿過來。”沈雲舒冷聲道。


    淩霄倒是聽話,立刻跑去拿了一麵銅鏡過來遞給她。


    沈雲舒接過銅鏡一照,隻見鏡中自己的臉上竟一夜之間生滿了瘡疤,幾乎找不到一塊好的皮肉。


    怎麽會這樣?


    她的心跳的漏了一拍,眼中瞳孔的放大透露了她此時心中的緊張和害怕。


    好好的一個美人,就這麽毀了。


    沈雲舒默默地放下了銅鏡,心中難過。


    雖然作為現代人的她,並不像古代女子那般將自己的容貌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可是她終究是個女孩,不可能做到對自己毀容了還無動於衷。


    難過雖難過,可她終究還是冷靜的,當務之急便是先看看是否還有挽救的可能,剩下的等之後再想辦法。


    沉默半響,她吩咐道,“淩霄,你去請個可靠的大來,此事暫時不要透露出去。”


    她的臉好端端的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要說不是人為的,她才不信。


    見她還算鎮定,淩霄心裏放心了不少,立刻出去請了一位大夫。


    大夫替沈雲舒仔細地號了脈,可是他不管怎麽看也診斷不出個所以然來,沈雲舒也沒強求,便讓淩霄付了診金將大夫送迴去了。


    連翹看著她的臉,都快哭了,“小姐,這可怎麽辦呀!小姐還有一個半月就要成親了,若是這一個半月中好不了,讓姑爺見了可如何是好呀!”


    沈雲舒沒有迴答,而是淡淡地說道,“連翹你先出去吧。”


    知道她是想一個人靜靜,連翹也不再言語,便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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