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張瀟這樣,即使什麽都不知道,但也相對輕鬆的過了關。


    但從第三炷香開始,便是天師出題,每一次都不太一樣。


    比如上一次考核,第三炷香的瞬間,天師親自出馬,一人在後背給了一巴掌。


    碎了算失敗,沒碎直接按三炷香來算。


    誰也不知道這次天師會出什麽樣的題。


    大師伯再度燃起一炷香,周邊那無形的力道依然沒有散去。


    隻見老天師背著雙手,笑眯眯的說道:


    “這第三炷香……”


    他揮了揮手,一張張案幾突然飛到了大家的麵前。


    上麵有著筆墨紙硯,研磨好的朱砂,裁剪好的黃紙。


    剩下的弟子頓時心裏便是咯噔一聲。


    該不會……


    “畫出十道符者通過!”


    不僅僅是剩下的十來個弟子,甚至是圍觀的群眾都發出了整齊的吸氣聲。


    在重壓之下撐起金光抵禦已經是相對困難的一件事了。


    還要在這種情況下,畫出十種符?


    這是不想有人拿優?


    有人發出一聲悶哼,如同慢動作一樣,緩緩的伸出手,拿起了毛筆。


    又醞釀了一會兒後,才緩緩的落筆,隻是才剛剛畫出一筆。


    他的臉色便變了,原本已經熟練到極致,甚至閉著眼都能畫出來的符。


    在重壓之下,居然連起筆都畫不好,直接畫出了一道波浪線。


    幾乎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問題。


    那種全身肌肉緊繃,對抗著外力,還要保持手部的動作不變形。


    這種難度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


    張瀟死死的咬著牙,可是握住筆的手依然在輕微的顫抖。


    ‘啪’!他鼓起金光咒,竭力的對抗著那無所不在的力道。


    用左手握住了右手的小臂。


    原本輕盈的靈筆此刻卻有千鈞之重。


    雖然不在顫抖,可想要連貫的畫出符,依然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強撐著畫出半張符紙後,張瀟隻覺得一個恍惚,甚至連金光咒都差點維持不住。


    手臂的動作立刻歪斜起來。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著,可張瀟覺得自己連擦汗的動作都很難做到了。


    不行,不能這麽畫。


    他用餘光掃視了一下附近的師兄。


    好像每個人都漲紅了臉較著勁,至今也沒有符成的光澤顯現。


    張承道和李清姝的眉毛已經皺了起來,擔憂的看著場上的情況。


    老天師這是在做什麽?


    現在的難度已經超過了這些弟子的極限,最起碼還需要在曆練個好幾年才有可能完成。


    一個弟子搖了搖頭,苦笑著放下了筆,散去了金光。


    看樣子這個優自己是拿不到了,不過良也行,反正自己的預期就是良。


    他正準備朝著前方彎腰行禮之時。


    老天師衝著他微微的點頭,淡淡的說道:


    “這次授籙大考,你……不合格”


    淘汰?


    那個弟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老天師,張瀟以及其他的弟子也用震驚和迷惑的眼神看著他。


    這不隻是優考麽?


    大家都是這個想法,事在人為,反正還有個良打底。


    老天師站起來,背著雙手,臉色平靜:


    “今日起,授籙大考更改,能力不夠就不要下山了。


    紛亂將至,下山也隻是枉送了性命。”


    所有人聞言便是一怔,許多人甚至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天師口中的紛亂將至和一般人口中的紛亂完全是兩個概念。


    無論心裏有多少疑惑和震驚,大家齊齊躬身:“謹遵天師法旨!”


    張瀟的注意力則全部放在了畫不出來就大考失敗上。


    這怎麽行?


    再來一年?誰知道明年會不會更難?


    自打知道授籙起,兩年多的努力,就是為了今天。


    我怎麽能接受失敗?


    不僅僅是他,似乎剩下的弟子都被激起了一種血性,能走到這一步的,沒有庸人。


    大家的眼神變了,如果說之前還是一種盡力而為,隻是為了不留遺憾,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


    那麽現在,他們的目標便是超越極限。


    金光忠實的反應了他們內心的變化,原本有些黯淡的金光此刻就像狂暴的烈火。


    猛烈的往外拚命的擴散著。


    哪怕是最為憨厚的那個中年男子,也瞪著雙眼,死死的咬著牙,臉頰上的肉被拉伸得像要裂開一樣。


    從口中發出一聲怒吼,手下如同筆走龍蛇,幾乎是在瞬間便畫成了一道符。


    這一聲怒吼像是拉開了大幕,一道道符成的光芒在桌子上閃現著。


    張瀟的肌肉像一條條緊繃的弦,全身的力量都被集中在了雙手上。


    手臂上的肌肉一條條地鼓起,仿佛要爆裂開來。


    七百多個日日夜夜,數萬次以上的重複,那些曾經揮灑過得汗水於此刻凝聚成一點。


    一張,兩張,三張……


    汗水從額頭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身上的道袍已經被汗水浸透,貼在胸膛上。


    如同水洗一般。


    臉色變得蒼白,眼神已經變得有些渙散。


    他的手在不斷地顫抖著,幾乎無法握住手中的筆。


    張瀟試圖保持鎮定,可身體卻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心跳在加速,每一次跳動都像是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樣。


    靈覺已經在發出警告,張瀟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出哀嚎。


    原本熾烈的金光在緩緩的黯淡著,一點一點的迴收著。


    思維開始變得混亂,甚至無法集中精力思考。


    濃鬱的疲憊將他淹沒,仿佛隻要一閉眼就能擺脫這一切。


    睡吧……要不就這樣……


    張瀟竭力的抬起自己的頭,汗水已經糊住了雙眼,朦朦朧朧的,什麽都看不清。


    就這樣……放棄?


    張瀟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絕不……


    下一刻,他的發髻突然散開,腰間的魔杖帶著喜悅的嗡鳴跳入手中。


    原本黯淡的金光突然劇烈的波動,仿佛迴光返照一般,爆發出了無比璀璨的光芒。


    張瀟猛地抬起頭,我的路跟別人的不一樣。


    哪怕隻有一瞬間,但我可以做到。


    空明鏡!


    魔杖抖動的越發的激烈,它急不可耐的帶著張瀟的手,指向了麵前。


    這是我的路……


    虛空成符!


    一道道淡藍色的光線在空氣中形成,飛快的交織著,延伸著,扭曲著。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十張如同虛影一般的符籙,整齊的浮在了他的麵前。


    第16章 升授,祭奠


    當那十張略顯虛幻的符籙靜靜在空中飄著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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