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句狂妄的話一出,竟連蕭玄夜也忍不住朝她看過來。


    沈雲舒沒有再拒絕,而是離開座位走到了場中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穆小姐請出題吧。”


    穆思柔眼中閃過一抹算計,她自是已經想好了題,開口便將題說了出來,“今日這賞花宴,是為賞花,賞花賞花自是離不開那賞花人。思柔將挑選五位賞花人,請沈小姐為這五位賞花人每人題一首詩。”


    一聽這個這個題目,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先不說這寫詩的水平如何,沈雲舒對在場所有人了解熟悉的都沒幾個,還要根據他們作詩,而這作的好和不好,除了和文采水平有關,自然還和當事人的心境有關,這評判的標準就很難了。


    不得不說,這穆思柔這一招實在是狠!


    穆思柔自是不會給沈雲舒反對的機會,徑直將選定的五位人選說了出來,“思柔選的五位賞花人是皇上,皇後娘娘,寧國侯,我爹鎮北大將軍,還有一位,便是左相夫人寧晚秋。”


    她的話音剛落,全場都寂靜了。他們怎麽都沒想到,穆思柔竟會說出寧晚秋的名字,這不就是揭人家的傷疤嗎,有的人不禁在心中替沈雲舒抱不平。


    穆思柔的目的,就是為了提醒沈雲舒她是一個克死母親的掃把星,她要擾亂她的心緒,讓她無法作詩。


    這穆家小姐的所作所為,著實有些不光明磊落,確實有些過分了。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蕭玄夜開口了,“本王竟是不知,這左相夫人今日也是賞花人?穆小姐真是好眼力。”


    他的聲音冰涼刺骨,這赤裸裸的諷刺,惹得穆思柔心中不由地一顫。在場其他人也都驚呆了,就連康成皇帝也非常詫異。


    天哪!這安親王是在替沈雲舒抱不平嗎?


    這也太罕見了吧!


    穆思柔被蕭玄夜如此一說,臉不由紅了起來,她內心更是不甘,安親王這麽出挑的男子,竟然幫沈雲舒說話,這更堅定了她要讓沈雲舒出醜的決心。


    這安親王對所有的女子來說都是神一樣的存在,穆思柔的內心都快被嫉妒之火燒死了。


    她對著蕭玄夜柔柔一笑,那笑容柔媚至極,語氣中帶著委屈,連女子看了都要禁不住產生憐愛,“安親王是錯怪思柔了,思柔一直聽說,左相夫人在世時,幾乎年年在賞花宴上都大放光彩,堪稱我女子的楷模,思柔心裏仰慕,今日見沈小姐來了,想著沈小姐定盡得夫人的真傳,思柔實在很想一睹夫人當年的風采。”


    這一招對普通的男人有用,對蕭玄夜可沒用。


    蕭玄夜是誰呀,那可是個大冰塊,他壓根當她是空氣,對她置若罔聞。


    沈思明沒想到穆思柔竟光明正大地如此刁難,他實在難以克製心中的怒氣,指責道,“穆小姐,舒兒自幼喪母,你這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寧家也是坐不住了,特別是寧家兩個小輩,即使是寧清揚,都想衝上來先把穆思柔打一頓在說,更別說寧櫻了。可長輩們沒發話,他們暫時不敢動。


    寧庭禹的才學在這後梁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少之又少,他冷笑著道,“鄙人在齊賢書院教學十載,竟是不知為了贏這虛名,能這般不擇手段。這樣的人若是贏了,又會有什麽好名聲呢,穆大將軍真是好家教!”


    聽了這話,穆蒼雲和穆雲霆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確實,連他們都對穆思柔的行為感到不恥。


    蕭南辰也沒想到穆思柔竟會拿寧晚秋來為難沈雲舒,這麽卑劣的手段,虧她還是堂堂大將軍之女,他看著沈雲舒倔強地站在場中,心裏竟然感受到了強烈的心疼,他看向穆思柔的眼神更是多了幾絲厭惡。


    穆思柔自然是看出了蕭南辰對她的厭惡,心裏不禁有些後悔,可是話已出口,她硬著頭皮也要比完。


    王景涵看著沈雲舒站在場中孤零零的背影,想到她自幼喪母,現還被人如此欺淩,心中一陣心疼。他不再顧慮那麽多,起身便來到場中央,溫柔更是謙卑地對沈雲舒說道,“沈小姐,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令堂的詩詞可否由在下代勞?”


    能讓大公子放下身段請求,在這後梁國隻怕隻有她沈雲舒一人了!王景涵這是在壓低自己的姿態,去支持她!


    穆思柔見王景涵竟如此不避諱地要袒護沈雲舒,心裏惱怒,若是讓名貫九州的大公子出馬,她穆思柔還比個毛線啊!她急急地阻攔,“大公子,這可是女子之間的比試,大公子這是要作弊嗎?”


    王景涵根本不理她,依舊柔柔地看著沈雲舒。他沒有官職在身,卻在這樣的場合毫不避諱地幫助自己,沈雲舒心裏感動萬分,王景涵這個朋友,她沈雲舒認了!


    她迴以一笑,“景涵,可否勞煩你一會在雲舒作詩的時候,替雲舒寫下來?”


    聽她一聲“景涵”,王景涵微微一震,隨後整個眼睛亮了起來,他喜歡她直接叫他的名字,不是王家主,不是大公子,而是景涵。


    他心中甜蜜,見她神色無常,這才稍稍放心,“榮幸之至。”


    沈雲舒迴過身對穆思柔說道,“穆小姐,既然你如此篤定自己能贏,那咱們不如下個賭注,討點彩頭如何?”


    “你想要什麽彩頭?”


    “很簡單,若我輸了,那麽便答應你任何一個條件,若是你輸了,這賞花宴結束之後,你便去我左相府的祠堂,在我娘的靈位前披麻戴孝三天,向她老人家磕頭認錯。”


    “好!我答應你!”穆思柔這下樂壞了,她當然有這個信心贏了她,若是沈雲舒輸了,她便讓她主動退婚,那麽她和四皇子之間便沒有阻礙了。


    穆家父子此時想攔住穆思柔,可已經是來不及了,隻聽她轉身向婉貴妃說道,“貴妃娘娘,思柔和沈小姐之間的賭注已經說定,還定貴妃娘娘替思柔做個見證。”


    “準了。”婉貴妃自是同意,她已經迫不及待地等著看沈雲舒丟臉呢。


    沈雲舒沒有再多說什麽,見宮女已經將筆墨紙硯呈了上來,王景涵也做好了記錄的準備,這才開口,“那你聽好了。”


    她緩緩踱步至穆蒼雲的麵前,福了福身道,“穆將軍為我後梁出生入死,著實可歌可泣。雲舒便作詩一首,贈與穆將軍。”


    她眼神中透露著堅定,整個人竟然有一種強大的氣場,連久經沙場的穆蒼雲都被震懾住了,之間她緩緩開口,“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突營射殺唿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唿延是現北漠貴族的一個姓氏之一,穆蒼雲的穆家軍常年駐守西北,為的就是抵禦野心勃勃的北漠人。此詩隻用了短短四句,刻畫出了一位無比英勇的將軍形象,描繪了將軍過去的戎馬生涯。那伴隨他出征的鐵甲都已碎了,留下了累累的刀瘢箭痕,以見他征戰時間之長和所經曆的戰鬥之嚴酷。


    穆蒼雲震驚了,此時的他老淚縱橫,他這戎馬半生,竟被沈雲舒這樣一個小丫頭短短的四句詩詞刻畫得淋漓盡致,她仿佛能洞悉他的一切,怎能不讓他動容!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震驚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如此擲地有聲的詩詞竟是出自一位少女之口。王景涵一聽到詩句,他心下激動,大筆一揮立刻在宣紙上寫下。他果然沒看錯她,隻是竟沒想到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竟能有如此的氣魄!


    而寧庭禹則激動地站了起來,他為人師這麽久,竟從未遇到過任何一位學生能作出這樣的詩詞!他不禁有些期待接下來的四首,是否也是如此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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