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功夫茶吧,省事。”


    八千草月立刻照辦,倒是讓張瀟有些不好意思,一邊在心裏狂罵自己那該死的大國氣度,一邊提醒自己日本人有小禮而無大義,不能被她給迷惑了。


    端起小杯子,張瀟淺淺的抿了一口,大家都是在亞洲混的,也都屬於儒家文化圈,心裏門清,如果按老家那邊的來,他們兩今天下午能喝上幾個小時,說著不知所謂的東西就是不入正題。


    所以他直截了當的問道:


    “說吧,什麽事?”


    那張與中森明菜極為相似的臉上帶上了一絲柔和的笑意。


    “不知道天師閣下是否已經勘破了金蛋之秘?”


    張瀟放到嘴邊的茶杯停住了,他看了一眼依然柔順的八千草月,忽然問道:


    “你們勘破了?”


    沒等八千草月迴答,張瀟想了想便又低聲的自言自語起來:


    “按照正常來說,絕對沒有這麽快,是用了什麽方法?


    占卜?”


    八千草月臉上的笑容沒了,她略帶駭然的看著捏著酒杯,一條腿彎起,坐姿豪放的小天師。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隻是問了一句話,卻讓這位小天師想了這麽多。


    “小天師閣下慧眼如炬,您說的沒錯,妾的確用了一些占卜的方法,僥幸破解了金蛋之秘,於是便第一個來找閣下您了。”


    八千草月正色道:


    “妾願將破解之法雙手奉上,隻求能依附於小天師麾下。”


    謔,懂事,聯手都不敢說,隻敢說依附……姿態擺的很正啊……


    張瀟捏著茶杯,隻是看著她,與她聯手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地圖卻可以說道說道。


    “你是陰陽師?”


    八千草月的心猛然一跳,她急忙低下頭,恭謹的迴答:


    “隻是會了一些陰陽師的術法,算不得陰陽師。”


    “那天師府及道門與陰陽師的事情清楚嗎?”


    “略有耳聞,妾也曾詢問過禦所內的師長,但皆諱莫如深,不敢多言……”


    張瀟的表情越發的冷漠,他的聲音仿佛透過九幽而來,帶著森森的寒氣:


    “算了,也不跟你繞圈子了,地圖給我吧,我就不殺你了。”


    八千草月猛地抬起頭,驚愕的看著他,接著便聽到了張瀟輕聲的說道:


    “如果你真的是野生的陰陽師,其實也不是非要殺你不可。


    但……剛剛我猜是占卜,卻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張瀟盯著她:


    “你應該得到過以前陰陽師的典籍吧?”


    八千草月的臉頓時變得如同紙一樣白。


    ……


    注1:わらわ這個口語詞最早表示日本未元服的兒童的一種發型,由於日本古代武家女性和未束發的兒童的家庭地位是一樣的,為了標榜一樣的自我地位而采取了一致的自稱口語。然而二者身份畢竟不同,為了在書寫上體現區別,采取了“童”和“妾”兩種漢字寫法。


    妾這個字的本意就是有罪的,地位低下的女人。沒有聘禮和正統地位的一夫多妻製女性配偶是這個字的延伸含義。所以日本女性,特別是武家女性用這個字來向外人自稱的意思還是“我這個地位低下的女性”。


    也就是說無論八千草月在日本地位多高,哪怕是中臈,或者八千草式部,在地位遠遠高於她的張瀟麵前隻能自稱妾。


    第107章 深海禁區


    張瀟沒有理會八千草月蒼白的臉,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還有一點很奇怪,我道門的卜算手段比起你們不知道多了很多,既然你們能用占卜,為什麽我就不能用?


    你既然來找我,說明很肯定我並沒有卜算,或許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八千草月沉默了一會兒,戰戰兢兢的說:


    “因為……因為妾知道龍虎山的規矩,天師繼承人未承天師之位前,禁絕占卜……”


    禁絕占卜?


    不可能!張瀟的眉毛揚了起來,老爸的占卜用的可溜了,自己都沒看他少用,他也是天師繼承人來著。


    老爸之後才輪到自己。


    看來她這不知道從哪得到的亂七八糟的傳言,倒是自己信了。


    在張瀟沉思之際,八千草月偷偷摸摸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從自己的懷裏取出了一本看起來了便非常古樸的書冊,放在案幾之上。


    “大人,這就是……就是妾拿到的典籍。”


    張瀟迴過神,卻把剛剛的問題放在了一邊,拿起了這本冊子,可鬼畫符一般的日語我也看不懂啊。


    隨後翻開了一頁,張瀟的眼睛登時便睜大了,裏麵的文字赫然全是漢字,雖然讀起來有些拗口,但完全無壓力。


    看著這本書張瀟突然想起了一個笑話,前世棒子國喊著去中國化去的最兇,但用漢字用的也是最多,很多韓國人身份證上都要加個括號,裏麵標注漢字姓名。


    張瀟大概的看了看,發現這本書上很奇怪,隻寫了陰陽師的一些傳說,但具體的術法之類的都沒有。


    有的不過是一些占卜問卦,還有如何收服式神之類的。


    “大人,妾是在一個舊書店裏發現的……妾在進入魔法所後,也曾經去追尋過往事,不敢欺瞞……”


    八千草月依然戰戰兢兢,聲音低柔,她現在隻能賭這位小天師不是什麽殺性很重的人。


    如果他真想殺了自己,哪怕是魔法所和日本的魔法內閣都不可能敢有任何的意見。


    天知道當八千草月終於找到了當年那場真相後世界觀崩塌的有多厲害,傳說中強大無比的陰陽師們。


    他們掌握著種種式神,甚至傳說中的酒吞童子,玉藻前,大天狗這種等級的式神都有。


    可還是被踏海而來的道門如同殺雞一般給滅的幹幹淨淨,那些自知大禍臨頭的陰陽師們連正式的傳承都不敢留。


    隻能把大批大批的陰陽師傳說給散布出去。


    所以八千草月真的很緊張,這段時間她不敢來找張瀟就是因為她一直在觀察,確認了這個小天師不像什麽暴戾好殺之人後才決定賭一下。


    賭輸了自然就是自己死,可賭贏了,那就是自己還能接著研究,不用在魔法所裏也提心吊膽的擔憂有一天道門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然後如同捏死螞蟻一樣捏死自己。


    張瀟依然看著這本書冊,裏麵沒有什麽正式術法的原因他也猜到了,如果留下了術法,那就是正式的傳承了,屬於必殺的那一撥。


    不過正如老爸講的那樣,這玩意就像地裏的野草,是殺不完的,根植於文化中,所以怎麽處理全看張瀟自己。


    嗬嗬,挺聰明的做法,張瀟百無聊賴的將書扔了迴去,站起了身:


    “地圖給我。”


    八千草月如蒙大赫,她急忙匍匐在地,雙手捧著自己的那一份地圖,恭恭敬敬的拜倒在麵前。


    揮了揮手將小方塊攝起,張瀟離開了這間教室,留下了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淋漓的八千草月。


    ……


    等張瀟找到哈利等人的時候,幾個小巫師正待在決鬥俱樂部常用的廢棄教室裏,依然還在那邊吵吵鬧鬧。


    把小方塊丟在了桌子上,吵鬧聲立刻便消失了,他們盯著小方塊看了一會兒,又瞄了一眼自己一直拿在手中的另外兩個。


    等反應過來後立刻便沸騰了。


    “地圖???”


    “哪來的?”


    “太棒了!張,快,快匯合在一起。”


    張瀟用魔杖挨個敲了敲小方塊:


    “魔法所的,不用管怎麽來的,反正——”他想了想,突然笑了,雖然我隻是得到了地圖,但八千草月可是撿迴了一條命!


    “反正能用就行了。”


    小巫師們不再追問,對地圖的渴望壓製了一切,他們屏住唿吸,緊張的看著三個地圖互相吸引,拚在了一起。


    懸浮在空氣中的藍色投影也在飛快的貼近融合。


    縹緲的音樂和虛幻的歌聲在整個廢棄教室裏迴蕩:


    “無盡的海麵下是幽暗的世界


    那裏無人問津,無人前往


    沉睡千年的古城在哭泣


    在腐爛中迴憶往日的榮光


    人們已經把他忘記


    去吧……去吧


    勇士們


    去將鍾聲敲響,去把燈塔點亮,去坐上王座


    ……(雜音)


    去見證那過去的榮耀,將故事流傳。”


    歌聲在這裏戛然而止,過了一會兒再度重複。


    小巫師們認認真真的聽了幾遍,這才收起了小方塊。


    大家沉默著,都不想率先開口,終於還是塞德裏克勉強的笑著:


    “恐怕我們這次……必須去水裏了……”


    “大海……”羅恩的臉上帶著一絲的恐懼,這種恐懼同樣出現在馬爾福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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