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星風在任錦軒威脅之下艱難無比的說出了事情的始末,並再三表示,當時並不知道任容萱在洗澡,而且他隻是聽到水聲,連手指頭都沒看到時,被任錦軒冷聲打斷。


    “你是覺得舍妹配不上你這位夜國太子嗎?”任錦軒陰冷冷地盯著他,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手指上的玉扳指。


    “……”


    朗星風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為什麽他有種逼良為娼的感覺?


    “默認?”任錦軒淡薄的唇再次吐出兩個讓人膽戰心驚的字。


    “不不不,郡主身份高貴,怎麽可能配不上我。”朗星風擦了擦汗,手忙腳亂地解釋。


    “那就是喜歡了?既然如此,明日本君便會讓人將聘禮帶到夜國。”任錦軒滿意地點點頭,停頓了下,繼而道:“不準納妾。”


    一句話,徹底封退了朗星風的所有退路。


    他動了動唇,終是不再說話。罷了,反正他是逃脫不了任容萱的魔掌了,不如享受好了。


    反正他心裏也對她有幾分意思,而且跟武賢王府打好關係,對他的好處也不少。


    江子笙忍不住輕輕一笑,看著任容萱扯著朗星風去飯廳,跟任錦軒無可奈何地對視了一眼。


    這個夜國的太子可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可是在任容萱的麵前卻乖的跟小綿羊一樣。


    “看來,沒多久我們就會多個小侄子了。”江子笙摸了摸肚子,眼中的笑意又增了幾分。


    任錦軒伸手扶住她有些臃腫的腰,一步一步,極其的小心翼翼……


    用過晚膳之後,任錦軒和王妃便在跟朗星風討論婚事了。江子笙對這些沒興趣,讓丫鬟給自己披上一件貂絨鬥篷便走到了院子裏。


    雖然下人才掃過雪沒多久,但院子此時又多了細細一層薄雪,如同一襲朦朧的輕紗。


    江子笙拾起一根被風吹落的樹枝,在地上勾勒了即便,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蓮花,便盛開在了雪中。


    感覺到身後多了一陣熟悉的氣息,她手一緊,哢嚓一聲,樹枝應聲而斷。


    江子笙沒有動,直到男人走到她的麵前,她才無可奈何地揚起了頭。


    任錦軒正靜靜地望著她,眸中似乎多了一分往日不同的情緒。


    江子笙忽然一笑,將樹枝丟掉,隨意地拍了拍手:“皇上來了,怎麽也不讓人通報一聲。”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任承澤看著江子笙被風吹得有些發紅的臉,解下身上的鬥篷,便要披到江子笙的肩上。


    江子笙輕輕一躲,那件明黃色的鬥篷便掉在了雪上。


    “我不冷。”江子笙尷尬地笑笑。她並不是對任錦軒多生分,隻是不想讓任錦軒多心。


    “嗯。”任承澤眼中的黯然一閃而逝,彎身撿起鬥篷,將上麵的雪輕輕地拍掉,而後重新係在了身上。


    他的動作明明平平無奇,江子笙卻像是一個罪人一樣,抿了抿唇。


    “你是來找錦軒的嗎?”江子笙知道任承澤來王府,自然是知道任錦軒迴來了。


    任承澤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道:“我主要是來找你的,想對你說一件事。”


    “什麽事?”江子笙輕聲問道。


    “我要成婚了。”任承澤定定地看著江子笙,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表情,而後苦澀的揚起了唇角。


    時至今日他才發現,江子笙的心裏一點位置都未曾留給他。


    “恭喜你,承澤。”江子笙心終於鬆了口氣,像是得到了解脫一般。


    任承澤很好,能夠成為他妻子一定是這個世界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她很開心任承澤終於走出了他們之間的坎。


    “你知道的,我心裏一直都有你。”任承澤的聲音很輕,仿佛稍微用力的風就能將其吹散,忽然他又揚起了溫潤的笑容,“不過子笙,我已經決定忘記你了,雖然這很辛苦,或許會用一輩子。”


    江子笙忽然覺得有點感動。


    她不是石頭,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一直都是在真心待她,他也在她的身後為她做了很多,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皇位。


    但江子笙注定負他,誰讓她心中已經住下了一個叫任錦的男人。


    “這個世界上比我好的女人太多了,不知道是哪家小姐這麽有福氣?”江子笙揚起笑容,望著豐神俊朗的任承澤,感概地道。


    “這個人你也認識的。”任承澤看著江子笙沒心沒肺的笑著,在失落之餘,又多了一絲暖意。


    或許任錦軒真的是唯一能給江子笙幸福的人。


    “真的?”江子笙有些驚訝,在腦海裏掃了一圈,也沒想到任承澤要娶的人是誰。


    “她叫慕容慕容。”任承澤好看的唇吐出,簡簡單單的六個字。看著江子笙因為驚訝而張開的嘴巴,任承澤突然覺得心情很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她的腦袋,“什麽表情。”


    “哈哈,還真是恭喜啊。”江子笙看了眼還在笑著的任承澤,心裏忽地生出了一絲怪異的感覺。


    這兩個人竟然會搭在一起,也是夠神奇的。


    任承澤也跟著江子笙笑出聲,對著她大大咧咧的伸出手,一點帝王的架子都沒有:“既然恭喜我,那便給我一個擁抱吧,子笙。”


    江子笙聳了聳肩,走上前一步,誠摯地抱住他。


    忽地,任承澤一個用力,將江子笙徹底地裹進懷中,感受著她有些慌亂的心跳,他用力的握住她的肩頭,靈魂似乎都要燃燒起來。“子笙,如果你想迴來,我的後位便是你的。”


    “任承澤,這些愛,你應該給慕容。”江子笙微微推開了任承澤,眼中閃爍著一抹堅定,“不要對不起慕容。”


    “我不會負她。”任承澤黯然的笑了笑,見江子笙離去,轉眼之間便又恢複了如帝王一般的冷漠。


    藏在袖子的簪子,直接落在了地上,他的眼睛仿佛被針狠狠地刺了下。


    他在原地並沒有走,如同一樽石化了的雕塑,直到身旁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才稍稍移開了步子。


    任錦軒走上前一拳打在了任承澤的臉上,看著倒地的男人,他拳頭上的青筋依然沒有褪去。


    任承澤吐掉嘴裏的鮮血,有些踉蹌地站起身,並沒有還手,看著任錦軒盛怒的眸子,不由輕笑一聲。“這還真是一個別開生麵的打招唿方式。”


    “任承澤,不要再來招惹江子笙。”任錦軒一襲白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琥珀的眸子,殺意一閃而過。


    若不是顧及江子笙的心情,在任承澤抱著江子笙的那一刻,他便衝上前,給他一頓揍了。


    “這是最後一次。”任承澤淡淡地看著任錦軒,不甚在意地道:“你要好好對她,若再讓她受一點委屈,就算我不能帶走她,也有人能夠取代你。”


    “這就不牢你費心了。”這一天是不會發生的,他已經決定跟江子笙一起去隱居。


    任承澤聳了聳肩,嘴角卻是多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任錦軒心一沉,他太了解任承澤了,從小他隻要看到他這樣的笑,便是知道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果然任承澤沉默了一會,終是道:“錦軒,你說你能爭得過夙夜嗎?”


    “什麽意思?”任錦軒本就對夙夜敏感,此刻聽到他的名字,神情便多了幾分凝重。


    “我費了一些時日,收買了夙夜的一位童子,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任承澤一雙淺色的眸子還在打量著任錦軒,似乎要將他看透。


    可惜任錦軒掩飾的無懈可擊,任承澤並沒有在他臉上看到什麽有價值的表情。


    “那個童子說,江子笙的前世,是夙夜的妻子。”任承澤戲謔地看著任錦軒,“你說,江子笙如果恢複了前世的記憶,是選你,還是選他?”


    前世,妻子……


    任錦軒聽著這四個字,挺拔的身形微微一僵,似是有些無法預料到這個結果。


    他想了很多種夙夜接近江子笙的可能,卻沒想到會是著一種。


    難怪,他會在夙夜身上察覺到一絲絲危機感,原來他們的糾葛竟然是如此之深。


    但很快他便恢複冷靜。就算前世江子笙是夙夜的妻子又當如何?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開江子笙的。


    他才不管什麽前世今生,他隻認定江子笙是自己的女人。


    “夙夜究竟是什麽人,你可查到了?”任錦軒理清思緒,不再糾結江子笙的事情。


    任承澤搖了搖頭,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就算是玄閣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從何而來,或許我們惹上了一個老妖怪。”


    任錦軒並沒有被任承澤的話逗笑,相反,他很嚴肅。


    雖然任承澤的話放在外麵有些荒唐,但是已經經曆過各種的奇事的任錦軒,卻是對這個大膽的猜測有幾分篤定。


    未卜先知,還知曉江子笙的前世,怎麽會是一個普通人。


    “你打算怎麽辦?”任錦軒看向任承澤,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酣睡。比起他,現在更想要除掉夙夜的怕就是任承澤自己。


    任承澤望向已經垂暮的夜空,沒有說話。


    江子笙的心中,夙夜的份量有多重,他們都知曉。何況他不想讓江子笙難過……


    任錦軒也陷入了沉思,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跟夙夜刀劍相向,那時候,江子笙還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他一邊嗎?


    前世的宿命,已經在他心裏成了結。


    ……


    玄閣,夙夜已經從夜國迴來,他坐在占星台上,望著頭頂那片虛無的星空,唇輕輕揚起。


    很快便七星連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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